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围观
突然的沉默叫人越发不安,郑胜男慢慢放下手,声音微微颤抖着:“姐姐……”
林希张张嘴,抬手轻轻地抱了一下她。
郑胜男莫名其妙地推开她,表情有些慌乱:“到底怎么了?”
林希沉沉地呼出一口气,一字一句:“昨晚景宏花园大火,你父母,还有你弟弟都死了……”说这话的时候,她仍然注意着郑胜男脸上的表情。
郑胜男似乎很震惊,整个人傻了般,愣愣地问她:“你说什么?”
“男男……”
“我,我没事。”郑胜男打断她,勉强地笑着,手却有些颤抖地从口袋掏出手机:“我给我爸打个电话,他肯定没事。”说着,翻开通讯录,找到备注“爸”的电话,拨了过去。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郑胜男咬了下嘴唇:“这么早,我爸肯定还在睡觉。”说着,她手更抖地找到“妈”拨了过去。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郑胜男身子一歪,险些跌倒,脸上血色尽失,苍白一片。
一直在门外注意着屋内动静的成曜见状冲了进来,和林希一左一右地扶住她,吴老师也围了过来。
郑胜男目光呆滞地望着班主任,刚出口老师,眼泪就下来了。
吴老师一时不见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心疼地搂着郑胜男的肩。
郑胜男摇着头,声音带着哭腔:“吴老师,她在骗我的对不对?”
吴老师紧紧地抱住她,眼圈红了一圈,也不知如何安慰这个一夜之间失去所有亲人的孩子。
“老师,我成孤儿了,我没有爸爸妈妈了……”随着这句是吗,一滴泪珠从她眼角流出,沿着脸颊滚落。
泪水滴在吴老师的脖子上,灼的她心里难受。她轻轻地拍了拍郑胜男的背:“好孩子,会好起来的,你还有老师和朋友,我们都会帮助你的。”
郑胜男用力地摇了下头:“不会好起来了……”
吴老师心疼地抚摸他的头,她难以想象,这个孩子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成曜皱了皱眉,侧开视线,眼中也是不忍。
郑胜男低低地哭着,几乎没有声音。
面对这种情况成曜最不擅长,但意外的,林希没有反应。成曜疑惑地看向林希,却发现,她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位警官,胜男她状态不好,要不你们先回去吧。”吴老师出声提议道。
成曜还想问林希意见,却见她已经从口袋掏出名片递给郑胜男:“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或者想到什么,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说完,她径自走出宿舍。
成曜回头看了眼仍在哭泣的郑胜男,嘱咐吴老师:“这段时间麻烦学校方面多关照一下这个孩子,我们这边也会安排社署跟进。”
吴老师点点头:“学校方面你们放心,在了解这个情况后,校长已经交代过我们,尽力给予郑胜男同学帮助。”
“感谢。”成曜道,转身追上了林希:“你在想什么?”
林希迟疑道:“有点奇怪。”
“你怀疑郑胜男?”成曜说出自己看法:“一,她和他父亲、继母、弟弟关系都不错;二,得知她家人出事,她很震惊也很悲伤;三,也是最重要的,火灾发生时,她在学校。”
林希停下脚步:“确实,无论从动机和时间上,她都不可能。”
成曜挑眉:“那你?”
林希沉吟了一会儿,却说:“我想和她舍友聊聊。”
成曜耸耸肩,并未追问:“ok,我和你一起。”他很好奇,郑胜男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让林希如此怀疑。
已经是晨习时间,学生们端坐在课座前,背书复习。
文甜望着身旁空荡的座位,时不时看向门外。“胜男没事吧?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警察会来找她?”她嘀咕着,对于自己的闺蜜,很是担心。
“文甜,你出来一下。文甜?”
走神间,文甜听到老师叫自己,她回过神,急忙跟着老师走了出去,在门外,她看到了早上出现在宿舍的那两个警察。文甜愣了愣,神情有些局促。
“别害怕,警察同志只是找你问些问题。”老师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
林希微笑着和她伸出手,态度温和:“你好,听说你和郑胜男关系很好?”
文甜轻轻地点了下头,问出了困惑自己一早上的问题:“男男她出了什么事吗?”
林希摸了下她的头:“郑胜男同学家里出了点事,你愿意帮助她吗?”
“当然愿意,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文甜急急道,小心翼翼的:“警察姐姐,她家里怎么了?”
林希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道:“近期郑胜男的状态怎么样?有没什么反常?”
文甜摇头道:“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半个月前呢?”
“半个月前……”文甜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犹豫道:“她那段时间情绪挺低落的。”
“什么原因你知道吗?”林希问。
文甜咬了下嘴唇,低声道:“成绩退步了吧……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没两天她就恢复了,和平时一样,成绩也上去了,上次周考还拿了全班第三呢。”
林希眸光闪了一下:“真的只是因为成绩退步?”
“嗯……”文甜将头垂了一些。
林希也没有追问,换了个问题:“你见过她家人吗?”
文甜这才将头抬了起来:“有啊,她爸爸经常来接送她,她妈妈和弟弟也来学校看过她,送了许多好吃的,我还去过她家几次呢,叔叔阿姨都很好,尤其阿姨,说我是男男好朋友,还给我煮了好多好吃的。”
林希微微挑眉:“这么说,她和她家人关系很好?”
“嗯,很好。”文甜肯定道,脸上露出一丝羡慕:“如果我爸妈也像叔叔阿姨那样就好了,还有家豪,真的是小天使。”
林希思索了一会儿,试探的问道:“你知道郑胜男的妈妈实际上是她继母吗?”
“啊?不能吧?”文甜惊讶道,眨眨眼,一脸原来如此的模样:“我就说她妈妈怎么那么年轻……”
林希眸光闪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温声道:“谢谢你的帮忙,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想起什么,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文甜迟疑地接过,犹豫道:“姐姐,胜男到底……出了什么事?”
林希脸上的笑容敛了下去,轻声道:“她家昨天发生了火灾,情况不太好,最近多陪陪她,关心她,有什么问题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听闻郑胜男家发生了意外,文甜惊讶地捂住嘴,关心和担忧全在脸上。
林希拍拍她的肩,正准备走——
“姐姐,我,我想起来一个人……”
成曜和林希几乎同时看向她。
文甜缩了下脖子,正想说些什么,林希的电话响了起来,一个陌生的电话。
林希让文甜稍等,按了接听,那边传来吴老师着急的声音:“警察同志,郑胜男要自杀——”
——
女生宿舍一共6层,初三被安排在顶楼。
林希他们赶到的时候,郑胜男正坐在窗台上,两只脚悬于空中,一动不动。
宿舍楼下已经围了一群人,有沉默围观的,有喊话劝阻的,还有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要跳赶紧跳!”
“跳不跳啊,真墨迹。”
“你倒是快跳呀!”
“是不是被人搞大肚子了,年纪轻轻的这么想不开。”
“怎么还不跳,我上课都迟到了!”
……
起哄、怂恿、欢呼、诋毁,甚至盖过了劝慰、安抚的声音。仿佛上面站着的不是一个人。
林希冷冷地扫过这些人,将他们各色的嘴脸收入眼中,嘲笑出声,她没有理会,步伐未停地直冲6楼,她每耽误一分钟,郑胜男的生命就多一分风险。
“这里,看到没有,六楼窗口有个人,坐上面好一会儿了,女孩子,初三的,听说还是班花呢!”一个年龄不大的男孩高举手机对着郑胜男的方向拍摄着进行直播,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嘴上还激动地解说着,仿佛这是一场多有意思的表演。
一只修长的手按住了手机的镜头,直接抢过,将手机息屏,直播被迫停止。
男孩愤怒地回头:“你干嘛!”
成曜没有回答他,而是拎着手机,眼神冰冷、愤怒。
男孩被他的气势吓到,怂了地将目光收了回去,步伐微微后退,拉开一段安全的距离,怯声道:“我,我随便拍拍,大哥,手机还我吧。”
“随便拍拍?如果上面站的是你妹妹,或者你家人,你也这样?”成曜冷冷地将手机抛还给他,扯了下嘴角,语气加重:“那是一条生命。”
他的声音不算太大,但周围聚集的人听得清晰,一瞬,周遭静了许多。
成曜将目光转向这些人,带着嘲讽的语气,狠声道:“如果她真跳下来了,你们就是凶手!”他将凶手咬的极重。
“是她自己要跳的,又不是——”
成曜一个眼神过去,说话的那人马上心虚的低下头,假装有事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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