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舆论战

公主听我这样说，瞪了我一眼，又取出一个金币塞到大叔手中说道：“谢谢大叔的款待，这场战争不知什么时候能结束，你们还是早些离开这里，这金币给你们当盘缠。”

      大叔激动不已，说道：“你们都是好人，好人一生平安！”

      吃饱喝足，准备离开，公主换了一匹马，我正准备坐到她后面，公主说道：“陛下，现在有马了，你自己骑一匹马。”

      我们来时两匹马，两个哨兵有两匹马，我说道：“我们骑走三匹马，哨兵就少了一匹。”

      公主还没有发话，两个哨兵慌忙跪在地上说道：“陛下不必担心我们，我们共骑一匹即可。”

      我心中发怒，恨不得一脚将他们踹飞，我和公主分开骑马，还怎么揩油。我气鼓鼓地上了一匹马，门板继续骑他先前的马。三人三骑飞奔而去，两个哨兵面面相觑，都不明白我离开时为何脸色那么难看。

      两天的路程，我们硬是一天一夜走完，当天夜晚，我们进入东境的范围，熊四率领禁军早已在凤凰城北十里之外等候我们多时。禁军人人高举火把，见到我后，一起跪下高呼：“国王万岁！”我看出他们欢喜中带有悲痛，我们出去时有一百名近卫，回来时只有门板一人生还，国王差一点身死异乡，欢喜自然是庆幸国王逃过一劫，悲痛是为了身死异乡的九十九名战士。

      我回头看了一眼帝都的方向，说道：“各位将士，靖谷王朝对我东境国不仁，终有一天，我要为我的战士讨回一个公道！”

      很多将士议论纷纷，不少人更是大叫道：“我们打到帝都，为死去的战士报仇。”

      东境现在实力大增，但还没有能力与王朝硬拼，东境王国是靖谷王朝的附属国，原本这里的人民对宗主国有认同感，但现在发生这样的事，彻底将他们对宗主国的认同感磨灭，甚至有很多士兵开始仇视靖谷王朝。我对熊四说道：“熊统领，立即安排人在圣关修建九十九烈士纪念碑，我东境王国所有将士都要记住这一天，要记住九十九名为国捐躯的烈士！”

      熊四双手抱拳，大声说道：“属下得令，请陛下先回凤凰城！”

      我点点头，禁军立即分散布防，一时之间遍野都是火光，方圆一里之地连土狗都被清场。公主皱皱眉说道：“这阵仗也太大，你不怕扰民吗？”

      我看着这群训练有素的军队，心中一阵自豪，只是人数太少，要是有百万这样的军队，我所过之处，必然会被踏平。我说道：“是有点，以后选拔近卫后就用不着禁军跟在身边。”

      禁军护送我们三人回到凤凰城，回到行宫，洗簌完毕，我一下扑到公主的床上，公主说道：“今天赶路太累了，我要休息。”

      我死皮赖脸地说道：“我抱着你睡。”

      公主皱皱眉，躺到我身边。我心中一喜，上次公主提起裤子就不认我，没想到这次真将她扳直了，我抱住公主睡觉，这次连续赶路，确实太累，上床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日上三杆，来到大厅，虾米见我出来连忙跪下行礼，我问道：“帝都的情况怎么样？”

      虾米汇报道：“根据最新收到的消息，靖谷王朝的护卫营和禁军分成好几拨追击陛下，都被引入南山王朝的控制区，两军发生大战，靖谷王朝军队损失惨重，退回帝都。”

      我心中一阵畅快，能让靖谷王朝遭受损失，我也出了一口恶气。我又问道：“情报局在帝都的人员有没有传回消息。”

      虾米神色一紧，说道：“有消息，我们情报局昨天就有消息传回来，城门六十名近卫打光子弹后，破坏枪支，用刀与禁军肉搏，全部战死。城外战死的近卫和角斗场战死的近卫都被拖到城门，一共九十九具尸体挂在城墙上示众！”

      我神色黯然，早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近卫临死前破坏火龙铳与连发火枪，火龙铳先前有送给三位皇子，已经流传出去，靖谷王朝肯定会大规模仿造，连发火枪他们没有样板，凭那些零件一时还制造不出来，最令我担心的是我的手枪也丢失了，原理与连发火枪是一样的，若被有心人研究，迟早会造出连发火枪。看来要早些将武器卖给南山王朝，也好要个好价格。我问道：“这次靖谷王朝损失如何！”

      虾米说道：“根据情报局传回的消息，在城门那一战，包括守门和禁军，总共死伤五百余人，城外都城护卫营也有近百人战死，在角斗场发生踩踏，只死伤了一些贵族。”

      我在心里想象若是皇帝得到这样的战报，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同一时间，在帝都皇宫朝堂之上，皇帝正大发雷霆，禁军统领已经将伤亡报告给皇帝，皇帝将桌子敲的碰碰作响，口气不善地大骂道：“你们都是饭桶吗？追击东境王一百余人，自己竟损失六百多人？”

      禁军统领战战兢兢，鼓起勇气说道：“这还不是最惨重的，都城护卫营和禁军分别被东境的人引入南山王朝的控制区，陷入敌阵，死伤达到万人。”

      “什么？”皇帝一下从龙椅上跳起起来，大发雷霆地骂道：“你们，你们分辨不出那里有南山军吗？还往敌人的阵营里钻？”

      禁军统领看了一眼皇帝身旁的皇后，说道：“我们接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杀死东境王。追击的军队看见东境王的踪迹，不追下去怎么回来复命？”

      皇帝一屁股坐在龙椅上，恼怒的看着皇后说道：“皇后，我叫你不要对付东境王，你就是不听，现在东境王没有被杀死，我们还损失如此惨重。这一次，彻底将东境王推到南山敌军的阵营中了。”

      皇后也一脸悔恨，说道：“我还不是为了我皇族正统着想，本想可以一举拿下东境王，软禁凤凰公主，消灭皇族旁系。等战事缓和，让姚美丽接管东境，做个女王，你难道就不为我们的孩子着想吗？”

      皇帝愣了半响，说道：“这，如今已经这样，如何收场？”

      皇后想了一下，说道：“现在东境王已经回到东境，想杀他不太容易，我们拿东境王犯错的事做文章，败坏他的名声，东境人民毕竟是靖谷王朝的子民，若他们知道东境王是什么样的人，自然不会再拥戴他，到时候我们可以兵不血刃将东境拿下。”

      皇帝想了一想，如今只有这一个办法了，说道：“东境王本来是外族，想斗倒他不难，只是东境还有姚凤凰，东境百姓拥护她为女王怎么办？”

      皇后一笑，说道：“姚凤凰串通东境王，玷污美丽公主，她怎么能脱得了干系，她若不听从我的话，将她逐出族谱，贬为庶民，还哪有什么资格做女王？”

      皇帝这时笑脸如花，为了自己的孩子，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说道：“嗯，皇后，这件事就由你去办！”

      皇后应道：“臣妾遵命！”

      禁军统领在下面听的真确，皱着眉头，却不敢言语。如今外忧还没有去除，皇后就想着内斗，王朝的形势岌岌可危，只是他一个统领，没有参政的权利，心中只能一声叹息。

      在丞相府中，丞相与女儿金玉已经回到家中，金玉展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那河畔的金玉，是我必娶的新娘。

      金玉在心中默念好几遍，脸色一阵发红，想到自己与他邂逅的地方，正是皇宫的宴会厅外，花园的小河畔旁。丞相见女儿神色不对，偷偷瞄了一眼纸条，说道：“这个东境王，如此露骨，真像个无赖。”

      金玉听见父亲这样说，脸色更红。丞相又说道：“玉儿，你看东境王可否入你的法眼呀？”

      金玉娇怔道：“父亲，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丞相说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只是，东境王被皇族如此算计，恐怕今后是敌非友，你若对他有什么想法，恐怕只会徒增自己的烦恼。”

      金玉叹息一声，说道：“东境王是个有思想的人，是我生平仅见，唉……”

      这时门外进来一个下人，对金玉说道：“小姐，门外有一个人让我带一句话，君已平安抵达。”

      丞相与金玉同时一惊，金玉自语道：“难道是东境王在说自己平安到达东境？”

      丞相皱着眉说道：“东境王在这里还留有人？他想做什么？”他转身对下人说道：“那个人还在吗？”

      下人说道：“还在门外。”

      丞相说道：“快将他请进客厅，我要见见他。”

      下人答应一声，跑出去请人。丞相和金玉换了一身衣服，走进客厅，那传话的人已在客厅等候，丞相盯着那人看了好一会儿，问道：“你是东境王的人？”

      那人说道：“小人不是，我是奉我老大之命传话给金玉姑娘，若姑娘有话要回复，可以告诉我，老大会不定期联系我，我再告诉我老大。”

      丞相皱着眉头，猜测他的身份，他的老大很明显是东境王的人，但他也许只是别人在大街上随便找的一个传话的人，那个被称为老大的人单向与他联系，就算抓了他也问不出什么。丞相心中想着东境王果然厉害，这事做的滴水不露。金玉取出一张纸条交给那人，说道：“我的回复写在上面，请你帮忙传达。”

      那人拱手说道：“小人遵命，若没有其他事，小人先行告退。”

      丞相点点头，那人被丞相府中的下人送出去。丞相问金玉道：“你在纸条上写了什么？”

      金玉说道：“我让东境王不要与王朝为敌，让他以后不要再来帝都，永远守着东境当自己的国王。”

      丞相说道：“嗯，这样也好，只是苦了你了。”

      金玉苦涩一笑，叹道：“我有什么苦的，既然有缘无份，不再相见才是最好的结果。”

      我在凤凰城行宫中接见东境报的总编辑，情报局的副局长乔尚。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心里想着到底是谁在骂我还是思念我。乔尚听我描述完这次帝都之行的详细经过，问道：“陛下，我们真要自己先将这事曝光，登载到东境报上吗？”

      我说道：“与其让别人败坏我的名声，还不如我自己先承认。登载这件事情时，记住要发表分析此事的可疑之处。第一，一个醉酒如泥的人如何能玷污姚美丽公主？第二，皇宫守卫森严，一个醉酒的人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去皇后的寝宫？第三，当晚寝宫中太监宫女去了哪里？还有很多疑点，你和情报局的人要仔细推销，还有姚美丽公主的生平，她勾引过多少男人，都要查出来。”

      乔尚答应一声，马上回去还原整件事情的经过，再排版定稿，要在明天东境报上发表。

      第二天一早，我收到帝都情报人员传回的消息，说王朝贴出告示，数落我在帝都犯下的罪行，并要拿下东境，不日便会派出兵马接收东境。

      我心中一笑，看了看最新一期的东境报，像是配合王朝的告示，全篇幅都是关于东境王在帝都的事件，东境王如何进皇宫，如何在宴会上醉酒，如何被人扶进皇后的寝宫，第二天如何被发现，又如何被皇帝打入角斗场，全部细节都被登载出来。看了报道，仿佛亲历一般，而头条的下方，登载有某府衙捕头从中发现的种种不合理之处，一个醉酒后，需要别人扶着走的人，如何能对姚美丽公主用强？一个烂醉如泥的人，只要轻轻一推就会摔倒，这件事更像是美丽公主对东境王用强了。还有皇宫中的侍卫宫女，在此事发生前一个都没有觉察，太不符合情理，诸如种种，只能说明整件事情就是一个对付东境王的阴谋。而在下一版面，还有更劲爆的内容，姚美丽公主不仅有两个驸马，暗中更是养了不少男奴，看上美男更是不放过，强抢别人的丈夫时有发生，并详细写有不少男人被她收为男奴的经过，在文章结尾总结，如此女人，必定是看上东境王，要纳东境王为男奴，被东境王拒绝后恼羞成怒，告他对自己用强。在副版中，还有记者采访东境王的消息，东境王只说了一句话：他是带着敬重与期待拜见王朝，回来却是带着伤痛与失望。而东境王回来后还大病一场，少有见人。看了报道，东境王就是一副可怜受害人的模样。

      东境报在夜晚都是经过飞鸽传书，确保在东境，靖谷，南山三地同步发行。在帝都中每一个贴告示的地方都张贴有最新一期东境报，此时的帝都，犹如炸锅了一般，百姓争相相告，酒馆茶楼的谈资都离不开东境王与皇族开撕的话题，一时之间各种流言漫天飞，形成多个故事版本，第一个传言是姚美丽公主三追东境王，强行灌酒后仍未得手，于是恼羞成怒将东境王毁掉。第二个是根据东境王出现在皇后寝宫猜测，皇后与东境王本是情人关系，东境王醉酒后被公主占了先，皇后一气之下迁怒东境王。第三个传言是东境王与美丽公主两情相悦，但按辈份是不伦之恋，遭到皇帝与皇后的激烈反对。各种传言还有很多，最爆炸的传言是东境王杀了南山王朝的军神，南山王朝要靖谷王朝杀死东境王抵命，才有了这么一出设局下套的戏。这一下此事件从家族内部矛盾上升为国际矛盾，除了普通百姓关注外，政客更是打听各种消息。

      在靖谷王朝的朝堂之上，皇帝龙椅前的案几上摆着一份东境报，皇帝正拍着桌子大发雷霆，皇后劝道：“陛下息怒，如今已经这样了，我们低估了东境王，没有料到他还有这么一手。”

      皇帝恼怒地说道：“你说说，现在民间都传出流言蜚语，更有人说朕与东境王是基佬，他移情别恋才遭此毒手，你说我是基佬吗？”

      皇后说道：“陛下不要去理会那些流言，保重身体要紧。”

      皇帝冷哼一声，说道：“不理会能行吗？我身为王朝之主，不掌握民情民心，如何能替民分忧。更可气的是有流言说是我怕了南山王朝的铁骑，主动杀死东境王，我冤枉呀！”

      皇后赶紧拍着皇帝的后背，说道：“陛下别生气，如今也不是没有补救措施，我们立即封杀东境报，再贴出告示澄清，说东境王与美丽公主两情相悦，事后东境王抛弃美丽公主，虽罪名没有以前的大，抛弃皇族公主，也够东境王喝一壶的。”

      皇帝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封杀东境报，那是欲盖弥彰呀。我们先前计划污蔑东境王，言论还没有流传至东境，东境报就先报道出来，言论战的战场没有在东境爆发，先在帝都爆发，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抚帝都百姓的民心，如今也只有按你说的办法做了。”

      生产力低下的社会，一件事情要流传到另一地，靠人员流动口口相传，帝都发生的事情流传至东境，需要好几天甚至几个月。若有情报人员可以直接在东境放出流言，可惜靖谷王朝留在东境的情报人员被全部清理，连信使都被赶走。而东境有东境报这一媒介，占据言论的主动权，不仅帝都的百姓清楚整件事情的经过，东境更是人人都有读报的习惯，全民都知道了这件事，他们的国王被王朝暗害，人人气愤填膺，脱离宗主国的呼声越来越多。南山都城以前封杀东境报，如今登载这一猛料，民间争相传阅，南山王朝的官员更是大力购买东境报，好第一时间了解这件事的动态，封杀令形同虚设。南山皇帝也乐意看见靖谷王朝内部开撕，竟默许了官员看东境报的行为。

      在凤凰城的行宫，我正在接见海豹皇子，海豹皇子喝了一口茶水说道：“东境王这次死里逃生，还不对靖谷王朝死心吗？”

      我说道：“一日为臣，终生为臣，海豹皇子想让我怎么做呢？”

      海豹皇子撇撇嘴说道：“你少装了，你要是臣，靖谷皇要杀你，你逃个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我说道：“海豹皇子教训的是，待我安排好东境，会去靖谷城负荆请罪。”

      海豹皇子眉头直皱，说道：“算了，不说这些了，我是来买火龙铳的，如今你与靖谷王朝闹翻，你还想他们来参加拍卖吗？”

      我早已猜到他来此的目的，说道：“海豹皇子出什么价格？”

      海豹皇子说道：“一百金币。”

      “什么？”我吃了一惊，这也太便宜了，我说，“我没有听错吧，一百金币都造不出火龙铳。”

      海豹皇子说道：“要是以前，我还可以出价一万金币，但我得到消息，你们这次在靖谷城，丢失了不少火龙铳，火龙铳在南山，已经不能作为秘密武器。”

      我心中一阵后悔，要是早知这样，当初还想什么拍卖呀，直接高价卖给南山王朝发一笔小财多好。我思考良久，说道：“一百金币，还是算了吧，南山军趁早撤军吧，据我所知，靖谷王朝得到这些火龙铳，会大规模仿制，我能逃回东境，多亏了火龙铳，你应该也知道我们一百人打死了五六百靖谷军，当靖谷军装配火龙铳时，你们不仅占领的土地要归还，恐怕连都城都要拱手相让。”

      海豹皇子脸色大变，跳起来大怒道：“你，你说什么？”

      我神色淡然，说道：“我说的是事实，你自己好好想想。”

      海豹皇子能成为南山军的统帅，自然不是傻瓜，一下就想通其中的道理，有了火龙铳，一百人可以对付五百人，靖谷军若是都装配火龙铳，这一仗不用打也知道结果。海豹皇子气愤地说道：“好你个东境王，你若不丢失火龙铳，我南山王朝不会受此威胁，若我南山王朝危机，我先灭了你东境。”

      我依旧轻描淡写地说道：“就算不丢失火龙铳，靖谷王朝也会在拍卖中得到。你想灭我东境，不用你们自己动手，现在靖谷王朝与我闹翻，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派人来东境对付我，我也想好了，横竖都是死，我自己去靖谷王朝投降。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海豹皇子气得一时说不出话，先前威胁我的话对我全然无效。海豹皇子无奈地说道：“你要多少钱，才肯将火龙铳卖给我？”

      我来了精神，说道：“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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