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还算有点良心
见他这番举动，苗睢内心忍不住发笑。这简直就是神助攻啊！这小子还是挺有眼力见儿的嘛。
不过……苗睢又细想了想，不免冷哼。
这小子，也的确没良心！
寇南星面容冷肃不为所动，众人看着面面相觑，也不好多说什么。一时间，磕头声消失，留下的是蔓延开的长久沉默。
小山心中开始打鼓，每过一秒，那鼓声便加重一分，额头的冷汗也跟着冒上一层。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那心中擂鼓大得几乎要让他听不到四周声音之际，一道迟疑的声音突然从缝隙里钻了进来，令他猛然抬头。
“星儿啊，要不，要不我们先收留他们十天。至于那银子，便不……”
“阿耶！”寇南星忽然喊道，那声音之大令寇远本能一怔。
“啊，我，那个……”寇远其实知道其中厉害关系，他清楚若这种事情一旦传出去，那将来指不定还有其他人会与这小山一样，请求在医馆留上十天、二十天，甚至更多天。可那苗公子说得恳切，而这几个孩子也着实可怜……
寇南星暗暗叹了口气，看了眼一脸不知所措的父亲，目光转向小山几人，便见几人正一个个顶着那发红的额头，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五双不同的眼睛，却表达着同一个诉求。
她看向小草，而此时的小草已然无声落泪，珍珠般的眼泪在那冻得有些龟裂的小脸上串成了珠子。
再次叹口气，寇南星忽地抬头看向苗睢。
苗睢本在观察寇南星，猝不及防被抓了个正着，一时讪讪，嘿嘿嘿地自个儿乐了起来。
寇南星黑黢黢的眸子在其身上扫了一圈，眼睑轻垂，下一刻，她倏地转身朝柜台走去，继而一把将那二十两银子拿了起来。
苗睢以为她要将银子还给自己，忙不迭摆手：“哎，寇姑娘，这不必吧？我是真心想请你帮忙，要不你再想想？”
东方生也以为自己助攻失败，忍不住暗暗摇头。
而小山几人眼中的光明显暗了下来，小草一时间哭得更厉害了。
而后，他们听寇南星道：“既然苗公子这般说了，那这银子，我便收下了。”
苗睢：“……啊？什，什么？”
众人亦是纷纷愣住，之后便听寇南星又道：“二十两银子，这几个孩子十日花销，若有剩余，十日之后一并还于苗公子，还望苗公子届时记得再来问话。”
厅堂有片刻寂静，也不知是谁忽然吸了口气，如同一颗石子抛入湖中，最先发声的是小山几个孩子。
“啊啊啊，太好了！我们能留下了！我们能留下了！”年纪小的几个孩子忍不住嗷嗷地叫了起来。
小山虽看上去还算稳重，但实则也早已捏紧了双拳，咧开的嘴角，那一颗虎牙不要太明显。
小草则拉着哥哥的手，一边晃，一边笑着喊：“哥哥，哥哥，阿姊留下我们啦！阿姊留下我们啦！”
众人终于回神，再看寇南星，一时神情复杂。尤其是苗睢，不单因为寇南星所为出乎意料，更有这几个小兔崽子的“忘恩负义”！
那二十两，可是他出的！
但不管怎样，寇南星终于接了他这茬。他朝东方生暗暗递了个眼神，其中嘚瑟尽显。
寇南星则看着小山几人微微一笑，招手叫来春桃交代道：“春桃，带他们去家里吧，就安排在倒座。这二十两银子你交给阿娘，跟她把这件事说清楚，记好账。另外……”寇南星说着顿了一下，转而对小山几个说，“你们既要留下，那便不能做闲人，就是有苗公子给的银子也不成。所以，你们需得在我这里帮着做活，你们可愿意？”
“愿意！我们愿意！”五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大声回答她。
寇南星轻轻点头：“好，既如此，你们便跟着春桃过去吧。”
“是！”小山带着几个孩子，给寇南星重重行了个礼。在经过苗睢时，他停下，亦是叫伙伴们一起朝对方行礼。
苗睢哼了哼，旋即笑道：“还算你们有点良心！”
小山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苗睢摆手：“行了，赶紧走吧！好好干啊，争取留下来！”
“嗯！我们一定会好好干的！”小山代替几个孩子回答道。
而听了他们对话的寇南星嘴角忍不住一抽。果然，她就觉得苗睢这人有问题。不过，问题虽有，但她能感觉到对方并非恶意，只是不知其真实目的是什么。
但不管其真实目的是什么，反正十日之后，这几个孩子他还是要领走！
寇远对此结果很满意，寇南星扭过头来时，恰好看到他咧着嘴无声地笑。
寇南星见了，不免摇头。
东方生则朝苗睢走去，对他道：“苗公子，这边请，我亲自给你抓药。”
“哎呀呀，怎好劳烦东方先生，那方子给这位小伙计，让他来抓便是。”苗睢摆手。
“那怎么行！您这可是日行一善，是个大大善人，我们还是要表示尊重的！”东方生说着，上前拉住苗睢，径直就将人往药柜处带。
不能再让这家伙嘚瑟了，再嘚瑟，不仅他要穿帮，他自己也要跟着一块露馅儿。不过，蔻二姑娘这招用得倒是灵活，既帮了那几个孩子，也省得将来有人借此钻空子。倘若将来真有人这么干，他们大可以用二十两银子将人堵住。
毕竟，二十两对寻常人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
这件“闹事”就这样结束了，医馆内又恢复了正常。不过也因为这件“闹事”，医馆里渐渐开始上人，虽不多，但好歹还是有人的。
胡账房一直在数着人头，时不时擦一擦额头上看不见的汗。没办法，谁让他管着这收账出账呢！若是入不敷出，那他这账房也要做到头儿了。
一日过去，第二日正常到来。小山主动寻了医馆的工作，而与他一同来的还有曲武。
曲武负责带他。没错，就是曲武。
当曲文听到这个消息时，惊得直接原地跳起，直到寇南星与她解释，她方才放下心来。
寇南星对她说，不能将曲武当做不正常的孩子，他需要融入到人群里，让他自己意识到，他与正常人无异。而恰巧针灸治疗到了一定阶段要歇一歇，正好趁此机会让曲武过来适应一下。
当然，她之所以让曲武带小山，其中一个原由还是因为曲武的记忆力实在惊人，短短几日，他竟将医馆里的药都记住了，这不得不令她吃惊。
至于其他孩子，则自有母亲帮他们安排。
一日又一日，开业第四日，慈州终于开始落雪了。
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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