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来人
安铁兰一直等到天黑,家里头寻过来也没能看到关棚,安铁兰别提有多么难过,安美玉的算盘也打错了。
等过了二月二,剩下的老安家人也全部都走了,房子拜托给四爷安喜去照料,剩下的两亩地也送给照料。安婆子自然不会那么大方,可这事安老头做了主,安婆子已经被嫌弃了,哪里敢反驳。
说实话自捐了官以后,安老头对安婆子的态度就变了。
等老安家走了以后,整个上河村渐渐地又忙活了起来,等到地都差不多翻好,春季的第一场雨也下下来了。
顾惜之冒着雨骑了头大肥牛回来,兴冲冲地对杨氏说道:“娘,梅庄那里的地都翻好了,等这场雨过了,就能种了。”
杨氏笑着,眉头却依旧紧皱着,看着春雨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就好,那块地不错,要是能种上粮食,收成肯定不少。”杨氏反应有些迟钝地对顾惜之说道。
顾惜之也不太在意,自打安荞闭关以后,丈母娘就时常发呆,偶而还会反应迟钝,觉得这是因为担心安荞的原因。
这春雨不大,却一下就连下了三天,不少人冒着雨把种子撒了下去。
顾惜之见着也跟着干,当天就想冒雨回了梅庄,谁料运气不太好,刚从石屋里出来就让雷给劈了。
被雷劈着的时候,顾惜之分明看到那丑东西立在自己的头顶上方,只是身体犹如被定住一般,半点也动弹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天雷一道又一道地劈下。
劈了多少道顾惜之不知,也没那个心情去数。
顾惜之不觉得自己做了多少的亏心事,才会这么招雷劈,觉得肯定是被那丑东西给连累的。因为天雷是穿过那丑东西,然后才落到自己的身上,当时的感觉简直哔了狗。
后悔没有把丑东西扔进粪坑里,否则就不会这么要命了。
那天春雨不算太大,天雷一个劲地往安荞家劈,让不少人给看见了。村民们就觉得安荞家房子建得不太好,要不然不会那么招雷劈。有人觉得安荞家不安静,要么怎么上上次劈的安荞,上次劈的是安荞家,这一次还是劈的安荞家。也有人暗暗觉得,安荞可能真的修仙了,听说修仙的就很容易招雷劈。
反正不管是怎么样,等这雨停了,还是会有不少人过来打听。
而就算是打听了,也不会有什么结果,顶多就是顾惜之昏迷过去,而安荞家半点事都没有。
顾惜之被雷劈的时候不跟雪韫似的,靠在房间窗口那被雷,而是直接站在门口那里。
听到雷声以后,家里头的人都跑了出来,自然看到了那一幕。
一群人都受了惊吓,唯独雪管家跟雪韫对望了一眼,皆是产生了怀疑。上一次挨雷劈的是雪韫,现在是顾惜之,感觉这并非偶然似的。
若是偶然,怎么会劈那么多次。
而对于半空中的那只丑东西,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唯独顾惜之自己能看见。
顾惜之承受的天雷,比雪韫那一次的还要多,直接把人给劈成了焦炭。
所有人都以为顾惜之死定了,等雷劈完了就想去给顾惜之收尸,谁料顾惜之的‘尸体’一直在发烫,时不时冒个雷蛇出来,顶多能靠近半尺之处,多了就会被电到又或者被烫到。
一直持续了三天三夜,到了第四天早晨,守着顾惜之的小杂役一声惊呼,所有人都跑了过来。
就见顾惜之身上的黑炭一块又一块的掉了下来,露出来雪一样的肌肤,怎么看都白嫩得不行。
雪韫试着靠近一下,发现顾惜之身上已经不烫,也没有了雷电,又对顾惜之这情况起了好奇心,不由得伸手揭了一把。
只是缺了个心眼,这一揭竟然揭了屁股上的,把整半边屁股的都给揭了下来,露出半边白花花的屁股来。
杨氏只觉得眼前白花花的一闪,顿时这脸色就臊了起来,赶紧扭头拽着瞪大了眼的黑丫头回了屋里。
雪管家开始也没觉得有什么,等见到杨氏跟黑丫头跑了,才猛然惊觉少爷做了什么事情,顿时这老脸也是一抽。见雪韫没心没肺地又去揭另外半边,雪管家赶紧制止住了。
“先看看还有没有气。”雪管家最关心的就是这个,瞅这肤色可一点都不像是死人的。
雪韫愣了愣,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不好意思地将手缩了回来。
等缩回来以后又想起什么来,赶紧往雪管家身上蹭了蹭,若不是心里头太过好奇,又因着与自己情况相似,雪韫这个一直厌恶黑色的,想必是不会去碰那些焦炭块。
雪管家看了看自己被蹭的衣服,倒是不黑,就是感觉有些不得劲。
自家少爷本身就是个龟毛,怪不得会被安大姑娘嫌弃。
不过雪管家也只是愣了一下神,赶紧就伸手到那顾惜之那焦黑的脸上,似乎顿了一下,找了一会儿才找到鼻孔,这才把手放上去探了一下。
“人还有气!”雪管家也惊讶了。
这怪事年年有,这两年特别的多,去年自家少爷被劈了个半死,到现在活得好好的,武功也越来越好,不近身去打的话,连他都要打不过了。
今年这惜小子被劈成焦炭,结果是外焦里嫩,真见鬼了。
“太好了!”大牛激动不已,赶紧弯身一把将顾惜之给抱了起来,刚抱起来就听到‘咔嚓’声一直响个不停,浑身顿时一僵。
不会是骨头断了吧?大牛一动也不敢动,脸都吓白了。
这三四天以来,大牛就一直考虑着要怎么跟家里头说这件事,没能碰到顾惜之大牛都没胆子跟家里头说。
老大一个爷们,一直都在抹泪,觉得这打小他跟抢奶喝的兄弟活不成了。
心里头难过,毕竟俩人比亲兄弟还要亲。
“天啊,怎么会这样?”粗使丫头惊呼一声,捂着脸赶紧跑了。
大牛不敢去低头去看顾惜之看样,而是哭丧着脸看向雪管家,问道:“雪管家,我家少爷咋地了?”
雪管家一脸怪异,说道:“你还是先把人抱回房间里头去吧。”
瞧那两婆子,瞅得眼珠子都凸了起来,雪管家都觉得汗颜。
大牛闻言还是不敢走,视线也落了下来,这一落顿时浑身一僵,赶紧抱着人冲进了房间里头去。
慌了神的大牛忘记最近顾惜之都住在石屋里头,抱着顾惜之就往西厢房那边跑,黑炭块随着跑动一块块掉了下来,等到大牛把人抱到门口的时候,那两条白花花的大腿,被大伙瞅了个正着。
大伙一脸古怪,你看我我看你,都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不得了,这是要上天了啊!
就这么被雷劈着,竟然也不死,真见鬼了。
回到屋子里的大牛也瞪大了眼睛,顾惜之除了那脸上的黑炭没有掉以外,别的地方基本都掉光了。
“少爷,惜少爷!”只是人昏迷着,任凭大牛怎么叫也不醒。
大牛挠了挠头,给顾惜之盖了床被子,就走了出来。
门口一堆人堵在那里,就连之前跑了的杨氏也跑了回来,一脸焦急在站在那里。里头的那个可是她准女婿,可不希望会出什么事情。
“少爷看着好像挺好的,就是没醒,也不知道是咋回事,我想到镇上一趟,让我外公来给瞧瞧。”大牛对大伙说道。
杨氏赶紧点头:“对对对,快去把刘老大夫请来看看。”
大牛点头,赶紧往大门那里跑,门口堵着的人下意识进了门。
先进去的是雪管家,见着顾惜之身体盖住了,这才冲着外面说了一声:“盖着呢,可以进来瞅瞅。”
就如大牛先前看的一样,顾惜之身上大多地方的焦炭块都掉了下来,唯独脸上的那块还好端端地敷着,瞅着也没人敢给揭了。
毕竟脸皮不比别的地方,要是不小心揭坏了,可就完蛋了。
本来就够坑洼了的脸,再多点疤,出门那得吓坏人。
不过露出来的皮肤看着却是挺好,白花花的一片,虽然比不上雪韫的好,可也差不了太远。
杨氏下意识看向顾惜之的手,可惜手上的黑炭也没有掉,要不然就能看出是不是皮肤真的好了。
而看到顾惜之露出来的皮肤都很好,杨氏这眉头就皱了起来,以往总觉得顾惜之的皮肤若是能好点就好了。现在却是觉得,与其好起来,不如就跟过去一样,正好跟胖丫般配。
雷劈不死,可谓邪性。
老大夫被大牛背着来的,给顾惜之把了一下脉以后,就摸着胡子说道:“人没事,就是消耗有点大,说不准什么时候醒来。等醒来的时候吃几顿好的,人就差不多没问题了。”
其实再开点补药比较好,可向来补药就贵,去年闹瘟疫的时候药店里头就亏损了不少,要不是之前安荞送过去的五袋大米,说不准都得断了粮了,老大夫哪里舍得白给补药,叮嘱一番就不打算管了。
杨氏给的诊金老大夫也没收,没那个脸去收。
不过回去的时候,杨氏给装了一篮子的吃食,老大夫就笑眯眯地接受了。
顾惜之昏迷的时间也比雪韫长,除了连着下雨的那三四天以外,又继续昏迷了半个月,等到附近村子的地都差不多种完了,才迷迷糊糊醒来。
只是醒来的顾惜之显然忘记了自己被雷劈一事,只记得自己好像是要出门去梅庄的。
不料自己竟然昏迷了二十天,梅庄的地也撒上了种子。
再次修炼起混沌诀的时候,顾惜之无比激动地发现终于能修出气体来了,更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的灵气,接触的时候让人倍感亲近,浑身都透露着一种叫舒服的感觉。
而此时的顾惜之也敏感地发现,雪韫那个臭小子竟然也有灵力波动。
雪韫看着顾惜之,眉头也拧了起来。
“你那张脸就这样了?”雪韫盯着顾惜之的黑脸,可是倒尽了胃口,不说话的时候还好,说话时候就一副要掉不掉的样子,看着不止是恐怖,还难看得很。
顾惜之不太在乎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可是与脸上差不多,说道:“应该不会,只不过什么时候好也说不定。”
心底下有个念头,倘若把安荞留下来的东西用上,不出三天就能好。
只是顾惜之前不打算治好,心底下隐约觉得自己的脸已经好了,倘若把这层东西给揭下,以后会有大麻烦。
因此顾惜之并不想这些东西掉了,还希望这东西一直存在。
可顾惜之知道,顶多再有半个月就会掉,到时候就会挡不住。心底下正琢磨着要怎么才能好好地掩饰住这张脸,同时心里头也有点期盼,若是安荞看到这张脸,是不是就会更稀罕他一点。
雪韫淡淡地说了一声:“真难看,换身黑衣服,又或者换身白的,出去能吓人,晚上能吓死人。”
顾惜之好脾气道:“那你别看,省得把你给吓到了。”
雪韫冷冷地看了顾惜之一眼,扭头就回了房间,自打出了那件事以后,本来性格就有些冷清的雪韫就变得冷漠,跟他站一块去能感觉那不断从身上冒出来的冷气,大冬天会很不好受,夏天却是很是凉快。
自始俩人开始了无形的较量,除了饥饿之时,大多时候都在修炼,拼了命的修炼。
谁都没想到,到了夏天的时候雪韫又挨劈了,这一次比上一次要狠。
看着昏迷不醒的雪韫,雪管家内流满面。
这安家太邪门了,安大姑娘又不在,好没安全感。
还想着怎么劝雪韫离开,雪府就来了人,要接雪韫回府上去。原来府上剩下的八个姨娘,有两个都怀了身孕,现在快要生了,让雪韫这当爹的回去。
雪韫的脸是黑的,并不乐意回去,把雪府的人赶走了。
没几天雪夫人亲自来了,雪韫才不情不愿地回去,马车离开的时候碰到了正急着去镇上找稳婆的朱老四。
只是距离那么的近,却互不相识。
十月怀胎,紫嫣生下来个小子,一生下来就很白净,尽管瘦了点,可等三天以后长开了,看着却是一个挺漂亮的孩子。
而紫嫣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哪怕朱婆子看她不顺眼,老找着茬想要折腾她,她也没多在意,该她做的事情她一件不少做,不该她做的事一样都别想让她多做,朱婆子就算是气死了,也拿她没有办法。
朱老四也没多在意,自家娘亲是个什么样的脾气自己知道,就爱贪小便宜,无非是记恨上紫嫣有首饰没交出来,反而便宜了安荞。
可那首饰被还回来了,跟人家安荞没点关系。
也都给了紫嫣,只是紫嫣没有交出去的意思,朱老四心里头有点不舒服,但也没有太明显,毕竟那是紫嫣自己的。
朱婆子总在朱老四跟前说紫嫣这个不好,那个不好,又长了一张狐媚子脸,得好生看紧了去。
每每这个时候朱老四就会想起安荞来,从前安荞嫁进来的时候,可是比紫嫣软绵多了,不管娘亲怎么折腾都不吭声,哪怕不给饭吃也没见闹。
可那又能如何,还不是差点被欺负死?
虽说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也与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可朱老四仍旧耿耿于怀。每回夜深人静时,总会想起,倘若当初能对安荞好一点,那么安荞是不是就不会走?
不得不承认紫嫣真的很美,可朱老四就是没法动心,二人可谓相敬如宾。
雪府里的两个也生了,不过生下来的都是姑娘,雪夫人看着两姑娘心情很是复杂,便想着雪韫回府的这几天,能跟别的姑娘温存一下,最好能一举得男。雪韫始终冷着一张脸,只要是个女的,哪怕是自己亲娘,也不让靠近。
若不是雪老爷阻止,吃到甜头的雪夫人,估计会下一把猛药。
至于失踪了的紫嫣,雪夫人根本就没打算去找,并不认为紫嫣中了那种阴损的毒能够怀上孩子,就算是怀上了难生下来,换句话来说就是生下了也肯定是养不活。
与其找到了难受,还不如不去找。
江夫人似乎忘记了紫嫣一事,时不时打探一下雪韫的事情,企图把江紫妍嫁进来,只是不管是雪夫人还是雪老爷,都狠声拒绝了。
倘若只是江家也罢,雪家忌惮的是江家背后的人。
雪家家大业大,穷得就只剩下银子,在他人眼里就是一块大肥肉,谁都想来咬上一口。
皇帝好色早就掏空了身子,七位皇子蠢蠢欲动,都想把雪家给拉到身边去。
倘若能把雪家拉上,在金钱方面就是一大动力。
雪家旁支可能会犯傻,可老谋深长的雪老爷不会,宁愿少赚点也不要淌这浑水。
皇家没有一个是干净的,一个比一个黑,一不小心站错了队,搭进去的不止是全部身家,还得把命也搭上。
好不容易才得了俩孙女,哪怕是没有孙子,往后入赘个女婿来也行,凭啥把一辈子的心血搭进去?
不过雪老爷不傻,就算不掺和进去,到最后还得割一块肉下来。
因此雪韫不肯回来,一直待在那小山村里,雪老爷也从来不曾说点什么,就让雪韫出去避避风头也好。
到了安荞闭关的第三年冬天,皇帝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听说常常拿着一内幅画来看,也不知那是什么画。
天狼族来信,要求今年进贡时见王子一面,蓝月皇帝应允了。
书信很快就送到了成安王府,荣王爷看着眉头皱了起来,拿着信去找月华棂,黑着脸被拦在了门外。
自打前年中秋装醉把她睡了一次以后,竟然连门都不让进了。
荣王爷觉得这女人就是不能惯着,瞧天狼族把女人给惯的,一个个都站在了男人的头上,都来蓝月国二十多年了,还如此桀骜不驯,咋不上天呢?
都四十几的人了,再不好好过,这辈子就完了。
天狼族要见烁儿,分明就是狼子野心,这女人分明就清楚得很,却偏偏连个脸都不漏,不知道他想找她商量一下?
越是等待就越来气,瞅着门口这俩女不像女,男不像男的侍女,向来不打女人的荣王爷就忍不住出手,把这俩拦路的打倒,直接冲了进去。
都一大把年纪了,不惯你这臭毛病了。
月华棂正与月笙说着话,就见荣王黑着脸冲了进来,月华棂这脸也是瞬间黑了下来。
气场都十分大的人就这么对峙了起来,一股王八之气腾腾直冒。
月笙下意识抓着书信,退后了几步,这俩人之间的事情,可不是自己一个狼奴能够掺和到里头去的。
反正这俩人打了一辈子的架,严重的时候能重伤到只剩下半条命,连儿子都生了也还是这个样,谁知道会不会打到七老八十去。
“谁让你进来的,滚!”月华棂宅于这后院当中,身上的霸气不减当年不说,还比当年的还要更甚,当年是盛气凌人,经过岁月的沉淀,变得更有内涵,威严由内而发。
荣王看着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当年怎么就被这女汉子给迷了眼睛,愣是霸王硬上弓了呢?若不是那时喝醉了酒,是不会就不会跟这女汉子接触,自己也就不会难受了这么多年。
遇上这跟个爷们似的女人,一身的风流都掉沟里去了。
“你以为本王愿意来?若非想要跟你商量一下烁儿的事情,就这你地方,求本王都不来。”荣王说完就后悔了,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子。
眼瞅着月华棂越来越黑的脸,荣王心都颤了。
好在武功一直没落下,否则得挨打。
果然月华棂身形一动,手勾起爪型,朝荣王飞射而来。
荣王额间黑线瞬间滑了下来,默默无语地迎了上去,这女人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要打就得把她给打服了才行,要不然能把你挠得满身都是爪印,连脸都不会放过。
瞅那又长牙了的指甲,荣王深深觉得,又该剪了。
砰砰砰……
二人人殿内打到殿外,又从殿外打到殿内,所有人都默契地闪到了一边。
月笙看了一阵,觉得应该还要打很久,差不多精疲力尽了才会停下来,就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到上河村去。
完了再回去看二人,好好的衣服都破了,二人都是一边嫌弃一边还继续打。
月笙不禁沉默,下意识又躲远了一点。
男的嫌女的裸露肌肤,不知羞耻,不懂得矜持。
同样的,女的也嫌男的丢人,让人给看了去。
一个女尊国的公主,一个男尊国的王爷,还都十分硬气的,一身傲骨怎么折也折不断,凑到一块还真是令人无语。
月笙估计公主是不会认输的,哪怕上一次中了剧毒伤了身子,面临死亡也不曾服软过,如今身体已经恢复,定然是不会低头的。
至于荣王爷会不会低头,月笙可不敢小瞧蓝月国的男子,也觉得不太可能。
打吧打吧,出出气也好。
二人又一次打进了殿里,开始的时候还传出来噼啪乱响,再后来就渐渐没了声音,竖起耳朵听了听。
月笙抽搐着脸,拦住了想要进去看情况的侍女们,直说二人无碍。
……
从王府送出来的信,很快就交到了顾惜之的手上。
看到信上的内容,顾惜之深深皱起了眉头,下意识摸了自己的脸一把。天狼族使臣竟然要见他,打的什么鬼主意?虽说他这个年纪在天狼族里头算是老男人,可顾惜之还是不放心。
皇帝下的旨意,除非是不想在蓝月国混了,否则还是去的好。
顾惜之盘腿坐在那里琢磨了一下,等到天黑就去了镇上一趟,往老大夫跟前一坐,问道:“老头儿,你这有什么稀奇古怪的药没?比如用了以后人会变瘸,人会变丑,呵气会臭啥的?”
老大夫正在整理着药方,闻言瞥了一眼,说道:“想要腿瘸那还不简单?老夫拿棍子帮你敲得了,包帮你把两条腿都敲瘸了去。”
顾惜之满头黑脸:“老头儿,我是说真的,皇帝下旨让我到京城去一趟,说天狼族要求见我一面。”
老大夫顿了顿,说道:“见就见呗,说不准想把你带回去。”
顾惜之抽搐:“我就不信你不知道,带回去绝对没好事!你看你有药没,给我弄点,最重要的是弄点毁容的药,哪怕真把脸给伤了也行。”
老大夫叹气:“我说你咋就那么想不开,非得跟自己的脸过意不去,你就不怕把脸变回去,会被胖丫头嫌弃?”
顾惜之摸了自己的脸一把,倒是过去要滑嫩许多,但细看的话还是会发现不太平整。
可事实却不是顾惜之不珍惜自己的脸,而是不敢去珍惜。
要是公主娘亲能护着点还行,偏偏公主娘亲本就惦记着送他回天狼族,留着这张脸迟早是祸害。
可私心里还是想留下来,让安荞一个人看,否则不如往自己脸上划几刀来的快,用不着跑到老大夫这里来求药。
“她敢嫌弃我?”顾惜之一脸嘚瑟,翘着二郎腿说道:“她都爱惨了我了,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会喜欢。”
老大夫冷笑:“你变成一条狗,看看她会喜欢不?”
顾惜之:“……”
琢磨着要怎回骂几句,就见老大夫丢过来一个盒子,说道:“这胭脂前几天来看病的病人留下的,里头让人给换成了有毒的东西,往脸上抹三天,铁定帮你毁了那张脸。”
顾惜之接过,打开来看了看,里头的东西用了没多少。
“这女人要是狠起来,那是比爷们都要狠,把毒下到胭脂里头,亏得想得出来,用这玩意的,估计脸全毁了吧?”顾惜之手拽头沾了一点,往自己的手背上抹了抹,先是感觉到一阵舒服,慢慢地就感觉到了痒。
作用不太显然,只是红了一会儿,很快又散了。
老大夫突然道:“腿瘸的药我没有,不过你要是想让老夫帮忙也行,老夫就费个事去找根棍子就行。变口臭的法子倒真有,你确定你要?”
顾惜之闻言嘴角直抽搐,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瘸腿就算了,坏腿做不出好腿来,好腿却能装成是坏的,我不如装一下就行了。不过变口臭的法子是啥,你快跟我说说。”
老大夫冷笑:“吃屎啊!”
顾惜之:“……”
媳妇儿尽说瞎话,这死老头哪里可爱了,明明就很讨厌,还很恶心人。
看着这可恶的老头儿,顾惜之差点连手上的盒子都砸了过去。
“看你一大把年纪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顾惜之盒子在手上转溜了一圈,塞到了怀里头,起身要走的时候突然探了半边身子过去,一口气将大大夫叠好在桌面上,还没来得及压住的药方给吹飞了。
老大夫:“……臭丫子,你给我回来!”
“傻子才回呢!”顾惜之一溜烟儿跑了出去,天再黑也没挡着他走路。
老大夫气得吹胡子瞪眼,却是拿顾惜之没办法,只得黑着脸慢慢地捡起。只是年纪到底是大了点,弯身弯得久了,就有种直不起来的感觉。
顾惜之没多久就回到了家中,把胭脂盒子拿出来。
可惜了这一张快长好的脸,媳妇儿都还没有看过呢,又要恢复之前的丑样了。
顾惜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用手指头挖出来点,往自己脸上抹了上去。
抹完就睡觉,等第二天起来时候,脸就成了猪头样。
这时属于荣王的那封信才送来,无非是让他好生收拾一下,跟着送信的人即日起回成安府,好一起去一趟皇宫。
大冷天的出门,顾惜之其实不愿意,可这也是法子的事情。
半路上还下了雪,走走停停的,近年关了才到京城,比天狼族晚了三四天。
屁股都还没有坐热,就听到太监来传,说皇帝叫他进宫。
顾惜之不禁埋怨:“他一直坐在金銮殿里头,当然不会觉得累,累的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
荣王眉头皱了皱,淡淡说道:“平日里你在我这里撒野也就罢了,到了皇上跟前,你还是注意些好。”
顾惜之并不待见荣王,闻言就不耐烦道:“我又不傻,而且又不是第一次进宫,用不着你教我。”
真不用教就好了,这臭小子哪次省了心的?
虽说身份尴尬了点,而且也不是在府上长大,扔给一农庄妇人奶大的,可到底也是个皇亲血脉,还身兼两国,可没理由跟个市井流氓似的,做事也不想想后果。
熊孩子尽会惹事,三岁时时宫把七皇子打了,七岁时进宫把三个公主都打了,十岁宫把贵妃推进了湖里……反正没有一次省心的,
光想着荣王就眼皮直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小时候都管不住,长大了以后呢?
“我跟你说,给我老实点,要不然回去骨头给你抽断了。”荣王威胁了一下。
顾惜之不以为然,摸了把自己显得白了许多,却仍旧坑坑洼洼的脸。
正走着突然就看到了个人,一眼只觉得有些眼熟,怀疑自己是不是见过,不由得停了下来,目送那人离开。
荣王疑惑:“你认识他?”
顾惜之很确定地说道:“不认识。”
荣王抽搐:“那你看他做甚?”
顾惜之说道:“看他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荣王没好气道:“这宫头的,外头当官的,有几个你不认识的?”也不想想当年你怎么把人家的闺女给祸害了的,得庆幸你现在没了脸,要不然你出去都得让人给捅死了。
如此想着,荣王不自觉地往那人看了去,却没有看到正面。
不过就算是如此,荣王也没有什么遗憾的,心里头想着那人是不是也有闺女。之所以让这小子觉得眼熟,说不准就是被祸害了闺女的其中一家,要不然这小子不可能会觉得眼熟。
这小子可是孬种得很,不想记住的人,哪怕前一刻还在吵架,下一刻就能把你给忘了一干二净。
要么说这小子祸害了人家闺女呢,把人家闺女给迷了个半死,转眼间就把人给忘记了。
荣王越看顾惜之的脸就越觉得解气,特别是一路上把不少宫女的吓跑了以后。
“别这么看着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很稀罕我呢。”顾惜之被看得心头火大,特别是那幸灾乐祸的眼神。
这天下怎么就有这样的爹,简直糟糕透了。
荣王冷笑:“你算什么东西?”
顾惜之:“……”
卧槽,老子要弑父!
皇宫里白日设了小宴招待天狼族使团,看画看了整整两年的皇帝看看下面一群充满野性的女人,突然就起了兴致,眼珠子从这个看到那个,又从那个看到这个,怎么看都好激动。
天狼族的这群女人却满心嫌恶,这蓝月皇皇帝还真是轻浮,不守男道。
不过这皇帝长得还是挺不错,若是年轻一点的话,不介意免费睡一下。
蓝月皇帝请来的重臣也忍不住打量这群女人,哪怕之前看过很多次,可每一次看都有种亮瞎眼睛的感觉,跟平日里的女子相差到了极点。
这些女人不见得好看,可一个个浑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诱惑,很是野性,让人忍不住想要征服。
可天狼族人看这些重臣就没了意思了,眼神充满了嫌弃。
老,老透了!
一个个老成这样,还那么轻浮,真他娘恶心。
一群男尊国男人,遇到一群女尊国的女人,怎么看都觉得囧。
反正这一群老臣的气场比不上这一群野性女人的,皇帝看着后悔不已,不应该把这些文臣请来的,应该把武臣给请来。再不济弄一群彪形大汉来也行,好歹把这群霸气的女人给压下去。
荣王的到来,打破了这古怪的局面,一群女人将视线落在了荣王的身上。
老是老了点,但好歹有个耐看点的。
至于另一个……
天狼族人眯起了眼睛,隐约从其脸上看到了二公主的痕迹,只是那脸……之前不是没有听说过王子的脸坏了,可也没有想到坏成这样,跟个马蜂窝似的,瞅着比天火烫伤了还要严重。
十多双富含侵略性的视线瞅着,荣王额间青筋直冒,那种感觉好像自己衣服被扒光了似的,犹如二十多年前那一幕一般。
当时他就发了飚,结果却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说实话话,荣王很讨厌天狼族人,不管男女都讨厌。
蓝月皇帝见着荣王眼睛顿时一亮,不等荣王鞠躬开口,立马就说道:“荣王来了,快上座!”
荣王回声:“谢皇上。”
完了扭头瞥向顾惜之,那眼神还真难言喻。
顾惜之本是在观察天狼族人,却一下子就感觉到了荣王的眼神,扭头就瞪了过去,然后在荣王落座之前,自己先一屁股坐了下去。
荣王顿了一下,到底是没一巴掌拍死这熊孩子,默默地拉了一张椅子坐下。
在顾惜之放肆打量天狼族人的时候,天狼族人也放肆打量着顾惜之。
顾惜之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难看难看,死难看,一个个就跟梅庄那条傻逼黑狗似的,好在黑狗是个公的,比这群浪娘们好点。
天狼族人脑子时也只有一句话:难看难看,死难看,天狼族王子怎么能长得如此丑陋,而且长得那么丑不说,眼神还好放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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