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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破冰


如果能够预知后事,程夕大约不会拿那些画去逼迫陈父,或者至少,她会用更温和一点的办法,试着和陈父去慢慢掀开那些过去。

        就如护士说的那样,陈嘉漫非常有天赋,她的画,太有冲击力和感染力了,程夕看一次,就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在苦水里泡一次。

        那些她在黑暗中画下的画,非常非常暗黑,大格局的线条十分凌乱,然而在那些凌乱里,你总能看到一点别的东西,愤怒、绝望,而又无能为力。

        护士说她画的可能都是厉鬼,程夕知道不是。陈嘉漫画的,就是她看到的世界,丑陋、阴暗、腐败,那路边开的一朵花,甚至还没有棺材里的一只尸虫可爱。

        程夕知道,陈父也知道。

        他看完那些画就走了,没有说任何话,程夕也没有问他什么。

        她照样一天不落地在陈嘉漫最活跃的时候陪着她,为此,在轮诊结束后,她申请了一个月别的医生都避之不及的晚班,她为人较真,总觉得病人已经交到她手上了,她就应该尽最大的可能,去治好她。

        也算是没有浪费她的水磨功夫,在程夕陪了她将近一个月的时候,陈嘉漫给她回应了。

        那天事先其实是毫无征兆,程夕刚进去的时候陈嘉漫像往常一样没有搭理她,程夕一边画画一边和她说话她也没有半点反应。讲真程夕都已经有点失望,打算调整策略另作长期打算了,结果那天她太困,又在垫子上挨着墙角睡着了,半夜的时候她忽然被身边的动静惊醒,睁开眼睛就看到陈嘉漫半跪在她旁边,暗淡的光线下她的眼睛灼灼发亮,就像是一双小兽的眼。

        然后她就感觉到脖子上有东西抵着,很尖锐,她估摸着应该是她给陈嘉漫的画画笔,被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磨尖了当成武器。

        身后房门打开,是值守的医生和护士发现不对赶了过来。门扇半开,有光漏进来,来的人也有顾虑,并没有一窝蜂地挤进来,当值的护士先探进头,小声地叫了一声:“程医生。”

        程夕不敢有大动作,只能轻声喝了一句:别进来!

        笔戳不死人,她更怕吓到陈嘉漫。

        护士闻言没有进来,但也没退走,站在门口,警戒地看着她们。

        陈嘉漫对于这些似乎是毫无反应,她仍然看着她,很专注,笔尖轻轻在程夕脖子上滑动,沿着血管,从上缓缓往下。

        程夕连口水都不敢吞咽,她望着她,轻轻地叫她的名字:“陈嘉漫。”轻轻地,“陈嘉漫。”

        陈嘉漫手上的笔总算停了下来,她侧耳倾听了一会,看向她。

        程夕尽力放松自己,将声音放得很柔很缓:“你想听故事吗?我讲故事给你听好不好?有一个叫陈嘉漫的孩子,她很怕黑,她在一间黑暗的屋子里大叫:‘有人吗?和我说话,我害怕,这里太黑了。’”

        “讲错了。”陈嘉漫突然开口。

        程夕屏住呼吸,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可没一会,她听到她又说:“错了,是小兔子。”

        程夕笑,轻声:“是啊,我讲错了,是小兔子,一只怕黑的小兔子,在一间黑暗的房间里大喊……”

        她把故事又讲了一遍,陈嘉漫听得很认真,抵大喉咙口的笔尖顶得程夕很不舒服,可她没有动,就像没有感觉一样。

        故事讲完,她问陈嘉漫:“这里好黑,你怕吗?”

        “不怕。”她说,轻轻嘘了一声,“小点声,别吵醒他们。”

        “谁?”

        “鬼,很恶很恶的鬼。”

        “他们……是谁?”

        “鬼,在那里,好多。”陈嘉漫趴在她耳朵边,一连说了好些个“好多”,然后哆嗦着放开她,爬上了床,坐在床上,又开始不停地画了起来。

        那似乎就是破冰的开始,程夕再进去,能够离她更近一些了,偶尔陈嘉漫还会和她说话,她画了画,程夕问她:“我能看吗?”她也会给她看,那种小女生分享秘密的样子常让她心酸又感慨。

        陈父自那天后再没出现过,警方那边的消息是虽然很难,但他们已经初步掌握了一些情况,现在正在核实。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不过那天那样危险的情况到底还是让院里知道了,先是主任找她谈话,然后是院长,程夕终于还是没能逃脱被领导们“请喝茶”的命运。

        主任说她胆大包天,“她属于危险性病人你不知道?还敢没有任何措施和她同处一室,你心怎么就那么大?”

        院长则是直接连坐了程夕的老师:“她以前就是个不走寻常路的,没想到教出个你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厉害!”

        程夕一概乖乖受教,用她某个同事的话来说就是“反正知错就认,死不悔改”。

        程夕因为违规操作被全院通报批评,她还在科室会议上作了检讨,以这样的代价换取陈嘉漫病情的突破性改善,想想觉得还是挺划算的。

        蔡懿知道后给她打电话,听到她这么一番理论不由笑道:“心宽,不错。作为心理医生,本来就不能按教条来,要是所有的病人都能绑起来用打打针吃吃药就可以治好了,那还用我们心理医生干什么?直接叫俩武夫守着多好。别理那些人,他们就是怕担责任。不过,”她说到这里语气一转,“你这样还是太危险了,毫无危险意识也是要不得。”

        程夕点头:“嗯,我知道了,下次不敢了。”

        “听起来很没诚意。”蔡懿摇头。

        程夕就不敢再说什么。

        蔡懿说:“行了,我也不是想批评你,就是想告诉你,当医生可没有一心关门做学问那么简单,你这事就你自己来说或许只是治病心切,可在别人眼里那就很有可能是急功近利,贪功冒进。你还年轻,前途远大,医者之路很长,走稳一点,慢慢来,别让无谓的事情绊倒你。”

        这是蔡懿的提点,程夕郑重应下。

        蔡懿笑:“我也就是乱提点小建议,你听听就好。其实我今天给你打电话是想告诉你,陆家老头明天生日,他们很郑重地邀请了你,怎么样,有空去吗?”

        程夕想了想,说:“这不好吧?”她之前拜托蔡懿和他们讲清楚,陆沉舟的爷爷奶奶貌似也接受了事实,并且也充分明白了程夕的担心,没有再动不动在陆沉舟面前提结婚的事给他压力,所以对他们这时发出的邀约她觉得不是很合适。

        蔡懿说:“那看你了,那两老家伙没完全死心,不去也行。”

        程夕是没打算去,可是第二天陆沉舟却自己跑来接她。这家伙最近出差,程夕上晚班白天睡晚上值班,已经很有几天没见过他了,咋一看他出现还略有几分不适应——关键是他好像又帅了,或许是冬天里没怎么晒太阳,他都捂白了。

        他长得本就好看,唇薄如刻、鼻梁高挺、眸如点漆,皮肤一白,瞧着清隽雅致,眉目已几可入画。

        只仍旧是冷冷淡淡的,讲话的语气硬得能砸坏人:“走吧。”

        程夕问:“去哪?”

        “我家。”

        再多问一句,他说:“你是我女朋友,我爷爷生日,你不去?”

        程夕:……

        所以,有一千一万的道理,她能和陆家其他人说清楚,和陆沉舟是讲不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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