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工作人员一脸晦气地从报刊室走出来,伸了个懒腰。
最近老板的贵客怎么都一溜烟地往他们这边来，之前知道有两个要来，她立刻早早地避开了，没想到这次竟然刚好撞到跟前。
还好这个比较好糊弄,随便一间报刊室就给忽悠过去了。
工作人员脚步一转,朝着员工休息室走去，刚走进去,就看到组长也坐在那。
“组长好。”
任谁看到顶头上司都高兴不起来,工作人员有气无力地打了声招呼。
组长头也不抬,“嗯”了一声,继续在纸上勾勾画画。
她的电脑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监控录像,每一秒都在不同变换着，看得人眼花缭乱。
工作人员一边感慨组长这活真不是人干的,一边坐下来,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喝完茶，她想跟组长套套近乎,“组长,你不知道，今天我又遇到一个‘金徽章’了。”
这句话总算引起了组长的注意,她“哦？”了一声,抬起头。
“又是亚洲男性,目测一米八左右,脸上长着大胡子，”
工作人员比划着,“举止有点奇怪，但他们这些‘金徽章’都挺怪的。”
平平无奇的描述。
组长又将头低了下去，随口问道：“编号多少？”
能来这工作的,多是社会上各阶层的精英。
工作人员皱着眉回忆了下当时的场景，有些不确定道：“8……89936？”
89936。
组长下意识地在心底重复了一遍，然后豁然抬头，“你说什么？！”
沈呦呦是怎么潜入机密文件室的，还要从十分钟前说起。
在潜进去之前，她先放出了四四，切换了门外伪装成花朵的监控画面。
确认天衣无缝后，沈呦呦又让三三到里面探路，自己则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三三回来了，屏幕上放出了里面的情况。
【？！六个监控，还有红外线报警机制？这文件室藏着国家宝藏吗？】
【原本我还在怀疑，现在我百分百肯定这地方有问题了……一个正常的新闻中心，安保怎么可能这么严密？】
沈呦呦也小脸紧绷，但眼睛越发亮了。
确认三三已经切掉了文件室里的监控，她才小心翼翼地，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门被悄无声息地关上了，没有引起一个人的注意。
正顺着沈呦呦裤腿往上爬的四四一顿。
【救命……这红外线密度……】
【这怎么进去啊，随便碰到哪一根都会响起警报吧？】
【真成了特工行动了or2】
沈呦呦贴着门，望向红茫茫一片的文件室，被染成红色的瞳孔亮晶晶的，满是跃跃欲试。
107号特工，行动开始！
也不是沈呦呦自大，这密密麻麻的红外线墙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几乎是不可穿越的障碍。
但对于身体柔软的小孩子，无非就是注意力集中的问题。
如果换一个小朋友来，肯定没办法实现眼观八方，更不可能高度集中自己的注意力，但沈呦呦不同。
她先是扫了一遍这间房，然后闭上眼睛，在脑中构建出三维模型图。
等再次睁开眼睛，她直接，迈开了第一步。
【友情提示：你可以呼吸。】
【啊啊啊好紧张，呦呦真是艺高人胆大，我心跳都要停了！】
【天呀，小孩子的身体真的软的像水一样，好灵活！】
【斜对面，要撞到了要撞到了啊啊啊！】
然而沈呦呦就像全身都长了眼睛一样，顺势一侧，完美地避开了那根红外线。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也可能只是三分钟，沈呦呦站在了第一个书架前面。
她打算随便抽出本书，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对白色的小手套。
【什么叫专业！这就是专业！（仰倒）】
【突然觉得我哟真的有当特工的潜质呀，超高的智商，缜密的思维，和严谨的品质，绝了。】
【如果是战争年代，我呦一定是一名最专业的特工；但现在是和平年代，她只要开开心心就好啦！】
又让三三确认了书架上没有其他机制，沈呦呦才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三三自觉地爬到呦呦的肩膀上，亮起了一盏小灯。
翻开文件，那是一篇全英文的文件。
沈呦呦松了口气——她的阿拉伯语虽然学的差不多了，但基本还停留在听说阶段，读写还有点勉强。
一目十行地看下去，沈呦呦才发现这是一篇员工守则。
虽然里面有些规则非常古怪，但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异常。
沈呦呦放下文件，看向下一个分区，随手拿了一篇。
这是一篇详细地叙述了怎么将其他新闻中心弄垮，然后扎根的文件。
里面有许多手段非常肮脏，沈呦呦甚至在上面发现了主编奶奶的名字，她的小眉头紧紧蹙起，露出不适的表情。
【？！这家新闻中心也太恶心了吧？所以老奶奶儿子的事也有他们推波助澜？就因为奶奶不肯接受他们的招安？】
【我真是服了，果然资本家都是一丘之貉，还有那段，“怎么编造虚假报道吸引大众眼球”，我真是看吐了。】
【好多不愿意然后被他们弄得妻离子散的啊……怪不得奶奶以前的手下多半都加入了这里，这波威逼利诱下来，要我也扛不住啊。】
【这就是一种另类垄断吧？新闻渠道都被垄断了……这个国家早就烂透了。】
……
沈呦呦放下文件，目光忽然被另一个书架吸引了。
那个书架上，也印着金色徽章。
沈呦呦小心地避开沿途的红外线，轻轻地拿起文件。
——《金徽章计划》
沈呦呦不知为何总觉得心底有点沉重，当打开这个厚厚的文件后，所有的怀疑都成了事实。
她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强盗，’
弹幕也都闹成了一锅粥。
【天啊，这是通敌计划吧？什么叫做‘积极跟外国同胞交流，给他们提供所需的消息，尽量满足他们的所有要求’？】
【不止，还有黑//手//党势力！怪不得金崔石可以拿到印有‘金徽章’的记者证呢！】
【这简直是个巨型的通信录啊，我服了我服了，我以为欺压百姓已经够恶心了……这简直是个大型间//谍组织啊！】
【不止，最可怕的是，联合他刚刚那个文件，也就是说，他传递给本国居民的都是假消息，但给外国势力的，全是真消息。】
【……我突然一点也不意外这场战争为什么会把x国弄成这样了，简直是内忧外患一起来。】
……
沈呦呦小拳头紧紧握住，眼睛就差将这份文件看破，然后在这一刻，她发现了另一行字——
[注：每一张带有金色徽章的证件都有其专用编号，工作人员有义务确认其编号与其本人是否对应。]
沈呦呦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
“这不可能。”
组长面色沉沉，“前几天来的那两个是我亲自招待的，我给那个男孩的编号就是89936。”
那男孩看上去一米五都不到，更别说什么一米八、大胡子了。
“你没带他去什么机密文件室吧？”
工作人员也很快意识到其中的蹊跷，她的脸色刹那间惨白，哆哆嗦嗦地摇头，“没、没，我就把他安置在了一号报刊室，那里应该没什么机密文件的……”
组长松了口气，瞥了她一眼，“你最好保佑那个人没有乱跑，否则你就不是被开除这么简单了。”
工作人员吓得整个人都在抖，组长见效果达到，扭头，打开一号报刊室的监控。
画面中，沈年安安分分地坐在椅子上，用翻译器翻译着什么。
“我、我出来的时候他就是一直这样坐在那工作，看上去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工作人员语无伦次，“我不敢得罪‘金徽章’……我……”
组长完全没理会她在辩解什么，确定了沈年还坐在文件室，她立刻拿起对讲机，“去一号报刊室，对，捉住直接带过来。”
做完这一切，她才彻底松了口气，冷冷地瞥了眼工作人员，“至于你，我会将这件事汇报上去的，具体怎么处理，就看老板的了。”
工作人员全靠撑着椅子才没有瘫软在地，整个人冷汗直流。
“我求求您了组长，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您能不能帮跟老板多说几句……”
组长正在切换其他几个重要的监控，确保这个混进来的大胡子没有同伴，闻言冷笑一声，“我放过你，那谁来放过我。”
“这是你自己的工作失误，你自己把规矩忘了，能怪谁呢？”
“可是、可是之前……”
工作人员混乱地解释道：“之前那个，她不就是因为坚持要看编号，得罪了贵客……”
“这些话你留着跟老板说吧。”
或许是已经确定了她的结局，组长看她的眼神带着些微的怜悯。
“你以为，为什么我能稳坐组长这么多年，而底下的人却一批一批地换？”
工作人员瞬间面如金纸，她眼睁睁地看着组长又拿起了对讲机，脑中混沌成一团。
“什么？！”组长猛地站了起来，“不可能！监控里他明明还在的，现在正在角落那里翻报刊……”
组长说到一半，立刻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这监控里，没有显示出保安们的身影！
她心底一凉，拿起对讲机就往外走，“快去机密文件室！出大事了！”
组长只顾着匆忙地往外走，没注意到身后，工作人员的眼神，逐渐由绝望，转化为坚定。
她看着组长消失在办公室里，咬了咬唇，也跟着走了出去。
“西瓦，出去啊？”
西瓦努力表现出正常的模样，露出个笑，“嗯，执行外勤。”
时间拨回到五分钟前。
沈呦呦让三三将这几份文件扫描拍下来后，又小心翼翼地物归原位，退了出去。
此时手电筒的作用已经快要消失，她躲在花坛后方，趁没人经过，重新照了一遍，才大摇大摆地又走了出来。
三三露出地图定位——它刚刚入侵了监控系统，很容易就找到了沈年的位置。
沈呦呦顺着定位，两条小短腿倒腾得飞快，不一会就找到了沈年在的休息室。
沈年正在犹豫是去找沈呦呦，还是继续将这份报刊读完，突然听到了女儿的声音。
“爸爸。”
“呦呦！”
沈年有些欣喜，但他又害怕这里的监控能录下声音，只能用气音道：“你去哪了？不是让你跟着我吗？”
“现在情况紧急，”
沈呦呦见三三成功地解决了监控，松了口气，才道：“爸爸，你快跟我走！”
沈年虽然还有几分摸不着头脑，但见沈呦呦的语速都比平时快了半拍，也明白现在不简单，他犹豫了下，将手中的报刊塞到了怀里
他搓了搓脸，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常，才推开门，“走！”
然而没走出几个房间，沈年就看到一群保安，正皱着眉，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走过来。
沈年低下头，眼看着就要跟他们擦肩而过，却突然被叫住了，“等等，你从哪出来的？”
“我？”
沈年心里打鼓，表面却依旧镇定，用蹩脚的阿拉伯语道：“厕所啊。”
保安扫了眼他身后，确实有一间厕所。
领头的队长点点头，正想离开，然而这回沈年不干了。
“你们，怀疑我？”
沈年皱着眉，浑身透着郁气，“我，投诉！”
“别别！”
保安这才注意到这是位‘金徽章’，再结合这嚣张跋扈、不依不饶的模样，他怀疑的念头立刻抛到了九霄云外。
毕竟哪个知道自己被追踪的目标，会主动停下来说这些呢？
他想到自己之前那些得罪了‘金徽章’的同胞，连忙讨好地笑笑，从怀里掏出一包烟，就要塞到沈年怀中。
然而沈年却推开了，“我，不，烟！”
“这不是烟。”
保安心照不宣地笑了笑，沈年立刻了然，轻咳一声，将烟盒塞进了口袋里。
“下不为例！”
‘金徽章’走了，保安队长弯着腰目送他离开，身后有个保安提出质疑，“队长，他不会就是组长让我们抓的那个吧？”
“怎么可能，”
眼睁睁看着‘金徽章’消失在眼前，保安队长嗤笑一声，重新迈开步伐往报刊室走。
“我见过那么多人，刚刚那位，绝对是货真价实的‘金徽章’。”
那种让人牙痒痒的欠打劲，除了‘金徽章’们，绝对没有其他人能模仿得出来！
终于从新闻大楼里惊险地逃了出来，沈年随手将大胡子往座位上一丢，“怎么样？你爸我的演技是不是进步飞快？”
看了全程的沈呦呦：“……”
她诚恳道：“爸爸，你演仗势欺人演得真好。”
沈年“嘿”了一声，随手伸手将沈呦呦的头发弄乱，在后者打算跳过来反击的时候，连忙转移话题，“说说吧，你发现了什么？”
“去医院一起说吧，”沈呦呦轻轻道：“爸爸，那烟盒里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
沈年单手掏出烟盒，露出里面被塞得满满的钱，全是万元大钞，“该说不说，这里的打工人是真的有钱啊。”
哪怕再通货膨胀，这么多万元钞票，一个保安队长说拿就拿，也足够看出其中的猫腻了。
沈呦呦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她抱着三三和四四，安安静静地看向窗外。
这座千疮百孔的城市，也曾有过辉煌的历史吗？
如果有，那又是怎么样的呢？
“报告，机密文件室没有遗失任何文件，一号报刊室丢失一份刊登了‘发展史’的报纸，其他地方均无异常。”
听到汇报，组长才总算松了口气，“行了，下去吧，扣三个月工资。”
保安队长表情一僵，但也不敢有异议，干脆地转身，关上了门。
等办公室重新安静下来，组长才拿出手机，打通了老板的电话，“老板，我们这……”
“我都知道了。”
那头传来盘核桃的声音，老板坐在书房里，若有所思地看着电脑屏幕。
他的屏幕上，赫然是几个直播间，包括沈呦呦的，也包括于羽的，甚至包括金崔石的。
组长动作一顿，“是我失职了。”
“没关系，”
老板轻轻地喝了口茶，声音里带着笑意，“他们这是在帮我们打免费广告呢。”
组长不解，老板继续道：“国内的新闻媒体，没人会敢曝这些。”
“就算有，也没人会信。”
他这么多年经营的名声，在新闻界和政//界布的网，可不是几个小孩就能随便打破的。
不然，他早就被那些爆料的人弄下去了。
“至于国外的……”
老板喝了口茶，面上浮现出笑意，“我巴不得他们都知道，然后来找我合作呢。”
组长恍然大悟，“而且他们没有原件，就算真的上了法庭，也定不了您的罪！”
“只要有直播间在，您就能一直掌握他们的动态。”
然而说到这，组长又有疑惑，“可是万一他们把直播间关了呢？”
“那就更好了。”
老板将茶盏猛地放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他的眼中带着一抹残忍的笑意，目光定格在沈呦呦严肃的小脸上。
书房外有人敲门，老板收起笑意，“不说了。”
他挂断电话，打开门，露出温和的笑意，“天均，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与此同时，员工休息室内，大小姐听完来龙去脉，猛地抬头看向沈呦呦和沈年，“从现在开始，你们最好二十四小时开着直播间。”
“他肯定已经盯上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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