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休息室内,确定四周安全后，沈年率先将报纸拿了出来。
“这份报刊估计是他们拿来对外宣传的。”
“里面提到的那位大慈善家卡里，就是你所说的人？”
大小姐点了点头,面色沉沉，“他是一个非常狡猾的敌人。”
“据我所知，得罪过他的人，几乎都消失了。”
“因此哪怕是我父亲，也不愿跟他对着来。”
沈年皱眉，“那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呢？”
“因为我想让于羽和如玉姐帮我画一幅画，”
大小姐的视线扫过有些尴尬的于羽和温如玉,轻叹口气，“你们似乎对我有些误会。”
“我确实算不上什么好人，但在这个国家，也实在称不上坏人。”
“我知道我知道！”
沈呦呦举手抢答:“姐姐是灰人！”
大小姐一愣，“灰人是什么？”
“就是像沙画一样的人呀，”
沈呦呦的眼睛里清澈而认真，“沙画不同于画布，它没有画布一样洁白,甚至有些粗糙，但是一样可以作出很好看很好看的画！”
“姐姐就是这样的人，”
小姑娘一本正经地晃着脑袋,“是一捧漂亮的、金色的沙子。”
大小姐还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比喻自己。
她含着金汤匙出生，身边的人要不就是彩虹屁小能手，要不就是背后骂人的双面人。
从来没有人像沈呦呦这样，如此真挚的用沙子形容她。
“沙子有什么漂亮的，要当我就要当金子，”
大小姐哑然一笑,“不过你倒是比直播里看着还要可爱。”
她刚想继续往下说，小姑娘不赞同的声音忽然响起，“可是金子是纯粹的。”
“但是姐姐你却没有说真话。”
大小姐怔住了，整个休息室里变得静悄悄的。
所有员工们都屏住了呼吸，低下头，心中感慨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大小姐是何许人物？别看她现在平和，但之所以有这个外号，也足够窥出她性格里的二三特质。
其中之一就是任性，近乎残忍的任性。
大小姐对上沈呦呦那双眼睛，只觉得自己所有潜藏起来的都无所遁形，最终她只能又笑了笑，眼神变得幽深。
“好吧，本来想在客人面前装装好人的。”
沈呦呦歪着脑袋，琥珀色的眸子清楚地映出大小姐的样子。
“我就直说了，我是位商人，卡里挡了我的路。”
她翘起二郎腿，表情重新变得高傲而漠然，“不仅如此，我还有许多同盟。”
“但是他太邪门了，仿佛能未卜先知一样，总能避开陷阱，再反过来狠狠地坑我们一把。就像是提前掌握了这个世界的漏洞。”
大小姐伸手，身后的保镖立刻递过来根女士香烟，她下意识地抽出一根，瞥到沈呦呦，动作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塞了回去。
“于是我们就想到了你们，一群bug般存在的天才。”
大小姐的视线扫过沈呦呦和于羽，嘴角扬起一个锋利的弧度，“《天才》那些人可真是硬骨头，不过好在，这世界上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
这句话的信息量无异于爆炸，沈呦呦和沈年尚且没太大反应，但于羽和温如玉的眸子却倏然放大。
“怪不得，”温如玉喃喃自语道:“怪不得我们到了这里以后一切顺利得可怕……”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在他人的计划中。
“不对呀，”于羽皱眉，“那你们为什么不选呦呦？”
他们五个人中，最bug的存在，非属呦呦不可吧？
说到这，大小姐也烦躁地皱了皱眉，“因为我们谈不妥，由谁来先招待她。”
“等后面好不容易达成共识，不知道r国那边干了什么，直接将她丢到贫民窟附近去了。”
“我们好歹也是贵族，平白无故突然去贫民窟那，太容易暴露了。”
大小姐又想抽烟，但想到小孩，只能强行忍住，表情越发不耐，“总之，如果你们能协助我们解决掉卡里，想要多少钱，只用开个价。”
“或者帮你们打通本国市场也可以。”
主导权瞬间易主，于羽和温如玉尚且沉浸在被欺骗的愤怒中，倒是沈呦呦抬起头，缓缓地说了什么。
“那也太掉价了……”
大小姐皱起眉，对上小姑娘坚定的眼神，顿了顿，无奈地叹息，“好吧，我回去跟他们商量一下……只能说尽量。”
沈呦呦满意了，她抿了抿唇，两个小酒窝浅浅地露了出来。
大小姐忍住蠢蠢欲动的手，强行将自己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开，“我们要好好计划一下……就单你们手上掌握的证据，根本无法将他怎么样……”
大小姐的话还没说完，休息室的门忽然被打开，所有人抬头看去，沈年豁然睁大眼睛，“你、你不是……？”
“他们打算来我的城堡调查，”
卡里嗤笑，“真是一群天真的小孩子。进了我的城堡，还想出去？”
“总之你多加小心，”
电话那头的男声有些失真，“你可是我最得力的左膀右臂，我不希望你有任何损失。”
“放心吧哥，”
卡里好整以暇，“该安排的我都按照你说的安排下去了，只要他们敢关掉直播间，我就敢让他们后悔来这里。”
贺赫皱眉，“不要见血。”
“您放心，我都懂的，”
卡里露出一个有些残忍的笑，“最多是让他们失去一些记忆，或者损害一点智商而已，我是文明人。”
贺赫这才稍微放心了些，又嘱咐道:“记得管好天均。”
“知道了哥——”
卡里拖长音，忍不住好奇道:“哥，你怎么单单就对一个贺天均这么看重？我感觉他也没有很聪明啊。而且他现在明显有了异心。”
“不然我帮你解决掉这个心腹大患？”
“你懂个屁，”
贺赫嘴里叼着烟，活脱脱一副痞子形象，“他可是我的底牌。”
不管测算多少次，不管多坏的结果，最终都是只要保住贺天均，他就能有一线生机。
“总之你这次注意点，”
贺赫总觉得心底有些不安，“这次成功的概率只有874。”
“哥，你就是容易想太多。”
卡里安抚道:“这算什么？只要成功率超过60的，我们哪次没有成功？更何况这次只是几个小屁孩？”
贺赫还想说话，然而门外恰到好处地响起了敲门声，卡里匆匆道:“行了哥，就聊到这，有人来了。”
贺赫只能点头，他听着那边挂断电话的“嘟嘟——”声，又重新打开了直播间。
沈呦呦他们正在赶路，带上了那个他们安插好的间谍。
根据系统的推演，等到了目的地，他们就会按照间谍的指示，找到城堡，然后成功跟贺天均取得联系。
想要获得更多的信息，他们势必会先去精神病院，寻找卡里的母亲。
为了避免被他们发现行踪，在几个特殊的节点，他们肯定会暂时关闭直播间。
但这时还不能直接下手。
以另一方势力的行事作风，他们肯定会出人暗中保护沈呦呦几人。
他没必要冒此风险。
等几人跟卡里母亲聊完天，以沈年和沈呦呦的性格，愤怒之余，肯定会想办法拯救她。
而为了避免间谍反水，他早就做好了双重打算。
他让卡里长期用一种香料清洗母亲的衣物，因此只要沈呦呦几人将卡里母亲救走，他就能用一种特质的蜂，找到他们的所在地。
这样避免了使用机械，减少了被沈呦呦发现的可能性。
真正的决战地在城堡内部。
从卡里母亲那得知了真相的几人，肯定不会让贺天均独自行动，而是会想方设法潜入城堡，来个里应外合。
他们已经在城堡安装了最新的信号屏蔽设备，所有机械产品全都失效，只要沈呦呦敢来，等着她的就是天罗地网。
至于另一方势力，出于利益考虑，是绝对不会撕破脸、直接闯卡里城堡的。
毕竟某种意义上，沈年他们才是私闯民宅的过错方。
贺赫将整个计划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又用系统重新运算了一遍，确定一切都在有序进行，并且每一步都有pna和pnb，才松了口气。
最后，他看着直播间里那群还坐在车顶看星星的人，缓缓勾起了嘴角。
一切都按照贺赫计划的在推进。
沈呦呦等人很轻易地就相信了从新闻中心跑出来的那位员工。
员工暂时没有反叛，按原计划将他们带到了城堡附近。
经过一两天的踩点，他们成功地联系到了贺天均，并且从他口中得知了一个新的人物。
——卡里的母亲。
“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
视频中，贺天均的表情不是很自在，“原来卡里的母亲还没有死。只是被他关进了精神病院。”
沈呦呦眨巴眨巴眼，“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从管家的行程表得知，他每周下午都会去精神病院看望老夫人。”
看到曾经的竞争对手沈呦呦，贺天均的表情更加不自在，“那几位继母早就被卡里解决了，剩下的老夫人自然只有他的生母。”
沈呦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贺天均憋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憋出一句，“总之你们多加小心。”
他说完，就火速关掉了视频，对着黑漆漆的电脑屏幕，才发现自己的耳朵红得能滴血。
贺天均“嗷呜”一声，将自己埋到了被子里。
糟糕，在竞争对手面前丢脸了！
次日，沈呦呦几人决定开车前往精神病院。
当然，对于他们的目的地，直播间的观众是不知道的。
沈呦呦将小“无人机”设定了降落模式，成天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动不动就静音，让直播间的观众既心痒，又开心。
【啊啊啊这个角度的呦呦太可爱了呜呜呜！就像是被她抱在怀里一样！】
【本来我应该因为这些人玩谜语而生气的，但是、但是！谁看到这个侧脸舍得生气呀？】
【说起来呦呦今天怎么不跟于羽他们坐一辆车呀？是目的地不一样吗？】
……
正在实时关注直播间的贺赫，看到这条弹幕，视线一凝。
虽然因为角度问题，看不到窗外的具体风景，但贺赫却几乎立刻意识到了不对。
旋即，他猛地拿起手机，拨通了某个电话，“计划有变！”
沈呦呦和沈年来到了城堡外。
按照惯例，他们先给自己照了手电筒。
“什么？！”房间里躺着的贺天均猛地坐了起来，“现在？！”
好在此时是午睡时间，他并没有开直播间，只能匆匆地下床，低声对着黑面罩保镖，“呦呦他们来了。”
黑面罩保镖也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眸，很快平静下来，镇定地点了点头。
他假装身体不适，转身，朝着后院走去。
后门被打开了，又被悄无声息地关上。
站在某个房间内，恰好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的卡里，缓缓露出了笑容。
“您说得对，”他用咏叹调感叹道:“这个小孩子还真不简单。”
但再不简单，到了他的地盘，也只是瓮中之鳖罢了。
卡里挂断电话，沉沉地望向一旁的保镖，“启动！”
“是！”
同一时刻，沈呦呦忽然一顿，沈年眉头微蹙，“怎么了？”
“爸爸，我们好像被发现了，”
沈呦呦从口袋里掏出小机器人，他们一动不动，就像是几块普通的零件，“按理说，三三他们几乎能攻破所有信号屏蔽。”
“只有一种可能，这是最新的屏蔽技术，尚未面世。”
“什么？！”
沈年努力保持镇定，“那我们先找一个地方藏起来……”
他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劲。
“没有地方可以藏了，”
沈呦呦也发现了，她的声音很轻，“等五分钟时效过后，我们就只能等着被抓。”
她抬起头，眸中映出无数道黑影，“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准确的说，是这座城堡，围满了人。”
同一时刻，房间内焦急等待消息的贺天均忽然听到了敲门声。
他心中一喜，兴奋地打开房门，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见到了自己鼻青脸肿、被五花大绑的保镖。
“你们什么意思？”
贺天均心底一沉，佯装镇定，“这是我的保镖！”
“先生说您肯定是被他欺骗了，”
管家缓缓地从暗处走了出来，身后站着一排保镖，“所以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我就擅自出手，帮您收拾了这个麻烦。”
贺天均眉头皱得更紧，“我去问问卡里叔叔……”
他闷着头就想往外走，然后却被保镖们挡了回来。
“恐怕不行。”
老管家露出一个弧度奇怪的假面微笑，“先生现在正忙着狩猎，他说您需要在房间里好好休息一下。”
“至于这个欺骗主人的孽//畜，就交给您处置了。”
房门被毫不留情地关上了。
贺天均垂着脑袋，坐在床边，隐约从门缝里发现了保镖们的皮鞋。
毫无疑问，他被监视了。
等到房门被彻底关上，贺天均才起身，拔出了保镖嘴里的破布。
保镖“呸”了好几声，贺天均着急道:“他们怎么样了？”
保镖畅快地笑了，他的眼睛亮亮的，如果沈呦呦在这，肯定会立刻认出了，这就是朱克。
“放心吧，”朱克道:“有呦呦在，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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