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掌掴
延嘉殿
如意悠闲地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小莲站在一旁。
“小姐，听说了吗？陛下决定派江夏郡王的女儿李晓郡主和亲吐蕃，明年初即出发。”
“唉，这消息宫里都传遍了，我怎会不知。那李晓郡主，我跟她见过一面，是个聪明伶俐之人。想不到，她居然就是文成公主！”
这一刻，如意很是心疼李晓，文成公主和亲吐蕃，在历史上都是维护两国友好的大功臣，可是文成入藏后，过得并不好，而且那个松赞干布再过几年就死了，可怜文成年纪轻轻就开始守寡，唉，想至此，如意就哀叹一声。
“陛下就是偏心，他自己十几个女儿，不舍得送出去，让李晓郡主一个宗室之女以大唐公主身份出嫁，唉，不公平！”
“小莲，慎言！”
小莲也意识到自己多言了，抿抿嘴，不再多说。
唉，如意又是长叹一声，越想越心疼李晓，二郎在这件事上还是自私了。
这时，宫女杨柳走到院中禀报：“才人，高阳公主来了、、、、、、”
“让开！”还不待杨柳通禀完毕，小高阳就怒气冲冲地大步走进院子里，还推开了挡在身前的杨柳。杨柳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如意一惊，回头瞥到高阳公主来了，赶紧站起身，行礼：“武才人见过高阳公、、、、、、”
只见小高阳三两步来到如意身前，抬手啪地扇了如意重重的一巴掌，直接把如意扇懵了。
“公主，你做什么？”小莲也被惊到了，赶忙挡在如意身前，张开双臂护着如意。
“狗奴才，给我闪开！否则本公主连你一块打！”
“我不！”小莲硬声道，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小姐。
“小莲，你站过去。”如意定了定神，刚才被一巴掌扇得脑袋有点晕。
“小姐、、、、、、”
“我让你站过去，这没你的事！”
小莲回头看了眼如意，又看看一脸愤懑的高阳，不情不愿地闪到一旁，垂在身侧的小拳头攥得紧紧的。
如意不知高阳今天这是怎么了，但也顾不上思考，平静地问：“高阳公主，您这是何意？媚娘自问没有得罪过公主，公主为何掌掴媚娘？媚娘好歹是陛下的才人，按辈分上讲，也算是公主的长辈，公主的行为着实不妥。”
“哼！长辈？你就比我大两岁，你还敢自称长辈？”
“唉，就算公主不把媚娘放在眼里，也就罢了，媚娘不计较。今天究竟所为何事？”
“武媚娘，你还在装傻充愣！父皇现在不在这里，你没必要跟本公主在这儿惺惺作态！”
“媚娘实在不知到底哪里得罪了公主，还望公主告知！”
呼，小高阳长呼了口气，道：“也罢，你要装，我就陪你演演戏。李晓郡主的事，你听说了吧？”
“哦，听说了，李晓郡主被陛下封为文成公主，很快就要去吐蕃和亲了。”
“对，让李晓去和亲，是不是你给父皇出的主意？”
额，如意一怔，这下全明白了，原来高阳以为是她撺掇二郎让李晓去和亲的，而高阳与李晓是挚友，所以才这么生气。
“公主，原来您是这么揣测媚娘的！”如意顿感好笑，无奈道：“公主，您为何会这么想媚娘？谁不知道那吐蕃乃酷寒贫瘠之地，媚娘跟李晓郡主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可对郡主的才情很是欣赏，媚娘怎么会向陛下进谗言去害郡主呢！”
“武媚娘，你还在蓄意狡辩！我可没忘。那年你、我还有李晓，咱们三人出宫去寺庙赏银杏树，当时喝茶之际，我提到了陛下有意与吐蕃联姻一事，当时我还担心陛下会不会选中我去和亲，李晓还安慰我说不会，然后你就说陛下很可能会派宗室之女出嫁吐蕃。是不是有这事？你敢否认吗？”
如意蹙着秀眉，想了下，道：“确有其事，可媚娘当时就那么一说。”
“怎么就那么巧！你提出父皇可能派宗室之女，现在父皇果真如此。你还敢说不是你给父皇吹得枕边风？”
唉，如意无奈地叹息一声：“公主，媚娘知道您与李晓郡主情同姐妹，她这一走，您心中不舍，媚娘都理解，媚娘也舍不得，但这的确不是媚娘给陛下进的谗言，再说，陛下乃当世之明君，他有自己的考量，媚娘也没那个能力左右陛下的决断。”
“我看你就是欠打！”小高阳见说不过如意，更加气急败坏，上前一步抬手又要打如意，被小莲手疾眼快拦住了。
“高阳公主，您怎可随意打人，打的还是陛下宠爱的才人，您就不怕陛下责罚吗？”小莲紧紧地抓住高阳抬起的两只手，硬声道。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高阳，她放下了手，平复了一下情绪，怒视着如意，道：“武媚娘，你可知李晓这一走，山高路远，不知有多少艰难险阻，她很可能都走不到吐蕃，就命丧途中。如果她真的年纪轻轻就殒命，你便是刽子手，本公主不会放过你的，咱们走着瞧！”高阳冷哼一声，便转身大步离去。
待高阳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内，小莲赶忙查看如意的左脸，见如意的左脸已经红了一大片，心疼道：“这人下手也太重了，都肿了。小姐，你疼不疼？我去给你煮个鸡蛋，你敷一敷。”
“小莲，别忙活了，我累了，想回房躺会儿。”
“哦，小姐，你别想太多，这事根本不怨你！”小莲的眼眶已经泛红，她心疼小姐，她知道小姐心思重，今天发生这种事，小姐又该胡思乱想了。
“行了，你也回屋歇会吧。”
如意自顾自地回到卧房，待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她再也忍不住了，鼻子一酸，两行清泪刷地流了下来。想她在现代何时受过这等委屈？父母对她疼爱有加，朋友同学都很和善。谁承想来到古代，先是在长孙府当下人，被别人造谣，进了宫又是身份卑微的才人，被这个娘娘那个娘娘奚落，如今还要被一个14岁的小丫头扇巴掌，而她却无可奈何！活得好窝囊！
越想越委屈，如意的眼泪像决了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另一边的太极殿内，大唐皇帝李世民也听说了高阳跑去延嘉殿当众掌掴武才人的事。
“什么？你说高阳打了武才人？”正在看奏章的李世民听到王公公的禀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不可置信。
“是，现在整个宫里都传遍了。”
“武才人得罪高阳了？”
“老奴听说，公主认为是武才人向陛下进言让李晓郡主和亲吐蕃，愤怒不已，于是就去了延嘉殿找才人理论，说是见到才人，还没问话呢，公主上去就给了才人一巴掌。”
李世民面色凝重，沉声道：“这倒像高阳能做出的事。那，武才人怎么样？”
“武才人据理力争，矢口否认，后来，公主就走了。”
“唉，这个不省心的高阳啊！这件事你可有调查？”
“回陛下，老奴就是调查完，确信无误才向陛下禀报的。”
李世民点点头，道：“这个高阳是无法无天了，不给她点颜色看看，还真以为朕的才人也是她可以欺负的。王公公。”
“老奴在。”
“传朕口谕：高阳，你目无尊长，恣意妄为，公然殴打朕的才人，有辱皇家颜面，今罚你闭门思过六月，不得踏出寝宫一步！若思过期间，再次犯错，朕绝不轻饶！钦此！”
“是，老奴这就去传口谕。”王公公转身刚走出几步，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身看向李世民，道：“陛下，闭门思过六月？那，算算时间，岂不是赶不上为文成公主饯行了嘛！”
“哼，朕就是要让高阳长长记性。去传口谕吧。”
“是，老奴告退。”
待王公公离去，李世民叹了口气，开始担心如意，真想现在就前往延嘉殿，奈何还有很多奏章没有批阅，只能等晚上再过去看望如意了，如意被高阳殴打，估计心里难过极了，李世民不由地心疼起来。
延嘉殿
傍晚，如意侧身躺在榻上，止不住地叹着气，白天的事虽然已经过去，但心里的委屈还未消。
这时，咯吱一声房门开了。如意以为是小莲，道：“小莲，我这不用你侍候了，你回房早点睡吧。”
走进屋的不是小莲，而是李世民。他轻轻走到榻前，见如意背对着自己躺着，虽看不见面容，但背影都透着股忧愁，这让李世民的心越发心疼了。
李世民脱下鞋子，躺在榻上，从后背温柔地抱住如意的腰。
如意一惊，睁开双眸，回头一看，居然是二郎，欣喜道：“二郎，怎么是你？你可好久没来了！”
“你在埋怨朕？”
“没有，就是意外嘛！”
李世民低头吻了下如意的脸颊，柔声道：“朕听说你受委屈了，担心你，就过来了。”
提到这个，如意的鼻子又是一酸，双眼变红，道：“宫里都传遍了吧？”
“这样，明天朕就下旨，不许宫人们谈论此事，违者重罚。”
如意摇摇头，道：“还是不要了。人们有言论自由，本来活在这深宫之中，就已经很乏味枯燥了，好不容易有个热闹可议论，他们也能略微开心一下。你要是再下旨堵住悠悠之口，他们嘴上不说了，但心里多了分怨气，而这怨气不会对准你，反倒会对准我。还是随他们去吧，过几天也就不传了。”
李世民一挑眉，诧异道：“如意，朕真没想到你会这么豁达！”
如意苦笑一下：“这都是小事，小事不用太过在意。”
如意的话让李世民更加心疼了，他抱着如意的手紧了紧，道：“如意，你真是个宝啊！朕喜欢的人，果然没错。”
如意也欣慰地笑笑。
“不过，高阳殴打朕的才人，朕怎可饶过她，这次要是不惩罚她，她日后还会变本加厉，朕已经下旨让她待在自己的寝宫闭门思过了。”
“二郎，白天见到高阳公主，我才知道她对我的误会是那么深，不知为何如此！”
“唉，朕也不得而知。她居然认为是你建议朕派李晓去和亲，当时朕听到这个消息，也很吃惊。”
“不过，二郎，你为何要派李晓去？”
“因为她合适，朕考察了她有段时间了，确实是个妙人！无论是礼节还是气度，都很适当，她去和亲再好不过了。”
唉，如意叹息一声，转过身，睨着李世民，道：“我好心疼她！”
李世民抬手摸摸如意的小脸，道：“朕也心疼她。没人愿意去吐蕃那贫瘠之地，但为了边疆百姓总要有人做出牺牲。和亲，意义深远。”
如意知道没有任何转圜之地，她略显泄气，回抱住李世民，将脸颊贴在那宽厚温暖的胸膛，道：“希望文成公主一切顺利！”
李世民摩挲着如意的后背，道：“会的，朕会给她配备各样的人才，物资，让她带去吐蕃，传播我大唐文化，移风易俗。”
过了一会儿，李世民突然想到什么，问：“如意，你的脸还疼不疼？让朕看看。”
“不用看，不疼，你来了，就不疼了。”
哈哈哈，李世民大笑一声，抱着如意的手又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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