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凌云换榜
五年一度的落月峡谷屠魔会，历来都是一场盛世。
今年偏生落幕得仓促，结束得草率。谷中发生的事情以野火燎原之势传遍天下，这其中有着钟山战堂首座宇文师很大的功劳。此老在得知荒芜之地上发生的事情后，觉得这是一个打击竞争对手壮大自己声势的好机会，就把故事加以润色遣人传了出去。
于是皇甫紫英成了为铸妖剑丧尽天良的大恶魔，而燕起跟李华媛在这个版本的故事里被塑造成横空出世的少年英雄。至于皇甫瑾，则悲剧的成为优柔寡断的代表，面对曾经的义兄连剑都没刺出一下。
皇甫世家的人知道这个版本的故事后哭笑不得，钟山派什么时候开始竟变成利用舆论的行家了。但他们没法辩驳，也不能辩驳，这半真半假的故事如果由皇甫世家出面驳斥，只能是越描越黑。
总之这次屠魔大会的结果让人很不满意，正道弟子的表现实在是差劲。那些葬身在落月峡谷中的魔人，居然都是被‘武林败类’皇甫紫英扔进剑池里煮死的。隆川府的大街小巷里时常能听见有人大骂中原武林七雄都是吃屎的，一次屠魔大会下来，竟连茶余饭后的谈资都没留下多少。
好在皇甫世家还有皇甫卓，皇甫卓又一次帮了皇甫世家大忙。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大家缅怀葬身在谷中的故人。就在所有人休整完毕准备打道回府时，一只红鹰呼啸而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凌云榜换榜了。
出自无花城不老人笔下的凌云榜，一年更新一次。但是如果遇到武林中发生大事使得榜单变动巨大，无花城也会及时换榜。
这次屠魔大会本是换榜的一个大契机，但显然这一次的换榜又与之无关。
只是因为皇甫卓，乏善可陈的屠魔大会怎么比得上一个皇甫卓。
红鹰丢下的榜单被皇甫一笑接住，这份榜单并不是当初燕起在楼船上看到吴思远拿的那种。吴思远那时拿到手的，是钟山派摘录下来的排名而已。
真正的凌云榜，是一本书。
天榜十名，地榜五十名，人榜一百名。一百六十个不满三十岁的英才被写到这本书里，书里不仅有他们的排名，还有他们的生平、师承、惯用兵器等等，夸张的是，无花城的画师们，还把上榜所有人的画像给画了出来。
皇甫一笑先看的天榜，然而天榜上已经没有了皇甫卓的名字。被誉为近百年独一无二的武学奇才皇甫卓在凌云榜天榜消失，稍有见识的人都只会想到一种可能——皇甫卓进了摘星榜。
中原武林终于又出现了一个二十出头的摘星榜高手！不仅隆川的武人欢呼雀跃，天下所有人都为之鼓舞。
上一次做到这件事情的人是神州大侠石中豪，神州大侠当年在一场正魔大战中手刃了十余名翔龙境的魔门高手。
皇甫一笑高声念着天榜排名，一个个大家耳熟能详的名字被他用内劲喊出，让所有皇甫世家的少年都听的一清二楚。
也包括了客居在皇甫世家的各派少年。
燕起竖起耳朵听着，皇甫一笑说的这些人名他一个都不认识。
他回头看向正对着一碗猪蹄大快朵颐的刘富贵，问道：“刘师兄，这些人你都认识不？”
刘富贵含糊道：“唔，那不废话么。你要是有兴趣，过几天去街上的书店里买来看。历年的榜单都有卖，老榜单三两银子一本，新出炉的榜单十两。唔唔，这蹄子真好吃。”
那边皇甫一笑已经将天榜地榜都念完了，除了皇甫卓离开天榜首位，排后面的人往前递进一个名次外，基本没有变化。
他开始念人榜，“人榜第一百名......”皇甫一笑不知为何停顿了下，“钟山燕起，年龄十五，惯用武器一刀一剑，武功招数不详。”
刘富贵噗一声，一块肉从嘴里喷了出来。
“天杀的燕起，老刘我都二十岁了还没进过凌云榜，你居然捷足先登！”
接下来的名字，又都是榜单上的老人了。
“感情皇甫卓空出来的位置，被我给顶上去了。”燕起笑道。
宇文师来了，身后还跟着王猛、李华媛和温妙卿。
在刘富贵的怨念以及王猛的羡慕中，宇文师夸奖了燕起一番，叮嘱他不要骄傲自满，要再接再厉，随后便说明日一早去码头乘船回钟山。
“来也坐船，回也坐船，太无趣了些。宇文首座，弟子想自己走回钟山，看看这中原的风光，不知可否？”燕起问道。
宇文师断然道：“不可，你现在身份太敏感，不宜单独行动。”
燕起明白宇文师的意思，其他三位钟山弟子也明白。不论何种榜单，最难熬的向来是两个人，一个是榜首，一个是榜尾。
榜首人人想做，于是会有强者不断来挑战；榜尾却是基于‘柿子捡软的捏’这种心理，被更多的人盯上。
燕起身为凌云榜最软的那个柿子，倘若走回钟山，半路上不知会有多少挑战者。况且因为凌云榜上有入榜者的画像存在，挑战者的数量肯定相当可观。
“宇文首座，弟子是战堂的一员，战堂的弟子难道不应该在战斗中不断提高自己吗？”燕起说道。
“你不说......本座还真给忘了。”宇文师颔首道，“好，本座就答应你，玉不琢不成器，这一路好好历练自己。”
燕起大喜，行礼谢过宇文师。
宇文师走后，温妙卿把燕起叫到一旁。
“师弟，江湖险恶，你可要想好了。”温妙卿觉得燕起太冲动了些，隆川府离钟山，即便是习武之人，也得走上两个月时间。两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温妙卿以为燕起少年心性，不懂人心险恶，这旅程走得太过艰险。
燕起笑道：“多谢温师姐，师弟心意已决，你就别担心了。”
“好吧。”温妙卿拿出一瓶丹药，“这瓶行军丹你带上，以防不测。”
燕起接过丹药，急不可耐地告别了众人，神州武林的风景，他还未曾好好欣赏过。
出了皇甫世家，走在黄沙漫天的大道上，燕起别提多高兴。
他没高兴太久，身后马蹄声响起，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姑娘骑在马上，拦在了路中央。
“你怎么来了？”
“我也不想坐船。”
“跟宇文首座讲过没？”
“当然......没有。”
“你的马哪来的？”
“皇甫世家那么多马，顺手牵了一匹出来。我说你哪来这么多问题！”
“好好，我就问最后一个问题，你拦着我做甚？”
“我不认识路。”李华媛理直气壮地说道，这个答案让燕起很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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