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恋爱
两人面对面坐着，静默无言。
耳边全是小朋友吵闹嬉笑的声音。
江听纯先开了口，“你是不是吃不惯这些东西？那我们走吧。”
纪斯伯往嘴里扔了根薯条，懒洋洋地看着她，“还行，就在这儿吃吧。”
话音刚落下，他手机铃声响了。
纪斯伯瞥了眼屏幕，放到耳边接听。
“孙子，在哪儿呢？”
纪斯伯勾了下唇，语气不太正经，“你爷爷我在吃汉堡。”
“我操，”男人声音明显提高了几度，“真不要脸爸！！！您打我干嘛啊！”
“一天到晚都没个正形。”
纪斯伯听着电话令一端响起一中气十足的中年男人声音，拿起杯子喝了口可乐，笑了笑，“哟，蒋叔也在？”
蒋深揉了揉发僵的脖子，“那你不赶快来接驾，我们两个就在县城广场这边，刚到。”
纪斯伯顿了下，直接脱口而出，“你他妈的不是回去了吗？这才几天，又过来？”
另一端，蒋深冷冷的笑了笑，“你说呢？你他妈是不是待这儿脑子给待傻了？”
“”
蒋深有点儿不耐烦，“快点儿过来，别让你亲爱的叔叔等你太长时间。”
“我不是一个人，”纪斯伯瞥了眼对面正喝着可乐的姑娘，弯唇笑了笑，“身边还有一人。”
“谁？”
纪斯伯神色慵懒，语气吊儿郎当道，“你亲爱的妹妹。”
话音刚落，江听纯停下动作，抬眼奇怪的看了眼对面的男人，见纪斯伯特不要脸的朝她眨了眨眼睛。
她顿了下，装出一幅什么都没看见的模样，机械的低头继续喝可乐。
这话在江听纯听来只有奇怪，可通电话的两人却心知肚明其中的含义。
蒋深罕见的居然有点儿打磕绊，“那就一起来呗，快点儿。”
纪斯伯轻抬眉眼，轻笑打趣道，“那可让蒋叔做好心理准备，毕竟上了年纪，万一被刺激到可怎么办？”
他心情极好的等着对方的回复，没想到过了几秒后，没听见蒋深那狗东西的欠揍声音，倒是响起了个让人打颤的中气十足男人声。
“你小子再多说一个字，信不信老子打断你的腿，快点儿滚过来。”
纪斯伯唇线有点儿僵硬，坐直身子，态度也变得端正起来，点点头，“好的，这就过来。”
他把电话挂断后，起身看了眼江听纯，“吃好了吗？走吧。”
江听纯点点头，拿出纸巾擦了擦嘴，跟着他一起出去。
纪斯伯走出大门后，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可算是出来了，吵的老子脑仁疼。”
江听纯站在他身边，一听这话眨了眨眼睛，转过头，一本正经地问道，“你不喜欢小孩儿？”
纪斯伯点了根烟，抽了两口，随口说了句，“不喜欢，太聒噪。”
话音落下，江听纯不是很认可，“小朋友多可爱，软软呼呼的。”
纪斯伯把烟从嘴边拿开，夹在指骨间垂在一侧，歪头定定地看着她，突然坏笑道，“哥哥是不喜欢小孩儿，但哥哥喜欢创造小孩儿的那个过程。”
“”
江听纯耳朵有点儿红，见纪斯伯的视线未动，还一直紧紧地盯着她看，带着一丝勾引和放电的意味。
她翻了个小小的白眼，忍不住说，“真不要脸。”
“不要脸？怎么就不要脸了？”纪斯伯话里淡淡的笑意，“难道你听懂了哥哥话里的含义？小小年纪懂的倒挺多。”
江听纯瞅了他一眼，奇怪道，“你脑子是不是又短路了？”
纪斯伯没应她的话，掐灭烟，思考了下，弯腰凑到她的耳边小声道，“虽然哥哥是不喜欢小孩儿，但也要看是谁生，如果是我媳妇儿给我生的，那哥哥就勉为其难分出一点儿爱给他。”
江听纯往旁边挪了两步，摇摇头，“当你的孩子可真可怜。”
纪斯伯直勾勾地盯着她，唇边的笑容带上了几分痞意，嗓音暗哑道，“但当老子的媳妇儿却很幸福。”
最后一个字说完，他心情极为不错的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走吧，带你去见两个人。”
蒋深和蒋泓熙正坐在车里闲聊，蒋深不经意间瞥了眼窗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察觉不出的颤意，“爸，他们来了。”
蒋泓熙顺着蒋深手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
纪斯伯身边站着个小姑娘，穿着普普通通的白体恤牛仔裤，微卷的长发被挽在了脑后，皮肤很白，尤其是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太引入注目。
蒋泓熙隐约从她的脸上看到了好几个忍的影子，其中好像还有自己，模模糊糊的。
他耳边好像响起了小女儿的声音，
“童童最喜欢谁？”
“爸爸！”
“童童想不想吃巧克力？”
“想！”
蒋泓熙看着窗外如同被定格住一样没有其他的动作。
蒋深不忍打扰他，但见两人都快走到车前了，赶忙叫了声，“爸”。
没过多久，蒋泓熙背过蒋深擦了擦泛红的眼睛，理了理衣服，低声道，“下车。”
他不敢把情绪暴露出来，害怕吓到小姑娘，只能强忍着。
江听纯见从车里下来了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她记得，好像是纪斯伯的朋友，自己被江燕推到在地的那天，还是他把自己从地上拉了起来。
她对这个和自己长着相同桃花眼的男人有着说不出的好感。
江听纯先朝他笑了笑，点头示好，又见到蒋深一旁站着一中年男人，穿着军装，气宇轩昂，个子很高，体格健硕。
她明显愣了下，看着眼前这个叔叔有点儿发呆，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淡淡的抿了下嘴角，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叔叔好。”
男人也有些发愣，搓了搓双手，表情带着淡淡的笑意，“你好。”
纪斯伯瞥了眼蒋泓熙，见他神色没有多大的变化，表情都非常正常，完全看不出任何变化。
他心里暗自感叹，“老江湖就是老江湖，面对着一个和自己长得几乎可以说是有九成像的姑娘居然完全没有一丝的激动，佩服佩服。”
几人找了家咖啡厅坐下。
蒋泓熙做为个长辈，象征性的问了江听纯几个他早已经知道的问题。
之后便又开始谈论起其他的话题。
江听纯坐在座位上垂头看了眼手机。
发现了有人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
“集！美！”
“重！磅！新！闻！”
“阿纯？人呢？快出来！！！”
江听纯想了下，随手回复道，“什么新闻？”
她消息发出来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见对方电话直接过来了。
江听纯抬头看了眼正在聊天的几个男人，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我去接个电话。”
纪斯伯：“快去吧。”
几个人见小姑娘出了咖啡厅，互相对视了一眼，没说话。
蒋深从包里拿出一公文袋扔到桌上，冲纪斯伯扬了扬下巴，“呐，今儿才拿到手的，还热乎着。”
纪斯伯放下咖啡杯，伸手打开，掀了掀眼皮，几张轻飘飘的a4纸在他手里如同铁铅一般的重，男人的神色变得有点儿难看起来。
“这是真的？”
蒋深点点头，“千真万确。”
纪斯伯觉得自己现在心情很糟糕，如果这些大大小小的经历都是真的，他完全不敢想象这么多年那姑娘是如果一个人慢慢长大的。
蒋深眼眸有点儿阴沉，“这里面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统统都不会放过，老子慢慢和他们算账。”
纪斯伯低着眼，长睫一抬，若有所思的说道，“还有个事儿我才想起来，老三，你们家以前的那个保姆是不是已经死了？”
蒋深挑眉，“怎么？”
纪斯伯几天前的一个晚上，正站在窗边抽烟，突然想起自己在江听纯家里看见的那个女人，难怪觉得眼熟，长得和蒋深他们家以前的一个保姆很相似。
虽然那女人面部看着明显变得老态，但大致轮廓却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纪斯伯双手插兜，闲闲道，“就那姑娘的妈，和你们家以前的那个保姆长得十足十的相似。”
蒋深没应他的话。
下一刻，蒋泓熙厚重的声音悠悠的响起，“老六，蒋叔想拜托你件事儿。”
纪斯伯坐直了身子，声音带上了一丝认真，“蒋叔，您说。”
“我最近要拿到检测报告，”蒋泓熙粗粝的手指摩挲着杯面，“这事儿暂时不想惊动任何人，别人我不太信得过，想了想，你最合适。”
纪斯伯觉得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话里的内容都不给你放在台面上说清楚，还要自己去意会。
他点了点头，勾着唇角笑了笑，“知道了。蒋叔这话里意思是已经确定了？”
蒋泓熙手指点了点桌面，“再怎么确定都要用确凿的证据来说话。”
-
江听纯跑到咖啡厅外面接通，“喂？”
对面响起一女声，嗓音带着一丝抱怨，“阿纯，你这段时间都在忙什么啊，怎么都不理我？也不找我聊天？你说，你是不是在外面找狗男人了？”
江听纯无语的摇了摇头，“你想什么呢？”
“我可警告你啊，你找男朋友我举双手赞成，但不许你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找，你以后可是要站在更高更远舞台的人，可不能让男人把你牵绊住。”
江听纯觉得如果不及时打住，依钱珊的性格，能逮着自己□□一个多小时，她赶忙说道，“珊珊，你扯的太远了，到底找我什么事儿？”
“你瞧我这脑子，怎么把正事儿给忘记了。”钱珊拍了下脑子，“曹华背处分了！！！”
江听纯听到这个名字愣了愣，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
钱珊像是憋不住了一样猛地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她，她给一大老板当小三，被正室堵在学校门口暴打一顿，还闹到领导那儿去了。”
“怎么会这样？”江听纯满脸的诧异。
钱珊继续笑道，“她会不会被退学都难说，更别提那个公派留学的名额了，这就是自作自受。她当初用下三滥的手段硬生生把你从留学名单里给挤出去，现在好了，她自己的计划全部泡汤了。”
江听纯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是诧异了一下，可反应过来后，觉得这些已经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淡淡道，“她自己作成这样的，怪不了别人。”
钱珊一听她这说话的语气，有点儿着急，“你怎么不懂我话里的意思呢？嘲笑曹华是一回事儿，可更重要的呢，是她的公派名额被取消了，说明就少一人嘛，那我们系里最合适的人选不就是你，而且再说了，这个名额本来也就是你的。”
江听纯明白她的意思，可现在心里已经没了当初刚刚知道自己可能会出去留学的激动，更别提之后知道自己又被人从名单里给踢了出去的不甘，平静的说道，“就算现在这个名额空出来了，那也不会是我的。”
钱珊不理解道，“为什么就不能是你的？周教授那么器重你，肯定会大力推荐你，而且你成绩本来就是我们系里最好的，怎么都应该是你。”
江听纯不知道应该怎么和钱珊解释自己在经历这么多的事情后早已经没了想去留学的心思，但又害怕她不能理解自己的想法，思考了下，犹豫地说道，“我也不太清楚，随便吧，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钱珊恨铁不成钢道，“你啊就是太不会处理人情世故了，你没事儿给周教授打几个电话问候问候都好过你无聊到宁肯躺在床上发呆来的好。”
江听纯没法儿反驳钱珊的话，自己确实不懂这些也不喜欢这些。
她当初学画画一方面是自己喜欢，另一方面也是觉得自己学门手艺毕了业不愁没饭吃，也不用为了工作和别人说好话看别人脸色，只要自己努力画，有人喜欢自己的画就好。
事实证明她这个想法好像还是很天真，她上了大学才明白，无论身处哪个行业，做什么工作，只要是和这个社会有关，好像总是离不开人情世故四个字，学校这个小型社会里都已经表现了个淋漓尽致。
江听纯又和钱珊聊了几句后挂断了电话，还承诺自己最近要是有时间一定过去看她。
她回到咖啡厅后，见他们已经聊的差不多了。
蒋深打了个哈欠站起来，“你们先走吧，我和我爸在县城还有点儿事，过几天去找你。”
纪斯伯：“行，那蒋叔我们就先走了，过去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蒋泓熙点点头，又朝江听纯笑了笑，神色带着一丝无法察觉到的疼爱，“小姑娘，再见。”
江听纯摆摆手，“叔叔再见。”
蒋泓熙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身影，目光带着一丝不舍，喉咙有点儿哽咽，“这事儿弄好之后，把你妈接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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