人物番外 血契
玉水河畔,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宽大的黑色连帽长袍在风中哗哗作响。面朝玉水,隐约可见那张隐藏在帽子之下的布满皱纹的老脸,像极了干枯的树皮。
没多久,十几个健壮的汉子一手扛着血淋淋的砍刀,一手提着一张张新割下来的人皮从村庄中走了出来。汉子们小心地将手中的人皮铺在老者身后的地上。
每一张人皮都十分的完整,只有背后一道几寸长的小口子,其余便没有一处伤口,由此可见,这些人的手法是多么老练,显然,这些人已经不止一次这么做过。
老者缓缓转过身,撑着一根藤木拐杖从一张张人皮前走过,终于,在一张属于男童的人皮前停下了脚步,顿时,拿来这张人皮的壮汉脸色一喜,急忙小心翼翼地拿起了这张人皮,小心地展开给老者观看。
如果辛尘此刻出现在这里,定会现这张皮正是属于徐二子的。老着眯着眼仔细大量了一番,又靠近,用鼻子仔细的嗅了嗅,最后甚至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就只有这些吗?”
老者沙哑的声音响起,宛若咒人的乌鸦,干瘪生涩,混在晨风中散去。
“阁老,老四,老五还没有回来。”这时其中一个壮汉出口回答道。
老者没有回答,拄着藤木拐杖再次走到了玉水河前,十多个壮汉静静地呆在一侧,玉水河畔重新恢复了平静,百十来张大大小小的人皮规整得铺了一地,苍白中猩红褪去,变得微黄。
辛尘没有去关心被沐辰随手打飞的大汉,落到沐辰手中,他的结局没有意外。辛尘留意了一眼那把破碎的砍刀,那上面沾染着血迹已经开始凝结。
敛着心中的难受与焦躁,辛尘这才看了一眼被沐辰打飞的大汉,只是看到大汉的死状,辛尘不觉口中苦,脸色微白。
“吓到了?”沐辰理了理自己的袖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戏弄。
“何必弄得这么血腥?”辛尘也不是吃素的,很快便从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没收住手,没想到这家伙这么不堪,我已经很收敛力道了。”沐辰却显得很无辜,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不过,这可算不上什么血腥,至少比不上这些人的手段。”
辛尘脸色瞬间大变,虽然看到大汉沾血的刀便有了预料,但是亲耳听到沐辰说出这样的话,又是另外一个感觉。当下直接跑出出现的这间小院,一出门,便看到小路上距离院门几十米外,一个血肉模糊的尸体倒在大片的血泊中。
不用走近,以辛尘的目力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人早已死亡,而且还被人剥去了皮囊。双眸中闪过一丝血色,辛尘脚步骤然加快,向着徐狗蛋家中跑去。
沐辰跟着辛尘从小院中走出,看到辛尘跑开,沐辰没有阻止,只是不急不缓地走到被辛尘越过的那具尸体,随手一翻,大地裂开一道裂口,将这具尸体吞没。
“尘归尘,土归土,世间走过一回,长短莫论。”沐辰念叨着,脸上依旧挂着他完美的笑容,信步走着,沿路埋葬着一具具尸体,所过之处,血与死亡一道被大地吞噬。
疾行中的辛尘忽然停下了脚步,因为就在他距离二子家不足十几米的距离时,二子家的大门突然打开了。被沐辰送回来的狗蛋手脚并用的从大门中爬了出来,辛尘一眼便看到了狗蛋惨白的小脸上满是惊恐与绝望。
“小崽子,你倒是跑呀,让本大爷看看你能跑到什么地方去。”随着这声粗犷的声音,一个与先前大汉装束一致的大汉提着一把砍刀出现在大门后面。
狗蛋明显已经被吓软了手脚,直接被追上来的大汉一把抓住衣领,拎了起来。不过这时大汉也注意到了辛尘,当即狞笑道:“居然还有一个,贼老天果真待老子不薄。”
“救我……”狗蛋看到辛尘的瞬间,双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听到狗蛋的呼救,大汉更乐了,随手把狗蛋一甩,丢到地上,嘲笑道:“就凭他,别说老子欺负小孩子,来老子站在这里不动,你们两个一起来,只要能让我挪动一步,老子就给你们一个痛快。”
看到大汉一脸不屑的表情,辛尘没有说话,默不作声地走到狗蛋身边,扶起狗蛋儿,给了狗蛋一个拥抱,用手轻轻地拍打着狗蛋不断颤抖的身子。
“哇啊……”这一刻,狗蛋儿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泪水混着零碎的言语,向辛尘哭诉着:“爷爷,爸爸,妈妈,二子,大家都死了,死了……”
挥手间,卷起一阵狂风,如同吹蜡烛一般将一户房子燃烧的火焰熄灭,沐辰正准备继续往前走,但是不远处传来的一股熟悉波动却让沐辰停下了脚步。
“还是不够啊。”抬起头,看了看村中还有不少黑烟滚滚的房舍,鼻翼煽动间,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还是那么浓郁,“既然这样,也许我该将这里弄得热烈一些。”
说着,沐辰迈开步子,几步便出现在十几米外,正燃烧着的下一家住宅前,毫不迟疑地将手伸入了火焰之中,如同摘取花朵一般,从火焰中取出一团火之花。
明亮的火光倒映在沐辰星辰般的眸子里,将沐辰的眸子映照的如同琥珀色的宝石。离了根源的无根之火,丝毫没有衰弱熄灭的迹象,反而嘭的一下爆开,窜起一条几十丈高巨大的火舌,将沐辰的身影直接吞没。
白云山深处,一片丛林突然一阵晃动,刹那间景色一变,露出一条青石铺成的台阶。沿着石阶,可以看到一番与周遭截然不同的景色,白云山里万物复苏,但是还是免不了一个冬季的肃杀之气,而石阶这里却是花团锦族,绿树成荫,云霞掩映间,猿啼鹤舞,彩蝶纷飞,自有琅琊建筑,玉宇琼楼。
一团白光从石阶上飞出,随后石阶一阵模糊,那片最初的丛林再次出现。
“好惊人的波动,不知那山脚生了什么事情,想必那两宗也察觉到了,尔等曾经也是那边的住户,此番前去,不管生何事,不可妄动心神。”白光之中,传出一老者声音。
“尊师尊(长老)法喻。”两道中年的声音先后响起。
“如此甚好,我们这便出吧。”随着老者的声音响起,白光陡然升起,向着天空飞去。
辛尘变了,双眸中一直若隐若现的那丝血色不知何时取代了他漆黑的瞳孔,原本可爱的小脸变得扭曲狰狞,死死地咬着牙,嘴角溢出鲜红的血液。
突然,辛尘平静了下来,抱着狗蛋的手再次落在狗蛋背上,却是在碰到狗蛋后背的瞬间,金色的元力倾泄而出,狗蛋张口喷出一口血液,身子一软,便从辛尘怀中滑到在地上。
手无力的从空中落下,拍落在尘土中,辛尘耷拉着脑袋,一瞬间将体内元力全部排挤出去,辛尘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去支撑自己的身体。
但是,下一刻,一丝血色的雾气忽然从辛尘胸口溢出,绵延不绝,很快便化作一条血色游龙,环绕着辛尘不断纷飞,最终缠绕住辛尘的身体,将辛尘一点点拉入空中。
便在这时,一股炽热的气息突然从远处传来,血色游龙像是受到惊吓一般,陡然松开了辛尘的身体,出一声不甘心地咆哮,迅冲回辛尘的胸口。
下一刻,火海降临,一瞬间吞噬了昏迷不醒的狗蛋与从空中坠下的辛尘,以及见势不妙,早就向着村口逃跑的大汉。
“住手!”就在火焰即将吞噬大汉的那一刹那,远处传来一声暴怒的嘶吼声,同时一道绿色的光芒激射而来,只是终究还是慢上一分,火焰只是吞噬了大汉一眨眼的功夫,绿光便迫开了火焰,可是露出的却只是一个焦黑的人影,热风一吹,便变成灰粉。
玉水河前,黑袍老者收回藤木拐杖,浑浊的双眼中爆出阴冷的绿光,狠狠地打量着只一瞬间便让徐家村化为灰烬的这一大片火海,攥着拐杖的手不由紧了紧。
“阁下好手段,错开今日,老朽定要好好讨教一番。”黑袍老者盯着火海看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动手,只是他现在想要走,却是晚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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