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六十九】
时净一直都明白终端的珍贵和强大，但曾经也一度怀疑，就算没有终端只要拥有足够强力的武器在手，总归也差不到哪里去。
直到她拿起了普通的狙——
在盛齐森说出那句话后的第二天，时净按照平日约定好的时间偷偷去了梦街的酒吧，照面就被塞了一把普通型步|枪。
稍微比她手头的那把狙大了些，但分量绝对不只是多了一两斤。长安给她的那把狙连带着盒子都可以抱着跑很久，这把单单是抱在怀里都束手束脚，跑个几百米就要气喘吁吁。如果不是这些日子姜彻每天早晨都会带着她去进行适当的体能训练，情况会更凄惨。
除了重量之外，在后坐力上的影响更突出。平日时净抱着枪不停歇地练上几个小时，除了精神上有些疲惫身体稍微僵外倒也没什么。然而在拿普通步|枪练习了三个小时后，第二天早上起床时净就觉得抵着枪托的肩膀跟被车给碾了一样疼，要不是还能顺利转动，她都怀疑自己的胳膊被后坐力给震断了。
结果就是，她龇牙咧嘴的模样被姜彻嘲讽了好几天，时净暗自磨牙撒气，只想用枪托去戳那张臭屁的冰山脸。
同时也明白了怪不得终端如此枪手，战斗型终端真正强大的地方并不只是能够提升攻击力，在其他看似不起眼的地方所起的作用也足够让人发指！
既然如此不方便，本想着干脆再次换回那把融入了d级终端的狙练习效率会高些，没想到被盛齐森直接给驳回了。
没有终端辅助矫正的枪无论在瞄准还是操控上都要难一些，就拿身体素质不算太高的时净来讲，重量和后坐力都会给她带来极大的负担。
一直用长安给她的那把枪练习也不是不行，但长此以往等她习惯了方便的终端后，日后她真正踏上了狩猎者这条路时，若遇上了手头只有普通枪械能使用的情况必然无法发挥出所有力量。
行动在前线的狩猎者正经工作时，走的每一步都危机四伏，度过的每一秒都充满艰险，稍微一个迟疑都可能坠入万丈深渊。所以现在必须要做的，就必须把一切变数缩小到最低限度。
那么，要习惯的话，就去习惯最苛刻的条件吧，若是连最艰难的状况都能够像呼吸一样应付自如，便能在任何场面之下泰然处之。
然而，道理时净都懂……可要达到期待的效果，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习惯的。
所以这阵子明明只是练习，她却觉得自己已经先一步一脚踩进了地狱里。
“……唔。”揉了揉酸痛的肩膀，鼻息之间缭绕着早已熟悉的火药味儿，时净长叹一口气暂时放下了手中的步|枪，视线依旧落在远处。
她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安全区b的外围，自从拿到这把步|枪，盛齐森就带她来了感染区，并出乎意料的住了下来。
用他的话说，想要真正练好枪法，只会对着某个死物喷来喷去没什么大用。毕竟他们的目标不管是感染者，兽浪亦或是敌对狩猎团体的狩猎者，全部都是会动的活物。尤其是在感觉到危机后，动作的敏捷度和警戒性又会上一个档次，这个时候，在死物上练的反应能力自然不够用。
若是在感染区的话，除了有可能遇到感染者之外，偶尔也会看到一些被感染的小动物，实在见不到活物，想找死物也是应有尽有的，怎么练都方便。
加之出入安全区的入口处二十四小时都有管理层的人把守，像他们这样奇特的二人组频繁出入总会引人注意，万一再有人认出了盛齐森的身份，时净想要不暴露的可能性就太低了。
于是，在感染区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安身就被提上了日程，他们选了某个荒废的住宅楼。里面没电没水，但好歹曾经是个不错的公寓，屋内还留着不少家具，稍微打理一下不是不能住，他们只要带些食物就好。
而且，为了锻炼时净的体质，姜彻每天清晨都会来到这里扯着她去锻炼，偶尔还会带来些吃的，一连大半个月下来没回安全区，倒也没出什么大问题。
不过感染区就是感染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蹦出来一个感染者，以至于这些日子时净睡得非常浅，醒着的时候精神也保持着十分集中的状态。
警惕性在不知不觉中半强|迫性的得到了锻炼，稍有些风吹草动都能引起她的注目，枪法的命中率也有了质的飞跃。
收货丰硕的另一方面，疲惫也不断积累，就像现在，身体有些乏力只是其次，重要的是眼皮有些沉重，思绪的转动也随之缓慢下来。根据经验，时净知道她现在必须要休息了。
逞强到最后演变成生病的话，明天姜彻来了还指不定怎么嘲讽她呢。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就在时净放下步|枪的同时，靠在另一边窗子的盛齐森懒懒地开了口。
他套着有些泛旧的运动外套，头上带着的针织帽边角有些开线，单手挎着一把黑色的狙|击枪。这把枪立起来比时净还要高，黑色的枪|身上带着些许刮痕，里面似乎融入了一个b级攻击型终端，但时净从没见过他跟这个终端说过一句话。
一眼看过去，垂着眼皮悠哉抽着烟的盛齐森就像个随处可见的邋遢大叔，看不到昔日创下稀世传说的影子，更无法跟“神枪手”三个字联系在一起。
但人不可貌相，就在前几天时净已经充分地理解了什么叫做真正的高手。
来到感染区遇到第一个感染者时，时净紧张得有些慌乱，连续射|了几枪连目标边儿都没擦到，这跟她平日训练的结果完全不成正比。
眼见着那感染者已经加速朝着他们所在的掩体飞奔而来，再任由它接近下去就会造成危险时，盛齐森终于动了。
单手拎起随意挎在肩膀上的枪往前一架，没有看一眼瞄准镜，甚至都没有多停顿几秒，懒散的黑色眼瞳中瞬间绽放出锐利的锋芒，扳机毫不犹豫地扣了下去。
枪鸣嘹亮，而远处的感染者头部因为巨大的火力直接被炸烂，腐肉散落了一地，残留下来的身体随着惯性又往前冲了几米后才终于应声倒地。
从架枪到瞄准到射击，一套动作性如流水，电光石火间的几秒钟竟达到了这样的精准度，旁边的时净看得一愣一愣，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还不是这位大叔的全部实力。
只有这点，她能够肯定。
如此强大的一个人，仍隶属管理层，为什么却不再为他们正经办事了呢？就连培养人……也只挑他看得上的人来教导。
而且以他跟姜彻那熟悉程度，估计也知道姜彻极其讨厌管理层，既然如此，竟然还应了姜彻的要求来训练她，并有意无意地帮忙掩饰了她的存在。
太耐人寻味了，这其中定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话又说回来，盛齐森不是一直都嫌弃姜彻的枪技么？那当初……为什么还教了他？
“……怎么了？”发觉到时净贼兮兮的眼睛时不时往他这边飘，盛齐森拿开了嘴边的烟开口。
“没，突然想起了个事儿……森叔，你教过疯、咳咳，姜彻的吧？”差点一个不注意又说溜了嘴，时净咳嗽一声掩盖了过去。
“教过，十多年前的事了。”盛齐森没在意她中途不自然的地方，看着外面回忆，“那小子好像……刚十一来着？不过他那时候已经接受第三狩猎团体训练两三年了吧，长得比你高多了。”
无意间又被戳了痛处，时净瘪了瘪嘴，“长得高又不能当饭吃……不过十一岁就已经接受训练两三年了？那岂不是才□□岁的时候就加入狩猎团体了？怎么会这么早……”
“放在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了，不过在十多年前很多狩猎团体还没有从小培养战力这种想法，他确实算挺特殊的了。”盛齐森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回忆着，“我记得他是六岁的时候被父母抛弃了，独自一个人主动跑去找狩猎团体要求加入的。”
“诶？”时净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
被抛弃，孤身一人，主动要求加入狩猎团体。
她跟那个疯子，竟然会有这么多相似之处，实在有些意外。
“总的来说，那小子是不正常。从我第一次见到他起杀气就已经很重了，再怎么在这个世道长大的孩子，杀气重到他那个程度也不容易。”他伸手抓了抓帽子，“不过身手确实是一等一没话说，那么大点儿的时候就没几个人喜欢接近他了。要拼命，估计也没几个人成年人敢跟他对上，我是看上了他那点才答应教他用枪的。”
“结果就发现他枪法很差？”时净接过话去，说的有点底气不足，毕竟那疯子给她的印象就是扯上战斗便无所不能。就算把他丢到感染者堆里去，估计都能杀出一条血路出来。
盛齐森因为这话抬眼看了看时净，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其实一点都不差。”
“诶？那为什么……”明明之前还嘲讽人家烂到不行来着……
“他戾气太重了，气势也过强。枪这种东西……尤其是狙，要的就是出其不意一枪制胜。就他那德行，没等瞄准呢就先被敌人发现了，那还狙个鸟儿。”盛齐森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点惋惜，看来他对姜彻原本还是抱着很大期待的。
他所说的时净确实能理解，时净可是有幸好几次亲身沐浴在对方的杀气中，那已经不是汗毛倒立的程度了，而是汗毛都吓得可以跳舞了。
“要论拼命，现在大概没人能跟他正面拼了……”注意到了时净一脸感同身受的表情，盛齐森像是发觉到了什么一样若有若无地笑了笑，“但还不到战无不胜的地步。”
“他，还缺某样东西。”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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