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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爹给她两个哥哥讲这番大道理的时候,  她娘与两个嫂子摸着箱笼里亮瞎人眼的绫罗绸缎,口中喃喃自语,  也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至于她,  她顾不得听她爹那番的道理,  也无暇去看院中堆放的那些东西啦。她跑到后院,  从井里打了新鲜冰凉的井水上来,把脸浸进去,  洗了又洗,泡了又泡。

        她家人着实愁了好几天,  后见温家二少没有来作怪,竟然又都渐渐地放了心。她一家子人胆儿小,心却大。你一句不打紧,  皇天菩萨在上,  姓温的敢大白天日的来抢人?咱家两个儿子是白养的?我一句咱们这小灯镇是个没王法的地儿么?怕他怎地?车轱辘话翻来覆去地说。

        最后她爹又总结说:好在女儿即将要与罗秀才成亲,  等神不知鬼不觉地嫁到了罗家,待那凤楼察觉时,只怕女儿与罗秀才连小娃娃都抱上了,  姓温的也就只好撒手撂开了。至于这些聘礼,到时一文不少地还给他便是。

        如此相互宽慰着开解着,后来竟渐渐地不将温家二少强下聘礼这档子事放在眼里了。

        几日过后,  到了成亲的日子,  罗秀才率了迎亲队伍来了。虽说迎亲的队伍,  但稀稀拉拉的也没几个人,  大红花轿却是崭崭新的,五大三粗的喜娘也跟来了一个。

        那一天,天还不亮,她就被拽起了床。天边还挂着一轮残月,说红不红,说黄不黄的,倒有点像是渗着红油的咸鸭蛋。咸鸭蛋她也爱吃,但她更爱吃水铺蛋,多放点糖,要是再加点酒酿,那就更好了。

        她昨夜和大嫂的娘家妹妹小满说了半夜的话,没睡够,这时脑子里便有些迷糊,只得由着她娘和嫂子们一通折腾,等收拾穿戴完毕,阿娘又亲手煮了一碗芝麻馅儿的汤圆给她吃下去,絮絮叨叨交代了好些话,拉着她的手淌了好些泪,说:我的儿,咱们钟家好不容易嫁一回女,大喜的事情,本想风风光光操办上一回如今却不敢张扬,亲戚们都没敢请全,镇上人也不知道咱们家要办喜事妹妹呀,我的儿,真是委屈你了!

        她的心思却不在这些排场上面。一碗汤圆只有六只,个头又不大,仅吃了个半饱,正琢磨着是否能够跟阿娘要些点心揣在怀里以备万一时,她养的花点子猫也不知从哪里窜过来,猛地扑到她身上去,像是知道她要远离一般。她心里舍不得花点子猫,眼泪也就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

        阿娘才啰嗦完,轮到她娘说话了,她娘说这婚事办得马虎,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但是也没有办法。又交代她晚上就寝前,一定要仔细看床下窗外有没有闹洞房的人藏着,以防被人看了笑话去。还说:我当年和你爹成亲都过了半个月,半夜里都还有促狭鬼蹲在咱家窗下偷听,这且不算,听完,临走时,还要往咱家房顶上丢石子儿,往窗纸上糊泥巴,气得我我呸!

        小满和两个嫂子一面点头附和,一面捂着嘴偷笑。

        她和花点子猫抱在一起难分难舍,她娘忍无可忍,把猫给抢下来,赶跑了,好笑又好气地嗔怪她:你对你娘老子都没有对这猫好。这家里我看你舍不得的就这只猫!你舍不得也没用,天底下没有抱着猫上花轿的新娘子!

        吉时到,她被大哥背上了轿子。这才刚刚坐稳,外头却忽然喧哗起来,再过了一时,喧哗声变成了打斗声,打斗声里还夹杂着女人们的尖叫喧嚷,轿夫们本已抬起了花轿,此时竟砰地一声,把花轿往地上一丢,嘴里嚷着叫着,四散跑了。

        她心砰砰直跳,在花轿内再也坐不住了,顾不得新娘子应有的矜持,掀起蒙住头脸的盖头一角,伸头才要从轿窗往外看,一只男子的胳膊却已伸了进来,一把捞起她的手腕,生生将她从花轿内拉扯了出去。

        这男子正是凤楼。他也是一身大红吉服,胸前扎着一朵鲜艳饱满的红绸做就的红花,只是袖子卷起了老高,像是才和人家打过架的样子。他身后还停着一队家奴组编而成的迎亲队伍,迎亲队伍规模甚是浩大。迎亲的家奴们个个摩拳擦掌,偏又面带喜色。她的原配新郎官罗秀才正被两个五大三粗的家奴按着,面上又是青紫一片,神情说不上是欲哭无泪,还是悲痛欲绝,他带来的迎亲队伍也不知道被打到哪里去了。

        凤楼将她拉出花轿,不愧是娶过大小两个老婆的人,晓得新娘子脚不可落地,等她被扯出花轿后,一把就把她给抄了起来,不过转眼间,就把她给塞到另一顶更为宽敞舒适的轿子里头去了。她腿颤身软,惊叫一声,扑通一声就歪倒在花轿里,正伸头试图往外挣扎,头上的红盖头忽地被掀起一角,她抬眼,就对上凤楼的一双桃花眼。

        凤楼看着她的脸半响,口中不可自抑地微微吸了一口气,随即俯身盯着她的眼睛,面上半笑不笑,语调不阴不阳:小辣椒,不是说好了等我来迎娶的么?竟敢背着我另嫁他人?可是欠收拾?

        五月几乎要睡着的时候,忽然被噼噼啪啪的一阵掌声惊醒,猛地睁开眼睛,却现原来是电视里有人鼓掌。电视里正在播放一个访谈节目。主持人的面孔不认得,被采访的那个是个四十来岁的女强人。女强人上身是一件开襟羊毛衫,下面则是一条亚麻布料的阔脚裤,一身装扮干练大方,谈吐也极其清晰有条理。

        女强人正对着摄像机侃侃而谈:就像我从前说过的那样,我家在陕西农村,在我读书求学的那个年代,那个地方是你们所想象不出来的穷。所幸的是,我的爸爸并不像邻居那样重男轻女,他供我上了学,初中毕业,又供我上了高中,最后上到了大学。我在高中时,邻桌是一个男孩子,他的父母在我们当地的政府机关工作,家里条件可以说极其优越,他本身个子高高,成绩优异,长得极其

        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掩嘴笑了一笑:总之他那时是个老师喜爱同学爱慕的对象。每个学校里几乎都有这样的存在,你能明白吗?得到主持人肯定的答复后,又接着说道,我那时就明白这样一个道理了:以我这样的条件,也只有读书才能和他坐在一起。除此以外,别无捷径。

        为了能和他坐在一起,我每一天从睁开眼睛就是学习,一旦某一次考得不好,不用父母说,我自己都会狠狠地惩罚自己,罚自己饿肚子大约是动了感情,她的眼圈有点红,嗓音哽了一哽,后来,他考上了大学,我通过自己的努力也上了和他同一所大学,选了和他一样的专业。然而,我即便这样努力,他却从未注意到我。我明白,他这样受瞩目的男孩子是不会轻易将目光停留在我这样的丑小鸭的身上的。

        我从始至终都明白:以我的条件,要想走他走过的路,和他看一样的风景,和他并肩站在一起,我只有一件武器,那就是学习。大学里,我还是拼了命的读书学习,从早到晚,从白到黑。四年过后,他出国留学,而我,也提交了申请,和他依然是同一所大学。他有奖学金,我自然也有,全额。

        到了国外以后,他这一次终于注意到了我的存在。终于,我能够和他走同样的路,和他看一样的风景。如大家所知道的那样,我们最后走到了一起,而这个时候,我的优秀已足以弥补我出身的不足并打消他父母所有的顾虑。

        说到这里,她莞尔一笑:现在,他在华尔街工作,而我自己经营一家公司。有时,我因为工作忙,晚上回去的晚了,他则会为我在门前留一盏灯你能明白吗?每天我晚归时,看到门口亮起的那盏灯,我有时会忍不住想要掉泪,要不是我当初那样努力我们都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了,但是他对我,还是像初恋那会一样爱护。所以,女强人按了按眼角,哽咽着总结道,所以我想说的是,这个世界上,你若想争取到什么想要争取的东西,只有靠自己的努力。只要你有梦想,并为之努力,你将来必定能够达成自己的梦想。

        摄像机后面的观众团似乎深受感动,拼了命似的鼓掌,五月两行眼泪也滚落下来。与之同时,心口涌上一阵热浪,随即升起一个模糊却热切的念头:钟五月,这样可不行,你这样下去可不行!

        表姐又交代:要是面试成功了,好好在这里干。这家居酒屋的待遇在上海来说已经算是很好了。

        五月一阵惭愧,忙说:当然。请表姐给找工作,给人家添了麻烦不说,那两次去找表姐时,头一次撞到个衣衫不整的中年男人躺在表姐家的客厅里;第二次在表姐客厅的沙靠垫下现一盒冈本,她本想装作看不懂来着,但脸却悄悄红了。表姐自然也察觉到她脸色变红,等她进了一趟洗手间再回来后,那一盒冈本果然就不见了。

        表姐虽然嘴上从不对她说什么,但想来对于帮她找工作一事,心里应该不会很愉快。本来也只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表亲,两家父母也谈不上多亲近;更何况因为早年和她家一样贫困的表姐家近些年来忽然暴富,买房买车买股票,表姑妈夫妇两个举止言谈间抑制不住的春风得意使得一众亲戚又是艳羡又是嫉妒,背地里就难免议论纷纷,说表姐在上海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这才赚了正常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大钱的。对于这些风言风语,表姐心知肚明,即使不愿意与她们这些穷亲戚打交道也属理所当然。

        今后无论如何不能再去找表姐给人家再添麻烦了,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日式包房的门拉开,一个身着日式大襟交领衣服的年轻女孩向五月招招手,又对表姐点点头,甜甜笑说:刚才美代桑在吃饭来着,不好意思,叫你们等了好一会。

        表姐起身,亲热地叫了一声那女孩的名字:有希子。又说,没关系,反正我今天休息。

        刚才说话的有希子用托盘从包房里端了碗筷出来,一个小巧的日式饭碗里还剩着半碗黏糊糊的酱豆一样的东西。应该是纳豆。五月虽然至今没有吃过,但好歹看过几个日剧,认得这玩意儿。

        临进去之前,表姐拽住她,悄声说:美代桑不喜欢人家称呼她为老板娘,直接叫她美代桑就行了。想了想,又说,她这个是日式名字,不是真名,桑只是名字后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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