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灾民

当库房燃起熊熊火焰，周围人影晃动，“走水”的声音不绝于耳的时候，杨光已经进入了冰冷的河水，慢慢朝着对面游去。

        杨光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他没有任何身份证明，以前混迹在繁华的扬州城内，自然不会有人来查验他这个有钱的员外。

        可现在杨光租赁的库房里出了四条人命，还动用了火铳，肯定会惊动官府，说不定还会引来号称无孔不入的锦衣卫，杨光不会把自己的安全寄托在别人的良知与操守上。

        就算侥幸从官府这里过关，那些黑衣人的同党也不可能放过杨光，对方在暗杨光一个人在明，终归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索性直接消失。

        放火前，杨光把自己的员外服脱下穿到了黑衣人身上。从技术上讲，这个时代的官府仵作在缺乏线索的情况下，很难查出尸体的身份。从人心上讲，官府肯定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直接认定杨光这个外地商人死于非命是最好的结果。

        至于说毁尸灭迹什么的，对方拿着钢刀火铳上门肯定不是为了请他吃饭，和谋财害命比起来，杨光所做的这些仅仅只是为了自保，自然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一个小时之后，换过了衣服的杨光坐在黑暗的小巷里，大口大口吃着“造食术”创造出来的面包。食物下肚让他的精神随之振奋，他闭上眼睛开始冥想恢复法力，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有自保能力可不行。

        当扬州城的城门被缓缓打开的时候，杨光混在出城的人群里扬长而去。

        上一次杨光在扬州城里城外走马观花般游玩了几天，对周围的环境有了大致的了解，他跟着出行的人群沿着官道走了十几里路，稍事歇息后趁着周围无人，转而走小路进了山里。

        这一路走来，不时看到倒毙的尸体，每一个都是肚腹干瘪、双颊深陷，一看就是饿死的。杨光无力改变什么，只好加快脚步从尸体旁走过。

        走了半个多小时，杨光看到远处树林里竟然有炊烟慢慢升起，脚步顿时一滞。如今天气寒冷，城里的富户可没心情外出游玩，城外的灾民哪里有食物果腹？

        这时一阵阵哭泣的声音传来，杨光大惊立刻隐约想到了什么，全力奔跑起来。

        冲进树林之后，杨光看到二十几个面黄肌瘦的灾民围在一起，有几个男子正按住两个半大不大的男孩不让他们挣扎，另有两人分别拿着绳索正在往男孩脖子上套。

        在旁边不远处，燃烧正旺的柴火上架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大香炉。几个衣衫褴褛的女子正在不停将干柴丢在火里，让大香炉里的沸汤不停的翻滚，冒出袅袅的水汽。

        听到了杨光的脚步声，这些灾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随之望了过来，他们的眼睛无神麻木，似乎对一切事物都不感兴趣。

        突然，十几个灾民当作有一个人大声喊道：“你看他白白净净的，一定很好吃！”话音未落，好几个灾民便拿着石头木棒朝杨光冲了过来。

        杨光身体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心中最担忧的事情变成了现实，他从怀中拔出了廓尔喀刀，用尽最大力气喊道：“放开那两个孩子，否则你们都得死！”

        奔跑着的几名男性灾民完全无视了杨光的威胁，他们好像看到金元宝的乡下老财，眼睛直勾勾盯住杨光，嘴里喃喃自语连声说道：“吃掉他！吃掉他！”

        这一刻，杨光眼中看到的不再是自己的同类，而是红松镇外凭着本能杀戮的大群地精，他毫不迟疑的念诵起“魔化武器”的法术咒语。他知道自己绝不能有任何心软的念头，否则不但救不了别人，还会把自己也赔进去。

        “宁……”杨光几乎是咬着牙喊出了这个字，他挥动手中加持了魔法力量的廓尔喀刀，一刀砍断了扑向自己灾民的一条手臂。

        那个看上去随时都可能倒下再也站不起来的男子，却一下子变得异常的凶狠起来，断臂之后不但没有就此退缩，反而继续往前直接抓住了杨光的手臂，张开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恶狠狠的咬了下去。

        杨光一拳打过去，直接打掉了这个男子的几颗牙齿，打得他身体往后踉跄着倒退了一步。杨光拿刀的手臂挣脱后，抢上前去反手一挥，将男子的首级砍了下来。

        男子身首异处自然死的不能再死了，可他的死亡并没能吓住其他人的脚步，反倒有更多的灾民朝杨光冲过来，就连在正在烧水的那几个女灾民也都抓起石头紧跟在后，所有人的心中全都被一个声音给占据了：“吃掉他！吃掉他！”

        “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杨光每喊出一个字，都会毫不留情的砍翻一个灾民。“魔化武器”强化后的廓尔喀刀锋利无比，让他犹若天神下凡一样所向披靡，灾民数量虽多，却无人能挡住他一刀。

        然而杨光斩瓜切菜一样的杀戮，却并没能吓住那些灾民，反倒让灾民近乎癫狂的朝着他涌来，围在他身边乱咬乱打。

        杨光毕竟以寡敌众，他又不以武力见长，被灾民用石块和木棒连连击中，不过都未能击破法师护甲的防御，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杨光心念微动，藏身在衣袖中的魔宠突然冲出，在抱住他手臂的那个女灾民咽喉要害上咬了一口。女灾民只觉得脖子处传来一阵阵剧痛，身体变得不再听使唤，松开杨光后一个筋斗栽在了地上。

        这些灾民围得杨光越紧，彼此的空间就越小，小型蝰蛇就越能发挥出自身的优势，它弓起身体在人群中穿梭游动，只要找到机会就会迅速朝着要害发起致命攻击。

        有了魔宠的配合，杨光迅速击溃了围攻自己的灾民，当他将廓尔喀刀深深刺入最后一个男灾民的胸口之后，那个男灾民抓住他的手臂，用干哑的声音问道：“下辈子，真有太平日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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