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大风雪
期末考试结束，又开始了寒假。云晓北云霄自然回到了村里。
这次期末云晓北和一班一个男生并列第一。云霄是年级第七名，李立明这学期进步很大，进了年级前五十。他是老怕他爸的擀面杖了！
云晓北坐在炕上皱着眉看书。“怎么了！皱着眉？”周子放抱着一摞书进来。“哥，你来了！我没什么！就是想不通，考试的时候咋就轻易把题写错，还看不出来。”周子放笑笑，把书放炕上。“你呀！已经很棒了！不要太较真了，尽力就好！别皱眉了，快成小老太太了！”云晓北看着笑意容容的周子放，怎么就想揍人呢！“谁是老太太，人家可是才16岁好不好？你才是老头呢！哼！”
周子放翻开书看，“我是老头！”云晓北看他，“承认自己老了？”周子放点头，“不承认怕小狗咬我！”云晓北听了一下火就大了。这是说她是小狗呢！噌的拉起周子放胳膊下口就咬在手腕上。
“嘶！”周子放疼的咧嘴。真是使劲咬啊！就是嘴欠，老是聊闲。“北北！我错了，我是小狗。别咬了，疼！”云晓北松口抬头，“就是欠！”还笑的一脸灿烂。对着肚子就是一拳。“我去！”周子放捂着肚子。“真疼！”云晓北回去坐下。“疼也活该！”
拿笔写作业不在理他。周子放笑意不减，翻书看书。看看手腕，有些红，两排牙印，还挺齐刷。云霄要是看到就会无语望天，怎么就有受虐倾向？
这天从早上就下雪，簌簌的，盐粒雪，下的可紧了！到晚上也没停。都挺厚一层了！
云益鸣夫妻去云宇峰那看看，帮着烧了炕。抱了柴火，做了馒头，包子，够吃好几天的。俩人才回去，把牛圈，鸡鸭鹅，兔子窝都检查一下，喂好了，才进屋。云晓北姐两个做好了晚饭，云霄把桌子收拾好了。“快吃饭，真冷啊！”云益鸣搓着手。云晓北盛碗萝卜汤给他，“爸喝碗汤，暖和暖和！”又给楚琴盛了一碗。
吃着饭，大门有人来。“可能是放哥！”云霄说。“云晓北穿上棉袄去开大门。看着门外一身雪的周子放。“这么大雪你还出门？”开门让他进来。“我过来看看，牲口圈没事吧？”云晓北摇头，“我爸妈看过，没事。”到门口，帮他把身上的雪拍掉。头上，抬脚也够不到。
“自己擦擦头发，一会化了。长这么高干嘛？”周子放低头自己拍掉头上的雪。俩人进了屋。“子放你来了！快过来吃饭，我们刚吃呢！”周子放刚想说自己吃过了。云晓北已经盛了一碗汤，“还不过来喝汤，一大锅喝不完！”周子放赶紧坐下喝汤。青萝卜，葱花，瘦肉丸，很香，喝了更暖！云晓北又盛了碗米饭给他。
“子放多吃点！这还有包子，馒头，刚给她奶做，拿回来的。”楚琴拿两个包子，馒头放他近处碟子里。“谢谢，婶，我自己吃就行，不用管我！”
“这雪也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云益鸣叹了口气。“子放，你牛圈都弄好了？”周子放点头。“都弄好了！”吃完饭，聊了一会，收拾完桌子。各自回屋待着了。
云晓北脱鞋上炕。“哥你不上炕？这么冷？”云晓北看他坐在炕边上。“嗯！”他脱鞋上炕，从怀里掏出书本，放在桌子上。“哥，你兜好大？还有什么？”云晓北拄着下巴，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周子放看她萌萌的样子，心里一软。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苹果。“那，洗干净的！”云晓北接过苹果，还有点热乎的。她咯嘣咯嘣的啃着苹果，好甜！她笑的很甜！“哥你吃一口不？”她伸着手递给他，周子放摇头，“不吃！”云晓北撇嘴，“嫌弃我！我都刷过牙了。哼！”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周子放摇头失笑，低头咬了一口苹果。嚼嚼咽下去，“真甜！”云晓北看着咬掉的缺口，低头继续吃，只不过脸红了！周子放拿起笔写题。他已经学到四年级了，这些以前学过有点印象，还挺快。
外面风雪更大了！有些人担心的睡不着了。房子不好的心里悬乎着，牲口圈不好的，愁着别压死了牛。
周子放和云晓北学到11点多，她就歪在褥子上睡着了。周子放轻轻的把她头摆正，给她盖上被子。轻轻的下地穿鞋。刚走到门口，云益鸣出来。“叔，我回去了，北北睡着了！”他脸有点红，这么晚了，在小姑娘房间，不知道他生气不？
“外面雪可大了，别回去了！去和云霄一个炕睡吧！你婶把莹莹抱北北屋去。”忙活了一会，周子放睡到云霄边上。
半夜无话。
云晓北是被一阵哭闹声吵醒的。她不情愿的睁眼，又梦到那个抱着他的男孩了，可是还没有看清他的脸。“姐，你还睡？外面都炸锅了！”云晓莹趴在她姐身边。“你怎么在这屋睡得？”云晓莹歪头，“我也不知道，一大早就发现在你这屋，大概是太想你，穿越过来了！”她笑呵呵的说。“边去！还穿越？电视剧看多了吧？”姐妹俩起床，收拾叠被。云晓北下地，厨房楚琴在做饭。“妈，外面还下雪吗？”楚琴看是云晓北，“不下了，再下就遭殃了！都有一米多深！噢早上门都推不开。好几家牛棚子都塌了！牛捂里去了。你没听到哭声？”云晓北点头，“被吵醒了！”倒水洗脸。
吃饭时，云益鸣和云霄，周子放先后进屋。云晓北看到周子放有些发懵，这么早赶饭时？“哥，你来的这么早？怎么走过来的？”周子放舀水洗脸，“子放哥在我炕上睡得！”云霄无语，他姐有时可迷糊了！
“哦！”云晓北帮着收拾饭。“爸，你去爷奶那看了吗？”云晓北问。“看了，我和云霄，子放还把上厕所的路都铲出来了！小鸡都喂上了。子放吃完饭，回去看看家里，我们几个都去帮着雪铲铲。这雪下的太吓人了！”
出门时，云晓北穿上棉袄跟着去。“你去干嘛？”周子放回头问。“帮忙干活啊！怎么了？瞧不起人？”周子放连忙摇头，他可不敢，还不得挨收拾。去就去吧，这大街上全是雪，都顾着自家的了，现在是抢着救自家的牛，鸡鸭鹅……
各扫自家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此刻周子放一伙人有点突兀，可着大街铲了一条半米宽的路。有的人在院子里看了摇头撇嘴，有的看了翻个白眼，还嘀咕：“真是嫌的慌。”刘村长正在院子里铲雪，看了周子放，云晓北四人在大街上铲雪，先是先是一愣，反应过来，点点头。这是多么不可多得的心性！“我去街上铲雪了！”朝厨房喊了一嗓子。出了大门，加入云晓北一行人。
“大爷，你也出来铲雪？”云晓北笑着问。“嗯！人多干活快。”云益鸣手上不停，“哎！这雪不知道有多少家受灾？”刘志毅点头，“可不是！先把道铲开，在挨家看看，还有那几户只有老人的人家！”云益鸣点头。“得看看！别闷在屋里出不来？”
有几家小伙子，看到几人铲大街，也拿着自家工具加入，到后面人越来越多，几人变成了一伙人。刘志毅很是激动，这就是带头作用，大街铲出道。也不耽误出行了！
“村长，我先回家看看，有啥要干的打招呼。”周子放拎着木锹。“好你快去看看吧！”几人开始铲胡同的雪。快铲院子，周子东从牛圈出来。“哥，你们铲回来的？”他有些吃惊。“嗯！牛圈没事吧？”周子东摇头，“没事，都喂上了！叔，你们进屋坐会！”他挠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不坐了，我们还是铲雪吧！”说着几人开始着重走路的地方铲开了。
“子放哥，村长喊你过去帮忙！王爷爷的泥土房子塌了，人还在里面。”小伙急的出了一脸汗！“走赶紧去看看！”一伙人出了院子。云晓北听的是心跳加速，跟在后面，“哥你们小心一点！”周子放点头。
很快到了王爷爷家。里外不少人，可没人敢上前。只有东边一间还好一点，其他两间塌陷了，门口都堵住了。刘志毅是急得跳脚，这要是出了人命可怎么办？“我进去看看！”周子放转了一圈，对村长说。“你一个人进去？”村长有些迟疑。“嗯！”云晓北听了上前扯住他的袖子。“你要注意安全！”她不想他进去的，可是都不去人怎么办？“嗯！别担心！”他选择从窗户进入，窗户是木头框，封的塑料布。
有人找了镰刀，周子放拿着镰刀，几下割了个大窟窿。人抬腿就钻进去了！院里的人都不敢大声说话。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屋里。云晓北更是觉得心揪着，呼吸都不顺畅。
周子放进了屋，发现炕上没人，事不太好！“王爷爷，王奶奶你们在吗？”他试着出声。“王爷爷，王奶奶！”缩在厨房墙边的王奶奶和王爷爷听到喊声，惊喜万分。“我们在这边，厨房北墙边上。”王爷爷抱着昏迷的王奶奶，本来都绝望了，听到声音，激动的话都颤抖了。“王爷爷您别急！我马上来救你们出去。”他观察了一下。过不去，房间门口堵死了。那最近的方法就是割开后窗户，出去，看看厨房窗户能进去不？
他小心翼翼的上炕，几下把后窗塑料布割开，一脚迈出去。雪老深了，没过大腿，这里正是个洼地。周子放也顾不得那么多。趟着雪走到厨房窗户，好算厨房窗户也是塑料布，割开并不难！他割开塑料布，镰刀扔一边。慢慢爬进去，窗户有点小。“王爷爷！”周子放轻声喊到。“在这！在这！”王爷爷看到出现的周子放，老泪纵横。“别急，我这就过去！”他轻轻挪开塌掉的木头，“王爷爷你俩没事吧？”王爷爷冻得嘴都哆嗦了。“我没事，你王奶吓昏了。”好算扒雪，搬木头，有个能过去的口子。“先把你王奶奶带出去！”王爷爷觉得身体都麻木了！一直抱着王奶奶，一动也没动。“好！”周子放心里很感动，这种相濡以沫，生死相依的情感，让人羡慕。他背着王奶奶慢慢往外走，不敢太快，避免二次塌陷。
屋外的人等的心急如焚，云晓北紧紧咬着唇，手都抖了。她拽着云益鸣的衣服，感觉腿软。周子放好算钻出窗户，趟着雪，把王奶奶背到后面的棚子里，把人放在稻草上。又返回去接王爷爷。他的裤子里进了很多雪，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王爷爷您能走过来吗？”王爷爷也缓过来不少，慢慢起来，佝偻着往外挪。周子放进来，拉着他的手，慢慢把人接出去。“王爷爷我背你过去。”老人脸色苍白。坚持半宿，已是极限。周子放把人背到肩上，刚走出房子十多步。东边房子也承受不住积雪，轰然倒塌。溅起的雪落了众人一身。
众人都懵了，有人反应过来！“完了！完了！又搭上个年轻人！”“子放！”云益鸣几人一下子红了眼。“大哥。”周子东大哭向前冲。身边的云霄拽住他。云晓北在那房间倒塌的一瞬间，仿佛世界陷入了黑暗，心如刀割般的疼痛，脑中一片空白。她想喊，可是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感觉世界一片冰冷，整个人都僵住了！
“还等什么？过去救人！”刘志毅一跺脚，这下完了！几个年轻人跑过去，“周子放！子放！”
房后的周子放背着王爷爷被雪拍在雪窝里。把他压不清，他听到有人喊他，吃力的爬起来坐着。“王爷爷你还好吗？”老头也晕过去了，没个声音。
周子放爬着站起来，浑身是雪。划拉划拉脸上的雪。哎嘛！我的老腰啊！周子放感觉自己都麻木了！天是要命的冷。手都冻僵了！“我在这里！”几个有人听到声音，“在后面有人说话！”众人冲向后面。只有云晓北流着泪，木然站在那里。她发现她抬不起来腿。
“子放！”云益鸣看着“雪人”周子放，心里那个难受！“你没事吧？你可吓死我们了！”周子放扶着腰，“没事，还好，先把王爷爷，奶奶先送郑爷爷那看看吧！都昏迷了！”几人七手八脚的把人送郑看大夫那去了。
周子放才感觉有些不对，怎么不见云晓北。心里有些失落，难受。“云霄，你姐呢？”云霄左右看看，“刚才在院子里，还在呢！”云益鸣也是一愣，刚才姑娘还抓着自己胳膊，人呢？
周子放心里一揪。抬腿要走，一个趔趄，差点趴下。云益鸣和云霄周子东扶着他往前院走。好不容易走到前面，就云晓北一个人站在那，泪流满面，嘴唇都被咬出血了。她看到老爸和云霄三人扶着走过来的周子放，满身是雪。想要说话，张开嘴，还是发不出声音。
“北北！”他看见云晓北满脸是泪，他心一阵揪疼。小姑娘怎么会不关心自己呢？“北北！”云晓北看到人平平安安的，心里一松，身体瞬间回暖。劫后重生，也不过这般心痛。她扑到周子放怀里，紧紧抱住他。“北北！”她从来没这样冲动过。弄的几人都懵了。
“北北！我没事！我们回家吧。”周子放知道她在哭。这样安静，又让他害怕。“北北！我身上都是雪，快冻死了！先回家好不好？”云晓北安静的抬头，看他一眼。松开手，转身跑开了。
云晓北跑的跌跌撞撞的，摔倒了，就爬起来再跑。“北北！”几人都有点跟不上节奏，紧赶着追她。“北北！你慢点跑！”云益鸣扶着周子放，“这孩子是怎么了？”紧赶到家里，云晓北在厨房煮姜汤。楚琴也是发懵，这孩子回来，一声不吭就架火，添水，找姜洗了切了了放锅里煮。
“北北怎么了？也不说话进屋就煮姜汤。”云益鸣摆手，“先别问，给子放找套衣服换上。”楚琴才看见满身是雪的周子放。“这是钻雪窝里了？我去找！”楚琴被这一个两个的弄的头都大了！云晓北坐在板凳上看着明明灭灭的火。
“叔，云霄，子东你们先出去一下！”他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北北！”她看着火，没理他。周子放蹲在她身边。“北北！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不生气好吗？”云晓北歪头看他，头上雪都有些化了。云晓北站起来拿过毛巾给他擦头发。
周子放心里不是滋味。小姑娘忙活着给他擦头发，擦脸，把身上的雪拍掉。她抿着唇，认真，严肃。“北北！你说句话好不好？打我也行，骂我也行，咬我也行！你这样我难受。”周子放心里钝痛，他宁愿挨骂，挨打，发脾气。
楚琴拿来衣服。“子放你先去换上衣服！”周子放低头，“婶一会再换。”云晓北接过衣服，拉他去里屋。把衣服给他。他不接，她就举着看着他。周子放感觉自己快疯了。他不要看到安静的云晓北。
接过衣服，脱了毛衣，换上。云晓北出屋去厨房。周子放还完衣服，云晓北端着一小盆姜汤回来了，姜汤里还打了几个荷包蛋。周子放心里一暖，端着碗放桌上。“凉一会我就喝。北北！”小姑娘爬上炕，坐那看着外面。
他坐那把姜汤连荷包蛋都吃光，喝光。小姑娘看他喝完，才收回目光。周子放坐在她身边。
郑老大夫家里，他检查了王爷爷王奶奶，还好只是惊吓过度，没有问题，大家伙才放了心。
随着村长又去别家看看，还好都没啥大问题。牛，鸡鸭鹅，哪都是小事。今天可是惊心动魄，不出人命才是万幸。
楚琴做好了中午饭，叫屋子里的云晓北周子放吃饭。轻轻推门进屋，云晓北窝在褥子上睡觉。周子放坐那看着她。“子放，先去吃饭！”周子放摇头，怎么能吃的下去。小姑娘不声不响的不理他。楚琴关门出去，她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是吓得不轻，何况姑娘亲眼目睹当时的凶险。
“别担心，她就是吓到了，缓缓就好了！”周子放很慌，“婶，她都没说一句话。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楚琴也是担心女儿。“等会醒了问问她再说吧！”
“嗯！婶，我看着她，您去吃饭吧！”楚琴叹气，“北北醒了你叫我。我去做点她爱吃的东西！”楚琴去厨房忙活。
天色暗下来，村子恢复安静。大雪后，特别冷，北风卷着雪，打个漩涡，肆意的刮过去。街上一个人都没有，连狗都窝在窝里，不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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