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死亡生机

　　那箭伤，是她当初在假面小镇上为他挡的。
说到底……如今这种情况，都跟他有关。
乌恒的手紧了紧医箱：“请您放心……我一定会治好您。”
霍恩耸了耸肩膀，说道：“治不治好无所谓，现在最重要的是，我每天晚上都睡不好，力不从心。帝国百废待兴，正值我励精图治之际，我不想有一天倒在议事厅的高座下，再也站不起来……我需要一种能够迅速帮我止疼的药物，疼痛一发作……就立刻能够帮我缓解。”
“陛下……我懂您的意思了。但是那治标不治本。”
霍恩揉着太阳穴：“等我的本慢慢治好，安度斯帝国早打过来了，我等不起……帝国也等不起。”
帝国是真的等不起了。
莱姆迫切地需要一剂猛药……
当然，这是霍恩单方面强制施加的猛药。
“唉……”
乌恒转身将医箱放回原地，内心挣扎：“陛下，那东西……用多了，会有非常不好的后果……”
“我不是有你么？”霍恩目光灼灼地盯着医生澄澈的眼眸，然后扬起一个微笑：“叔叔？”
这一声叔叔把乌恒拉到了很久远的时间线之前。
其实也不是很久远，但是对于他来说，恍若隔世。
某个时间节点的分支，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是天差地别。
她原本是要嫁给自己的，转眼间就嫁给了别人。
“陛下……请您以亲王阁下相称，四下无人，您也可以称呼我为兄长，但是，叔叔这个称呼，我实在是承受不起……”
“你现在就开始跟我生分起来了是吗？”霍恩抬了抬眼皮，眼尾的弧度不算和善。
“您也说了，您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
“你这是在生我的气？”霍恩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一株种在花盆中的药草前，伸出两根手指头，夹住一片颤巍巍的叶子：“你口中的那东西，是花，还是——这样的草？”
乌恒沉默不语，低垂着头，把脸埋进阴影里。
“啪——！”
霍恩一把揪下那片叶子。
轻轻夹住那翠绿色的草叶，然后她来到乌恒身前。
将那草叶在乌恒眼前晃了晃，霍恩轻声问道：“是这样的叶子吗？叔叔。”
乌恒抬眼看了一下，然后连带着她的手，一把握住了那片叶子。
“陛下，请您相信我，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让您完好如初。我不会让您沾上那种东西的……”
霍恩反握住他的手，草叶在两者的蹂躏之间，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
“我不是不相信你……叔叔，你握着我的手的时候，你能够感受到我的颤抖吗……？”
手紧了紧，深幽的绿眼紧盯着医生，有一种名为“陷阱”的漩涡开始在眼中凝聚，逐渐将人拉入其中，然后随波追流……
医生就乘坐着一只随时都有可能翻的小船在漩涡中挣扎，他看着眼前这与几个月前模样无异，实则已经变得让他看不透的少女，心中只感觉酸涩无比。
包裹着他的小手柔嫩而白皙，但是就是这只手，让一种名为“瓦歇里斯”的庞然大物轰然倒地，同时其间沾染了无数人的鲜血……
她的手有着轻微的颤抖，不仔细感受根本就感受不到。
被万千蚁虫噬咬，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Su麻、酸痒、尖锐、一点儿一点儿扎进人的骨髓里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霍恩垂眸，松开了他的手。
“我并不后悔挡那一箭，真的。如果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仍旧会那样做……叔叔啊，你是在怪我关了你那么久吗？”
见他沉默以对，霍恩继续柔柔说道：“但这也不能全怪我啊……我当时太生气了，明明全部都是他们的错，你却还能够对他们笑脸相迎，这让我的心中有火在燃烧，明明是他们拆散的我们！亲手把我推进了一个陌生人的世界里！”
“您跟他……怎么样了？”
“就那样啊。我还是我，从来没有变过。叔叔，晚上，真的很疼、很疼……给我吧，再不缓解……我真的会疯的！”
左手无力地垂下，霍恩耷拉着脑袋，语气失落。
看着满身落寞的少女，乌恒感觉自己的心有着一丝的抽痛。
他的拳头紧了紧，又放下。
如此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
终于，他轻声道：“如果可以，我真想为您承受这本该由我来承受的痛……陛下，请给我一次出帝都的机会，我去为您寻找那种药草。”
“你就留在这里，我不想你离开我。”霍恩拒绝了他亲自出马的提议。
其实是嫌他太慢。
“告诉我地点，我让士兵们快马加鞭去采摘！”
“在卡奇维……陛下，请您派军医去！我会教给他们采摘还有保存的方法，这样可以尽最大的可能让药性不流失。”
乌恒迅速抽出一张纸来，然后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笔，在上面写上了所有的标记地点。
将墨水风干之后，他将纸张塞给了霍恩。
“陛下，既然您执意如此，那么我会全力帮助您解除痛苦。这一阵子请您不要来找我，我会一直待在我的药房，去研究合适的止疼剂量。”
霍恩将那还有着墨香的纸折叠起来，说道：“叔叔，你还记得温斯顿那个人吗？”
“温斯顿——马洛医生十字会的会长？”
“是他。你们在马洛合作过，你觉得他怎么样？”
绿眼里有一丝兴奋快速划过，毒蛇开始筹备让这两名极端的医生再次碰面！
“温斯顿是一名非常大胆、非常有想法的医生。”乌恒想了想，给出了这样的一个定义。
确实是一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无论从用药剂量，还是药物的混合上……一些细节性的东西无法遮掩温斯顿的本质。
霍恩觉得“疯狂”更适合他一点。
但是乌恒被蒙在鼓里，他并不知晓，因此只认为温斯顿是一个路子比较野的医生。
“叔叔，我觉得你们会再次合作愉快的……我待会儿就让他来见你，希望你们能够深入讨论一下止疼剂量的问题。”
保守与大尺度结合，才能够弄出她心目中的最佳成品！
她才不要什么微量的止疼药，她要的是大剂量的能够控制人心的du品！
当然那不能完全交给温斯顿，因为那家伙很有可能直接把人给灌死了……这会打草惊蛇的。
“叔叔，我走了，很高兴你能够来见我。”
霍恩扬了扬手中的纸张，然后转身离去。
跨出庄园的大门，透过那压抑而低沉的天，可以想象出即将会有一场怎么样的暴雨。
卡奇维……那个洪水最严重、淹死了无数人、损失了无数财产的洪魔主场，在霍恩的眼里，却孕育着西卡亚帝国的无上生机！
极乐即将从卡奇维进入望城，送那群醉生梦死的贵族们直达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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