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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


秦甯生看陆逢秋上楼了半天都还没下来,怕他在楼上出了事,便三步并两步,赶紧跑上了楼。

        “怎么?急着选房啊?”陆逢秋看他匆匆忙忙的慌张模样,很显然会错了意,他以为这人是来跟他抢房的。

        秦甯生一片好心被他噎得说不出话:“不跟你抢,你尽管挑。”他扫视了四周,发现这宅子虽然古旧,但是在建筑工艺上精致得无话可说,难怪陆逢秋这么喜欢,他看着眼前的这人这屋,也不由得晃神起来,只觉得如果这人这屋是自己的该有多好,但可恨的是,这两样都属于一个叫君鹤云的男人。

        “我住楼上,楼下可能要安排丫鬟小厮住,跟他们睡在一起不方便。”秦甯生吩咐几个小厮拿着行李上了楼。

        “那我住左边这间,你就住右边吧。”陆逢秋觉得左右两间房没有什么区别,就是左边的屋子透过窗户看到的景致更好些,他可太爱透过高楼的窗往外看了,那种感觉就像自己时刻在山顶上往下眺望一样。

        “你看看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就是乡下的一间楼房么?看把你乐的。”秦甯生摇了摇头,感觉这陆逢秋也挺容易满足的。

        “楼房?你家有楼房么?我家有楼房么?”陆逢秋推开窗户,根本就不想搭理秦甯生,这死皮赖脸的家伙,自己让他住已经够给他面子了,竟然还反过来说自己没见过世面,真是岂有此理!

        “我家是没有,但如果你喜欢我可以盖。”

        陆逢秋这下听出了话里的不对劲,把窗户合上,回头问秦甯生:“我还没细细问你呢?你怎么突然就跑来梧州了?老婆孩子和京城的生意不要了?”

        秦甯生倒是被问住了,愣在原地,半晌没言语,大概是在脑里过了半天,复而想起了之前答复陆逢秋的话:“我家在梧州城中有个银号,生意一年比一年差,所以我就想来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还能不能经营起来,如果实在没什么起色,就索性关了。”

        “那你老婆孩子也不要了,一个人就来这梧州?”陆逢秋觉得这人也是离谱,就算是外出打理生意,哪有自己一人来,不把家迁过来的,不过陆逢秋也想到这人估计只是在这里小住,所以才不那么兴师动众。

        “不是跟你说了么?她带孩子回娘家去了,要我说几遍啊?”秦甯生一脸不耐烦,陆逢秋也注意到,每次当他一说起秦甯生老婆孩子的事,他的态度就会变化很大,甚至直接当场挂下脸来,所以他还是决定以后再也不提这件事,少触这人霉头了。

        “我觉得我今晚一定能睡个好觉!”陆逢秋伸了一个懒腰,最近他也觉得腰上酸酸的,想想可能是马车坐太久的缘故,所以没放在心上。

        陆逢秋不知道的是,在京城的君家,已经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今天如果你出了这个门,就不再是我君家的人,一辈子也别踏进我君家的门!”君家老爷几乎是怒发冲冠,两眼像是要喷出火来,恨不得把堂下被五花大绑的君鹤云烧死。

        “你竟然还想去找他!你知不知道你是哪家人,你要站在哪一边!?”一旁的君老夫人简直想让家丁把这个不争气的二儿子给打死,那日君鹤云采买回来,才发现自己房里出了事:陆逢秋不见了,他找遍了全家上下,都没发现他的踪影,问了院里的小厮,一个个都支支吾吾不敢说。

        “人呢!”君鹤云看到正想往墙角躲的八角,一把把他提溜了出来。

        “奴才不敢说,说了老爷和老夫人一定会把我赶出君家的!”八角吓得声泪俱下,但就是咬死不肯张口。

        正在君鹤云心焦忙乱的时候,左氏派来了一个家生丫鬟传递消息,君鹤云这才知道陆逢秋已经被送去梧州了。

        “备马!”君鹤云大喝一声,八角忙不迭地跑开了,但君鹤云没等来马,君家老爷和君老夫人就带着一批家丁来了,那些家丁不由分说拿出绑猪的粗绳,把君鹤云五花大绑,君鹤云刚想反抗,就被君家老爷一指点中腰后大穴,身子一软就瘫了下去,毫无反抗之力被家丁们举起带到君家大堂。

        “我去梧州寻我妻子,怎么就不行了?”君鹤云躺在堂下,还在死命挣脱着身上的捆束。

        “你管一个男人叫你的妻子?真是天大的笑话!你自己觉得这像话么?”君家夫人怒极反笑。

        “陆逢秋是圣上指婚,我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不觉得这有什么荒唐可笑的。”

        “那我就明白的告诉你,我把他送出去,就没想过让他再回来,等这阵子过去,你就纳妾,一年以后休妻再娶!”君老夫人的言语里有种不可违逆的威严。

        “如果我说不行呢?”

        “这里有你这个逆子说话的份么?”君家老爷大声质问道,“从第一桩婚事开始,你就忤逆我和你娘的意思,非要娶那个病恹恹的素青,结果呢?她一命呜呼,没留下半个子嗣。我和你娘又让你赶紧续弦,结果你偏不,非要给那个女人守孝一年,把我君家将门男儿的脸都丢尽了!就是你守孝迟迟不续弦,才把那个丧门星陆逢秋给招进家里来,一个大男人娶另一个男人,娶一个男倌儿!你让我君家的脸往哪里搁!?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有哪一件是我说错了或是冤了你!!?你今天如果要出这个门,索性跟我君家断绝关系,不得再姓君!”

        素青一直是君鹤云的逆鳞,是连陆逢秋也触碰不得的逆鳞,君鹤云也心知肚明素青的郁郁而终和自己的父母有脱不了的干系,现在自己的父亲大肆谈论素青,把素青的死当成一桩丑闻谈资,君鹤云再也忍不住了,冷哼了一声:“是的。大哥作为长子,长子的责任压在他的肩头,让他不能忤逆你们,所以他放弃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和我大嫂过着貌合神离的日子,终日在军中度日,家都不愿意回。三弟懦弱,不敢忤逆你们,结果三弟妹身为平民之女,不能嫁入府内,临产之时还在城外草庐,无人看顾,我帮三弟找去的稳婆抱回了君谭,她说三弟妹死的时候血流满了整个草庐,直渗入泥土,连水都冲不干净。你们以为大哥和三弟不恨你们么!?你们以为那些被你们当作联姻工具抱憾终身的姐姐们不恨你们么!?他们只不过是敢恨不敢言罢了!”

        “好啊,你翅膀硬了,居然跟你爹娘老子叫起板来,来人,上家法!”君家老爷自己便是武将出身,所以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的传统,自己的二儿子竟然敢扯着嗓子向自己咆哮,这是他断断不会容忍的。

        君老夫人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她看着已经近乎歇斯底里的二儿子,充满了痛心,同时也坚定了自己内心的那一个想法,就是那个扫把星把自己儿子带上歪路的,她要老爷重重地打,狠狠地打!

        君家的家法倒是很简单粗暴,之前陆逢秋领教的不过是其中皮毛,毕竟他也不是真正的君家人。

        君鹤云的身体被抻直,整个人趴着,被绑在长凳上,手和脚更是被绳索系得牢牢地,使他完全动弹不得。他的外袍被掀开,露出内里习武多年的肌肉。一旁两个家丁手持碗口那么粗的木棍,一下又一下地打在君鹤云的身上,发出的闷响能听得出家丁们下手并不轻,君鹤云紧要牙关,别说讨饶了,甚至没哼哼出一声。

        “来,拿我的鞭子来!”陆家老爷只觉得这二儿子着实嘴硬可恶,今天如果不打到他讨饶,来日他势必要爬到自己的头上来。

        陆家老爷接过自己的皮鞭,鞭子像暴风骤雨一般向君鹤云身上抽来,直抽得他皮开肉绽:“你服不服!还要不要去找他!?”

        君鹤云被抽得痛苦难忍,几乎要喊出声来,但是他忍住了,喉咙里传来骨碌骨碌的声音,极力忍受着这份痛苦:“我要去梧州!我要去找他!”

        君鹤昭和君鹤潼闻声也赶了过来,君鹤潼看到自己二哥被抽得皮开肉绽,身后几乎没有一片好肉,眼泪瞬间就下来了,他赶忙走上前,跪下抱着君家老爷的腿,哀嚎道:“爹,不要再打二哥了,我们都是自家人,为什么要这么苦苦相逼呢!”

        君鹤昭看自己爹停了手,便一把夺过他手上的鞭子,也跪了下来:“三弟说的没错,咱们都是自家人,不要伤了自己人的和气,让这些下人们看了都笑话。”

        一旁的君老夫人看到儿子皮开肉绽,同时还在强忍疼痛不敢出声的样子,态度也有所松动,毕竟陆逢秋不是他儿子,君鹤云可是她怀胎十月,痛苦分娩下的亲子,哪有外人在外无恙,自己亲子受罪的道理?想到这里,她觉得也是可以停手的时候了:“老爷,让人把他抬回房吧,可以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至少这一百天里,他想去梧州也好不利索。”

        说完,就有几个家丁进来,把君鹤云扛走了。

        待屏退众人,君老夫人又开始跟君家老爷合计:“光管住云儿无济于事,他是个重感情的,之前对素青那样,你又不是没看到。”

        “那夫人的意思是?”

        “我说就应该在那扫把星身上下手,把他的问题彻底解决了,云儿才能断了念想。”

        君老夫人暗想,好你个陆逢秋,把我儿子迷得团团转转,甘愿为你生,为你死,这次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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