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年末

我倒是借此翻了身，可另外两个人的情况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两位当红女星在夜店喝醉后分别被两名神秘男子带走》这种劲爆的八卦连我看了都想跟帖讨论。

        视频里顾宇承正脸出镜，毫无悬念地被忠实的承湘结合部cp粉认了出来，大约耗时五分钟；而楚耀白由于做了一些防护措施，引发了一场“猜猜我是谁”的热潮，从一线男星到十八线糊咖，从贵公子到大学生，所有可能性都被猜了个遍，最终他火眼金睛的真爱粉通过比对衣服和帽子的款式确定了他的身份，大约耗时三十分钟。

        也就一顿饭的工夫，我的三个宝贝艺人都被爆出了绯闻，公司上下乱成一锅粥。夜店的事董事会那边没能拿我怎么样，我自己这边倒搞得鸡飞狗跳。

        这种时候常规的公关流程是辟谣，管你真的假的一律说是造谣，再让当事人出来澄清，扯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谎，这一页就算揭过去了。但我琢磨了一下，以他们几个闯祸的频率，下一次被逮住估计也要不了几天，我还不如将错就错，干脆趁这次机会让他们公开，一劳永逸，反正他们自带幸运加成，有什么劫数都能自己化解。

        阮湘湘和顾宇承这对真情侣也差不多是时候该捅破窗户纸了，至于楚耀白和冯安娜这对半真半假的，不是真的也得给我是真的——他们俩合作的新剧杀青才没多久，来个因戏生情，这cp顺理成章就炒起来了，后期宣传还用愁吗？横竖不管他们怎么做都会被骂，至少要牺牲得有点意义，比如更好地帮我赚钱。

        唉！如今我也成了那种诡计多端、利欲熏心、一心只想榨干艺人的无良老板，世事难料。

        大晚上公司灯火通明，我的办公室更是盛况空前，放着好好的会议室不用，全体挤到我眼皮子底下开辩论会：真情侣占了一张沙发，那对假cp各自占着一张沙发，经纪部和宣传部的总监、主管围着沙发站了一圈，一群人把准备来接我下班的霍醒言逼得无处落脚，我只好让他坐到我的位子上歇着。

        我当众宣布了我的公关策略，所有人都傻了眼，同时公开自家三个王牌艺人的恋情这种自杀式行为只有疯子才干得出来。

        阮湘湘是没说什么，她对于我的决定一向都会遵从，顾宇承激动得就差给我磕头了，我瞅他俩那眉来眼去的腻歪样就知道昨晚肯定已经好上了。一些老掉牙的酒后吐真言，一些经久不衰的霸道占有欲，一些脸红心跳的共处一室……没亲眼目睹我也能脑补出全集了。

        真正难搞的是此时正面对面坐着的那俩人——楚耀白和冯安娜异口同声拒绝了我的提议。

        他们两个自打今天一来我就觉得怪怪的，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冯安娜之前时不时也会怼楚耀白几句，每回都理直气壮的，可今天她说起话来总是吞吞吐吐，眼神闪躲，虽然我猜不出昨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一定切切实实发生了点什么。

        不过即使他们俩不同意，在我的□□面前也无济于事，他们只能被我按着头扣留在办公室里编辑微博文案，写完改完发完才准离开，不像人家阮湘湘和顾宇承小两口，乖乖配合工作，早早就回去享受二人世界了。

        为了让话题热度持续更久一点，我特地让他们几个错开时间来发布，结果楚耀白和冯安娜的消息一出，网络平台服务器还是瘫痪了两个多小时，等紧急修复好已经是凌晨了，于是阮湘湘的事被推迟到白天。

        接下来连续几十个小时他们三个的名字都挂在热搜上，网络群众的反响迥异：cp粉忙着品味爱情故事，从之前的各种片场花絮中寻找恋情的蛛丝马迹，cp站子成立了一堆；个人粉有的在借势宣传作品，有的因不满他们的恋爱对象而脱粉回踩；黑粉也不甘落后，把他们每个人的黑历史从到头尾翻了个遍，逢人就宣传。

        这其中最棘手的自然是冯安娜。阮湘湘和楚耀白都是作者手中清清白白的完美大好人，根本不存在什么真正意义上的黑历史，冯安娜就不同了，她耍大牌都是实打实的事迹，那么多圈内人都见证过，想在公众面前颠倒是非强行洗白她是不可能的，只能先暂且压下相关内容，让她在后面的工作中好好表现。她这个人本质并不坏，脱离了既定剧情后就是个单纯的直性子罢了，经常有可爱的一面，还是能抢救一下的。

        一个多星期过去，整件事基本进入了尾声：戴氏因为戴总的不雅行径而陷入风波，资金链问题暴露，股票跳水，被霍氏成功收购，收购之后与梁氏的业务往来不变，因此董事会无法拿这件事来制裁我；阮湘湘和顾宇承的恋情意外地顺利，几乎很少有骂声，不知道是不是没有“我”在顾家吹耳旁风的缘故，顾董事长竟也没出来棒打鸳鸯，看起来是默许了这位儿媳的存在；楚耀白和冯安娜接到了不少情侣通告，本来我还担心他们俩会在人前露馅，不想这俩人出奇地有默契，各种综艺和采访都应对自如，明明没有刻意秀恩爱，却处处透着打情骂俏的氛围，比真情侣还真，很快祝福声就盖过了反对的声音。

        事情总算在第二年到来之前解决了，所幸还剩下几天时间，我可以专心筹备霍醒言的生日。

        说是筹备，实际上也没有可准备的，我自己懒得过生日，也不擅长帮别人过生日，准备起来毫无头绪。我私下问了郑皓，他说往年霍总都是举办一个走流程的生日会，邀请一些商界精英、社会名流，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去年就没办了，今年一直也没通知他准备相关事宜，估计今年也不会办。

        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方瑶一个越洋电话打来，告诉我过两天她要飞过来给他的好舅舅过生日，顺便跟我们一起跨年。她打算给霍醒言一个惊喜，所以让我千万保密。

        年底各个公司都很忙，尤其霍醒言生日是三十号，一年中的倒数第二天，乱七八糟的事一大堆，为了他，我连旷工都得提前把工作事项安排好。他倒是对自己的生日丝毫不在意的样子，这些天只字未提，就连生日当天也没有任何反应，过了零点就只是普普通通地去睡觉了，早上醒来也还是照常准备早餐、送我去公司，然后自己也去上班了，没有问我为什么不记得他的生日、为什么没给他准备生日礼物、为什么一句生日祝福都没有，什么都没说，好像这一天根本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他前脚送我到公司楼下，我后脚就叫司机载我到机场去接方瑶，一碰头我们俩就立刻开始执行简陋的庆生计划。

        简陋之处在于，计划中的每一环都相当简陋：亲手做蛋糕、亲手做菜、亲手布置家里。老土、单调、没有新意。可霍醒言是不差钱的主，他要是想大操大办隆重庆祝那就是一句话的事，没办生日会想必就是不愿应酬，让他在自己家里轻轻松松吃顿饭，像个普通人一样过个生日，或许不至于给他造成太大压力。

        我早就找好了一位据说是京海最有名的甜品师，包了餐厅一天，让他们把后厨空出来专门留给我们做蛋糕。方瑶下了车就兴奋地冲进餐厅，我怀疑她期待的只是做蛋糕这件事本身，而不是给她亲爱的舅舅做蛋糕这个目的。

        “先把蛋清和蛋黄分离，像这样。”甜品师傅戴着一顶高耸入云的大白帽，认真地进行教学演示。

        我手上跟着学，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帽子，总怕帽子会突然掉下来砸到食材上。

        “然后放这么多糖，把蛋打匀。”师傅把舀糖的勺子举近了给我们看，用打蛋器搅拌了一会儿又换了个大一号的勺子，“再加这么多面粉，继续搅拌。”

        方瑶听得十分入神，师傅做什么她就跟着做什么，有不懂的还会提问，以至于我有种自己在带孩子上亲子兴趣班的错觉。

        第一遍蛋糕胚进烤箱，师傅有事走开了一会儿，这丫头就站在烤箱前寸步不离地守着，我闲着没事，开始偷吃奶油。

        该说不说，这师傅水平果然不一般，他做出来的奶油色泽清爽，入口绵密有层次感，甜而不齁，还有股淡淡的清香，比我尝过的很多奶油制品的口感都更好。再反观我做的，就像一滩可食用浆糊。

        “舅妈。”

        “嗯？”我嘴里含着挖奶油的勺子，随口应了一声。

        “小宝宝呢？”

        方瑶回头望向我，憧憬的眼神滚烫而炽热，我下意识咬了下勺子，差点把门牙磕掉。

        “那个……”

        “还没有吗？”她失望地把视线移到我的肚子上，“我什么时候才能有弟弟妹妹玩……”

        玩弟弟妹妹……这话听着怎么有点瘆人……

        “不是……”

        “太姥爷还让我过来问你呢。”

        “啊？”

        “他们也问了我舅，但我舅每次都说是太忙了，没空生孩子，所以他们就让我来问问你，你们到底有多忙。”

        “……”

        怪不得每次霍醒言接到家里的电话和视频都自己回房间关上门听，原来聊的是这些事……

        自从领证后我就只在视频里见过他家人一次，多亏了他每次都帮我挡下，否则我还不知道要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敷衍那些“婆家人”。一直没办婚礼也是因为他在想办法拖延，好几次他们提出要过来看我们或者让我们过去看他们，都是他以一己之力阻止了。仔细想想他确实替我承受了太多。

        “好了梁总，咱们继续吧！”师傅匆匆回来，及时转移走了方瑶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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