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还很长
就是不知道安铁柱得知自己有这么个坑爹的孩子会不会很难过,或者很崩溃。
反正安荞就这么干了!
十三的那天,送聘礼的人来了,用着的马车送的,整整六辆马车那么多。等到了村口那里,就有一队挑夫挑着进村。
这是关棚想出来的法子,毕竟顾惜之去的时候说了,这事虽然不能太低调但也不能太高调。就想了个折中的法子,用马车拉聘礼,到了村口再挑进去,那样就显得低调多了。
只是六辆马车,一辆接着一辆,还带着那老大一群人,又能低调到哪去?
到了村里头的时候,那就是张扬了。
几十个挑夫,一人挑一担子,要么就两人一块抬。
安荞出门瞅着,额角青筋直跳跳,有种想要打死关棚的冲动。
哪有送聘礼这样的,比得上送嫁妆了。
关棚嘿嘿笑着,眼睛一个劲地往里头瞅着,那目的显然易见。
安荞凉凉地开口:“甭看了,我娘她躲起来了。”
关棚摸了摸鼻子,又是嘿嘿一笑,虽然有些失望,但嘴角还是咧到了耳根那里,整个人瞅着就一大傻子。
好在这送来的聘礼,都是用得上的东西,要不然安荞真的会打死关棚的。
其实这些聘礼看得挺多,算起来也不算太多,还是正好合适用的东西。大多都是木坊里头出产的木器,比如家具摆件这些。
“看到你送来的这些东西,我觉得我以前买的东西可以扔了。”安荞又凉凉地说道。
关棚眼皮子一跳,下意识道:“甭扔甭扔,可以留着当柴烧。”
完了见安荞一脸阴沉,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子,又赶紧说道:“也没多少,不过是一片心意,给点面子,千万别嫌弃啊!除了木器还有别的东西不是?看不上那些木器你可以劈了当柴烧,别的东西你喜欢就是了。”
安荞冷哼一声:“我倒不嫌多,就怕被贼惦记。”
就怪这木坊太过出名,由关氏亲手制作的东西,哪怕只是一小小的笔筒子,也能卖出去大价钱。
当然关氏也不会砸自己的牌子,用的都是好料子。
这些木器看着质朴内敛,却一个个都是好东西,光是那料子就不好寻,要让识货的人瞅见,非得馋死不可。
只是就这样安荞还是堵着门,硕壮的身躯往那里一站,再宽敞的门口也显得狭窄,这些个挑夫,一个都进不去。
关棚讪然一笑:“要不你说说,要怎么样才让进?”
安荞挑眉不说话,余光却留意着被吸引过来的村民,这老东西东西在门口那里堵得越久,引来的人就越多。
不过片刻的功夫,就来了不少人。
大伙都认得关棚,一个个指指点点,对着聘礼指头论足。
人家嫁个黄花大闺女都得不到这些东西,这杨氏是个生了仨孩子的寡妇不说,还已经三十出头,得多大的脸才能得这些聘礼。
一时间羡慕嫉妒的有,瞅热闹看戏的也有。
自然也有人起哄的,让安荞赶紧把门让开,好让人把东西送进去。
也有人说不能让开,让了可就没了娘。
除了那些木器以外,还有好几个箱子,一群大老爷们好奇归好奇,却没好意思问那是啥东西,可一群老娘们却不会好这个面子,在那边叫喊着箱子头都藏了啥玩意。
安荞瞅得差不多了,正想说点什么,黑丫头从里头冲了出来。
“送了一堆木头,就想把我娘给娶走,做梦去呢你。”黑丫头不是安荞,不懂得欣赏这些木器,虽说心里头已经同意杨氏改嫁,可一想到杨氏嫁了自己就没了娘,还是怪不得劲的,忍不住就找茬。
安荞就住了嘴,一脸看好戏的样,似笑非笑地看着关棚。
木头这玩意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欣赏的,在你关氏的眼里这些都是好东西,可在普通人的眼里,再好也只是一堆木头,哪怕是价值千金的木盆子,跟人家花二十文钱买的木盆子,其实也差不到哪儿去。
关棚顿时汗滴滴,赶紧抹了把汗,让人把那几个箱子给抬了过来,急急道:“这不还有这些嘛?你看看,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一个个木箱子打开,竟有好几箱是金银珠宝,差点闪花了大伙的眼睛。
除此以外,还有上好的布匹,挂饰这些。
一时间四周无声,皆瞪大眼睛瞅着,只剩下心跳声。
黑丫头看得膛目结舌,结结巴巴地说道:“胖姐,要不是知道他们家是摆弄烂木头的,我还以为是当贪官的。”
安荞斜眼,这小丫头是个什么心理,有钱的官都是贪官?
“胖姐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眼睛花了,赶紧给我扎两针。”黑丫头知道自个家有钱,可从来就不知道有多少钱,自己的私房钱也有一百多两,每每瞅着就感觉好多,可看了这几个箱子,黑丫头感觉自己眼睛已瞎。
要说安谷这性子,是真不好掰回来,心眼子还算是正,就是有些嫌贫爱富,不是吃不得苦,而是能不吃苦就绝对不要吃苦。换句话来说,要是安谷当大哥的话,为了不吃苦,说不定能把下面俩妹子给卖掉。
也不知道像谁,反正不像杨氏。
看到安荞把门口给堵上,安谷就急了起来,伸手去推安荞,叫道:“胖姐你快让开让义父进来,义父都送来这老些东西,够你跟二姐花好几辈子的了,还有啥不满意的。”
安荞不是原主,会无条件喜欢这个弟弟,见着安谷就不耐烦,伸手抓着安谷的后领子,一把将人给拎了起来,往后头一扔。
“给我一边去,这儿没你的事。”
黑丫头赶紧挡在安谷前面,瞪了安谷一眼:“就是,你个小白眼狼,白疼你了,为了你义父,连娘你都出卖。”
安谷不是白眼狼,就是不服气,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
相反安谷觉得,能嫁给义父,是娘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虽然安荞跟黑丫头都觉得杨氏如果嫁给关棚会过得不错,但绝对不会跟安谷那般心思。换句话来说,如果关棚是个穷光蛋,安谷是绝对不会让杨氏嫁,也不会那么老实认关棚作义父。
而安荞又或者黑丫头,首先看的是人品,然后才是家境问题。
这就是区别,要么说不知安谷像谁。
虽没啥坏心眼,也足够聪明,可就是嫌贫爱富了些。
安谷这闹的这一出,村民们看在眼里,都议论纷纷的。谁家的孩子乐意眼睁睁地看着自个娘改嫁,把自己抛下的?尽管安谷这情况有些特殊,可这般作为也够大家议论一阵。
可也有人说了,人家儿子都要娘嫁,外人掺合点啥?
再且有这些金银珠宝在,就算没了娘又咋地,日子照样过得好好的。再且只是改嫁,又不是死了娘。
金银珠宝这些东西,在大伙的眼里可是实在的东西,要不是一群挑夫在那里守着,非得冲上去抓一把不可。
有人就忍不住说了一句:“胖丫啊,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就认了呗。”
“对对对,你娘也就嫁到县城,人少关少东家总不能不让你见你娘,没事多去瞅瞅就是了。”
“你跟黑丫头都是姑娘家,迟早得出嫁,见面少也是迟早的事。”
“就是大地主也不见得有这老些好东西,你姐弟几个要是不应,那就是大傻子。”
“你娘那么疼你姐弟几个,嫁了人还能不管你们?”
……这事有人开了头,立马就有人呛声,也有嫉妒的说不能答应,不过话一说出来,就会遭到村民们呛声。
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说话的时候眼神要没那么嫉妒,说不准有人会信。
一群大媳妇小媳妇小姑娘,说不羡慕那是假的,嫉妒的不在少数,要是有人那么舍得,别说没爷们的,就是有爷们的都想要改嫁。
吃不饱喝不足的,还连累孩子跟着一块受苦,这种日子可不好过。
关棚见有人帮自己说话,赶紧使了个眼神,让人取来一袋子金豆,见者有份,一个个分下去。
这下帮说话的更多了,再也听不着反对声。
安荞挑了挑眉,上前踢了踢那箱装着金蛋的箱子,沉重感使得安荞眼皮子一跳,抽搐道:“你这是打算让我们家随时招贼呢?”
关棚顿时僵住,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毕竟安荞说得有道理。
一个乡下人家,得了这些东西,明晃晃的就是招贼。
“得了,除了这颗金蛋,还有那几箱金、银元宝,别的你都抬回去,让官府贴上封条子,到时候给我娘当嫁妆。”安荞说这话时候就算是同意了,这些东西好是好,她却没打算留着。
关棚一时间为难了,这些东西都是给安荞家的,并不打算拿回去。可安荞说的意思是当嫁妆,并不是让他拿回去,就是想要拒绝也没法子拒绝。
不过明白一件事,就是这大闺女同意了。
“赶紧的,赶紧的,快把东西挑进去!”关棚抓紧机会,赶紧让人把东西挑进去,就防着安荞反水。
安荞又挑了挑眉,又伸脚踢了踢那金蛋箱子,竟然纹丝不动。
真他娘沉,怎么也得有个两三百斤,怪不得把扁担压得那么弯。
至于那箱金元宝,安荞是打算留着村里头用的,吃人嘴软拿人手段,把全村的人都拉下水,往后安铁柱就算是回来闹,也闹不出什么来。
捡了一颗金元宝起来抛了抛,眼睛却瞥着一个个瞪大眼睛的村民,诡异地笑了起来。
村民们咽了咽口水,这是双黄蛋那么大只的元宝啊,谁不想要?
这他娘的,要馋死人了。
关棚并没有完全听安荞的,琢磨了一下,让人把木器全都挑了进去,自个家就是做木器活的,要什么东西能没有?给杨氏只会比这些好,不会比这些差,千辛万苦送到这里,不可能再送回去。
那些金银珠宝,关棚其实也想搬进去,可安荞两眼一瞪,关棚就歇了这个心思。
不过还是挑了一些摆件送进去,八个箱子就留在了外头,让人送到了马车上,说明了要去贴上封条,贴好了还送过来这里。
安荞倒无所谓,只要贴上封条就行,到时候众目睽睽之下送出去,就不会给村子带来什么灾害。
否则一些大嘴巴出去一说,搞不好引来强盗土匪。
金饰银饰还好说,融了就能当钱花,可那珠宝啥的就不太实用,拿去当了不值得,不当掉又嫌麻烦,不如给杨氏当嫁妆的好。
往后杨氏嫁入木坊,总得时不时打赏下人,这些东西用得到。
就这样还搬进家不少东西,而这些东西以后差不多都是安谷的,这个家也会由安谷来当。
这小子以为把亲娘给嫁了,就能在坊里站住脚,简直是做梦。
等把杨氏一嫁,这小子必须拎回家,都已经十岁,该把这个家当起来了。
不是安荞不为安谷着想,而是木坊的一切必须由关氏后人,又或者说是木氏后人来继承,安谷仅仅是有点天赋,根本没办法接受木氏传承。
见东西搬得差不多,关棚赶紧让人把东西送到县城去贴封条,有着几十个挑夫陪同着,倒也不怕会有半道上劫道的。
只是这心里头实在别扭,明明送的聘礼,最后在自己手上变成了嫁妆。
东西搬了进去,安荞让关棚进了个门,也只是进了个门而已,很快就撵了出来。
关棚连杨氏的影子都见不着,整个人就跟猫抓似的痒得不行。
安谷还想跟着关棚回去,被黑丫头拎着后领子拖了回去。
东西都进了库房,在杨氏出嫁之前,这些东西都不会拿出来用。
等到关棚离开,村民还是聚在那里,一个个连活都不干,光顾着看热闹,不少人又酸了起来。
安荞瞅了瞅,整个村子就一百多人,估计全聚在这。
“晋斌堂叔,您到我家来一趟,我有话要跟你讲。”安荞在人群中看到了安晋斌,就开口叫了一声。
安晋斌迷迷糊糊地走了出来,手里还抓着一料金豆子,到现在还一脸的懵逼,眼睛也还是花着的。
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金银珠宝,要不是手里还纂着金豆子,真怀疑是不是眼花了。
不过讲真的,还是觉得眼花了,觉得手里头攥着的是粒比较大点的黄豆。
进了门,安荞让下人沏茶上点心。
安晋斌不是第一次来安荞家,只是第一次来的时候,这家只是大了点,很多东西都不齐全,如今看着却充实了许多。
“你找我有啥事?”安晋斌也不知为毛,竟然有些紧张。
这时下人把东西都端了上来,安荞往安晋斌那里推了推,说道:“晋斌堂叔,你不用那么紧张,咱们俩家啥关系?你现在不止是我长辈,还是族长哩,我还能把你怎么着不成?”
安晋斌扯了扯嘴角,这话怎么说的,不说还好一点,听着就感觉更不自在。
“啥事,你说。”乖,别闹,堂叔害怕。
安荞手指头敲了敲桌子,微微琢磨了一下,说道:“我叫晋斌堂叔你来,是因为村里头的事情。咱们村子因着只有那一块地,一直发展不起来,传了多少代也只有这点人,跟这地少有着很大的关系,我就想着是不是该让村里头开荒。”
安晋斌愕然,苦笑道:“你说的倒是没错,可哪来的荒地可开,山地没啥用,只能种点豆子,还不值钱,没多少人乐意吃这个苦,估计傻子都不乐意干。”
安荞点头:“种山地的确吃力不讨好,也就晋斌堂叔你们家乐意干。”
安晋斌:“……”
这是拐着弯子骂他们家比不上傻子吧?堂侄女你这样会挨打的堂叔跟你讲!
“那你有什么好想法?”安晋斌不紧张了,反而盯着安荞看。
安荞又琢磨了一下,说道:“我打算出银子,把我家后山给挖了。”
安晋斌抽搐:“不是堂叔不支持你,只是你不觉得,为了弄一块地出来,把一座山挖了是一件吃不力不讨好的事?”
安荞撇眼:“我家后山的后面,有几千亩的洼地。”
安晋斌:“……”
安荞又道:“我不过是想要挖出一条道出来,没想过把整座山给挖了。”
安晋斌:“……”
安荞最后道:“我家有的是银子,开荒的银子可以全从我家出,条件是我开出来的地,我家得占一半,剩下由村里头支配。”
天上掉馅饼了!安晋斌默默地抬起头,脑子一直嗡嗡在响。
据说历代族长一直想要把安氏一族发扬壮大,可惜发展了万年也没发展起来,想不到这伟大的理想竟然要在他的手中实现。
安晋斌觉得这馅饼比那颗金蛋还要大,快要把他给砸死了。
从安荞家后面那座大山翻过去就是一大片低洼山地,目测有好几千亩,要是能开发出来,绝对是一大片良田,还很有可能是水田。
水田可是比地值钱,种出来的庄稼也比地里的收成好。
就是有座大山挡着,低洼那里还有沼泽地,不太好开荒。
只是这世上没有多少有钱办不到的事情,既然安荞乐意出这个钱,这个事情就好办得多。
“晋斌不吭声,是不同意这个条件?”安荞斜目。
安晋斌一下子坐正了身子,正色道:“同意,自然是同意的,只是这样……你们家会不会太吃亏了点?”
安荞摇头,说道:“那里目测得五六千亩,真要开出来,我家能分三千亩左右,已经不少了。”
安晋斌不自觉得算了一把,安荞分出来三千,那剩下的三千就是村里头的,村里头合着也不到二百个人,就算它二百个人,按人头来分,分到每个人的头上,那也得一人十五亩,可是比现在拥有的,要多十倍。
这事估计没人不乐意的,毕竟是大好的事情。
“那片洼地有些特殊,不跟四周的山似的,一到冬天就冬眠,瞅着还是绿的,开出来以后说不准比咱村边的地好。”安晋斌若有所思,不自觉地搓搓手,很想要大干一场。
安荞点头:“情况如何还得开出来才知道,若是晋斌堂叔觉得可行,不如回去考虑一下,召集村民们商量商量。”
安晋斌就问:“这事你决定了,真要出这个银子?那可是好几千亩地,就算一亩地只花一两银子,那也得大好几千两银子。”
安荞不在乎道:“就今天的那几箱元宝就足足够了,再不济我把金蛋给搭上,反正放着不安全,容易招贼惦记,不如全换成了田地。”
这倒是实话,安晋斌还真担心会有强盗来袭,毕竟丰县是边境成,要是境外的强盗来抢,抢完就跑,想讨个公道都不行。
良田一亩就值七两银子,三千亩全换成银子,也是个大数目。
“这事你应该跟小谷商量一下。”安晋斌还是不太放心。
安荞一脸认真地说道:“小谷他会同意的,他要是不同意,我能把他的腿给打断了。”
安晋斌:“……”
窗外偷听的小谷:“……”
有这样的大姐,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安晋斌不由得替安谷掬了一把同情泪,不过既然安荞这么说,安晋斌吊起来的收总算妥妥地放了下来。
现在这家还是安荞在当,说不准那女婿还是上门的。
没见过谁家准女婿不用回家,天天住女方这边的,瞅着好几年了。
安谷缩了缩脖子,要问在这世上他最怕的人是谁,最敬的人又是谁,除了他家胖姐以外,就真没别人了。
只是有个这么凶悍的大姐,怎么都感觉好悲催的样子。
黑丫头对着安谷阴测测地笑着,用口型说道:听到没有,打断你的腿!
安谷:……
窝家二姐不是个好东西!
安晋斌又问了些东西,总算是放心离开,满怀激动与斗志往祠堂跑了去,将祠堂里的锣拿了出来,用力敲响。
刚从安荞家离开的村民顿时疑惑,可听这声敲得那么急,谁也不敢耽搁,赶紧往祠堂方向跑了去。
一个个心头忐忑,收了金豆子的喜悦一下子冲掉,就怕发生点什么事。
这锣声安荞也听到,只不过没打算去。
顾惜之见安荞没动弹,就走了进来,对安荞说道:“媳妇儿你怎么还坐着,不打算去?”
安荞奇怪道:“这锣明显是族长敲的,我去干嘛?又不是不知道。”
顾惜之认真道:“既然这事是你挑起来的,你就该去一趟,否则人心不稳,他们很难相信,肯定会有不少人上门问这事,你应该不会想要那么麻烦。”
安荞顿住,嘴角微抽,不免郁闷。
不得不说顾惜之说得很有道理,安荞就算是不想去也不行,去了就是麻烦这一次,不去那今后就得麻烦好多次,这么一算起来,还是去的比较划算。
“小谷你也去!”安荞冲着窗外叫了一声。
安谷:“……”胖姐怎么知道窝在这里?
安荞又道:“到时候给我会说话点,别整得出了银子还不讨好。”
安谷一脸无措:“胖姐,这事不你作主就行了?”
安荞冷笑:“你是男丁还是我是男丁?这个家以后作主的是你,跟我有个毛的关系。你要是立不起来,以后就等着被人欺负,被人瞧不起。”
安谷哭丧了脸:“胖姐,我才十岁。”
安荞一脸认真地说道:“你大姐夫从八岁开始就能上山打猎,下水摸鱼,在外能知书达理,在家能吃苦任劳,养活一头家不在话下。你姐我又没让你养家,只是让你管好这头家,你竟然还拿自己的岁数来说事,你就这么没用?”
顾惜之:原来媳妇你这么崇拜为夫!
安谷瞪了顾惜之一眼,却被顾惜之瞪了回去。
“没出息,还是个爷们呢,连你二姐都比不上。”顾惜之一脸鄙夷,丝毫不怕得罪了小舅子。
黑丫头斜眼,说得好像她很没用似的,这大姐夫欠收拾。
胖姐快上,收拾他!
安荞一拍板:“行了,都甭说了,赶紧去吧!”
安谷还是不太乐意去,被黑丫头揪着后领子拖着走,姐弟仨一块出了门,似乎忘了家里头还有个娘一般。
杨氏眼中含泪,平日里只要有什么大事,儿女都会找她商量。
可这天大的事,儿女竟然没跟她商量,连问都没问一下。
突然间就有种被抛弃了的感觉,好委屈好想哭。
其实也就杨氏自己想不开,也傻啦巴几的,都是快要当成亲的人,这种时候不好好绣自己的嫁妆凑什么热闹?
反正不管杨氏是怎么想的,安荞个贼的,趁着村里头开会,宣告了杨氏这个月十六成亲的消息。
因着新族长说开荒的费用由安荞家来出,村民们对杨氏出嫁一事表示高度赞同,因为杨氏出嫁了大伙才有银子开荒。
一个个就起哄了,要安荞家摆席,还有说要去添箱的。
看到村民们一个个梗着脖子,激动得脸都红的,安荞就满意了。
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它就不是事。
快到天黑的时候,送去贴封条的箱子又送了回来,被安荞放进了库房里头,打算再添一些东西,合着一块当杨氏的嫁妆。
……
开荒之事一连讨论了三日,到了八月十六这天,大伙都很默契地停了下来,不少人都跑去给杨氏添箱。
东西还不少,凑足两个箱子。
安荞打扫了一下库房,到地下宫去了一趟,挖了几颗萤石,又在架子上拿了几个摆件,凑了一箱子。
完了把自己做的自行车允了两辆,又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合着一共有十八抬,全给杨氏当嫁妆。
总归送的聘礼多,要是嫁妆太少,就显得寒碜了点。
太多了也不妥,面子过得上去就行。
安荞请了大厨回来,大摆酒席,请全村人来吃席。
村里头羡慕嫉妒的人自然还有一些,可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在开荒的事情还没有完全定下来,谁也不敢得罪安荞家。
一个个都说杨氏嫁得好,来的人都会说一句恭喜。
安谷本想跟着大红马车一块回去,被安荞一把拎了回来,对上关棚的一脸不解,冷冷地笑道:“关叔你好贪心,还想娶一送一?门都没有,这小混蛋以后就不回去了。你若想要传人,自个生去。”
大伙一阵哄笑,关棚闹了个没脸,讪讪地笑了笑。
可不是打着娶一送一的主意,而是打着娶一送仨的主意,在关棚看来,不只是关谷,就是安荞跟黑丫头,也都是他关棚的孩子。
“我们家也是你们家,日后要是不忙,就回家随便耍。”关棚不怕这仨孩子作,就怕这仨孩子不去作,让杨氏惦记。
安荞冷笑:“关叔我后悔了,不想让娘嫁你了。”
关棚顿时就惊了,赶紧跑去上马,一边上马一边喊:“赶紧走,别等了,你们大少爷今儿个不回家,咱快赶紧走……”大闺女这脾气怪,那种事情说不准真能做得出来。
大伙又是一阵哄笑,冲着关棚吹哨子,叫关棚快点走,要不然媳妇要被抢走。
关棚一脸惶恐,对大伙说一定要帮忙,好好看着别让安荞乱来。
引得大伙又是一阵狂笑,热闹不已。
马车里头的杨氏闹了个大红脸,都顾不着去伤心了,无声地啐了一口。
眼瞅着大红马车缓缓离去,安谷哭丧着脸伸长了爪子,内流满面,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明明就是娶一送一,自己跟着一块回县城的。
“安谷小家主,我很愉快地告诉你,以后你甭想回县城住了!你在娶媳妇之前,想娘可以去看,白天去了天黑前你得回来,敢在那里过夜,我打断你的腿!”安荞一脸阴笑。
自家胖姐好可怕,安谷欲哭无泪。
安荞将安谷丢到客厅那里,冷冷地说道:“从今天开始学习怎么招待客人,做不好腿给你打断了。”
又是打断腿,安谷内流满面,要是能很多条腿就好了。
安荞看到杨氏上了大红马车,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心情也好了起来,眉飞色舞,不自觉地就想到安铁柱,不知安铁柱回来以后,会是怎样的一个面孔。
坑爹啊,怎么就那么爽呢?
黑丫头却是闷闷不乐,见安荞一脸高兴,未免不满:“胖姐你就不难过?以后咱们就是没娘的孩子了。”
安荞反问:“你怎么能这么想?”
黑丫头满心抑郁:“那我应该怎么想?”
安荞一脸认真地说道:“你应该这样想,以后你不但有了娘,还有了后娘,以后你要是被人欺负了,就不会跟以前一样,只能自己躲着哭,可以找后爹帮你,谁欺负你,你让后爹收拾谁。”
黑丫头一脸呆滞,事情还能这么想?娘又不是带着他们姐弟仨出嫁,后爹能帮忙吗?
“想开点,你也是有爹的孩子了。”安荞揉了揉黑丫头的脑袋,一本正经地说道:“娘给你找了个爹,你应该高兴。”
大伙表示赞同,关少东家那是有真本事的人,而且人家也不嫌弃这仨孩子,只是大伙不让这仨孩子陪嫁过去,胖丫这当大姐的也没同意。
黑丫头低头沉思,没多会就想通了,再次高兴起来。
只有安谷还闷闷不乐,估计还惦记着回县城。
等酒席散尽,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估计不等收拾完天就黑了。
家里头有请人帮忙,再不济还有仆人在忙,安荞没有帮忙收拾的打算,躺在院子里看月亮,躺椅还是刚从库房里拿出来的。
顾惜之贱兮兮地往安荞跟前凑,问道:“媳妇儿,咱们俩啥时候成亲?”
安荞没回顾惜之的话,而是问道:“容国公那女婿,大概还要多少才会到?”
顾惜之满心无奈,明知安荞故意岔开话题,可又拿安荞没法子,说道:“大概还有二十天那样。”
安荞抬头看了看天空,再过几天就得开始秋收,村民人若是知道她正盼着下场几天几夜的大雨,不知会不会想要打死她。
“我娘那里还顺利吧?”安荞又问。
“挺顺利的,我让人盯着呢,你别担心。”顾惜之说完摸了摸安荞的头,问道:“你把你娘嫁了,打算什么时候把你给嫁了?”
安荞挑眉:“待我瘦成一道闪电,我就嫁你。”
顾惜之抽搐:“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瘦成一道闪电,你难不成想劈死我?我跟你讲,你要真想劈我,现在劈都行,我一点都不嫌你胖,这是真的。”
安荞扭头看向顾惜之的脸,一脸嫌弃:“你什么时候把你的脸治好?”
顾惜之无奈,伸手掐了一把安荞的脸:“你能不能别转移话题?”
安荞斜目:“你说我该用什么法子,把山石泥拉到沼泽地里头去?”
“……”
“那里草长那老高,你说我要不要弄个除草剂出来?”
“……”
这女人是打定主意转移话题,顾惜之感觉好心塞,有时候真的想一把掐死这女人,可真要掐死了肯定更心塞……
不对,是心痛至死!
总而言之,拿这个女人没辙,总不能先生米煮成熟饭吧?
顾惜之盯着安荞兴致勃勃地琢磨了一阵,最终还是打消了这念头,要真那样干了被打死事小,被抛弃才事大。
一旁还有不要脸的雪大少爷在虎视眈眈,追妻之路好难行。
五行鼎不知打哪飞了出来,落到安荞肩膀上,问安荞:“等你安排好开荒的事情,是不是就该去寻找水之灵了?”
安荞便问:“为什么不是火之灵而是水之灵?”
五行鼎沉默了一阵,说道:“我感觉到水之灵的暴动了。”
安荞表情一凝,脑子里却没有任何想法,眼睛微微闪烁,说道:“这事等过了年再说,开荒的事情,哪是一朝一夕能安排好的。”
五行鼎不满:“水之灵已经暴动,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安荞没好气道:“等不及就别等,反正我现在可以修炼了,这诅咒的事情跟我有毛线的关系。”
五行鼎一下子沉默了一下,安静得安荞还以为它不会吭声了,才幽幽地说了一句:“你别以为你把身体里的那一丝力量给化为己用就好了,我这里还有木之灵的全部力量,倘若还回去给你,你会爆体而亡。”
安荞眯起眼睛,却让脑子处于停顿状态,不去思考任何事情。
“你给我一边去,等事情都安排了再说,近期肯定不能。你知道的,我亲爹回来了。”安荞说完一把将五行鼎扔了出去,脑子闪过一丝念头,又迅速掐灭,快得令人来不及反应。
不过眨眼的功夫,五行鼎又飞了回来,问:“你刚才在想什么?”
安荞:“……在想我亲爹。”
五行鼎‘哦’了一声,沉默了一阵,说道:“等解决完你亲爹的事情,你必须去寻找水之灵。”
安荞回答得含糊,一旁的顾惜之听着,也自觉放空脑子。
而放空脑子显然不是个好法子,很快顾惜之就换了个法子,满脑子都是安荞,各种各样的,甚至两人色色的画面都有。
五行鼎忍不住骂了一句:“有色心没色胆!”
果然……果然什么,顾惜之又不去想了。
有个能听懂人的心里话的妖物在旁,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安荞脑子里也没想好事,竟然yy自己娘亲跟后爹的事情。
一个两个都这样,五行鼎就没有了偷听的心思,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
而现在月上中天,正是洞房花的好时候,关棚肖想了杨氏三年多,如今终于如意以尝,自然不会放过这等好时候,好不容易才把宾客全部送走,就一脸猴急地跑去冲了个澡,完了就直接跑回房。
当了三十几年的光棍,得此机会要是放过,那就不配做男人。
夜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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