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打的第一架
吴辉冲江诹招了招手，“喂，那个小同学，是来领通知书的吧，来这领。”
江诹愣了愣，应声：“噢。”
“我想要……”江诹刚开口，就被吴辉止住，“一会儿，老板没出来。”
“好吧。”江诹靠着墙边等，目光落在右上角的柜架上，有一张白纸蓝字的贴示，用圆珠笔写的瘦金体：“泡面，一律6元。”
他指了指问：“这字谁写的？”
吴辉顺着他的方向看了眼，“哦，你要等的人，大书法家！”
“啊…”江诹皱了皱眉，他有强迫症，有点不能忍，“好看是好看，但律字写错了，能改么？”
吴辉笑了，学生就是学生啊，读过书就是不一样（屁事多）他说：“这你要问他了。”
“他在干嘛？他好磨叽，顾客是上帝，他不赚钱么？”江诹敲着手指，持续性嘀咕。
“在研究什么水果酒呢，你来得巧，一会儿合作愉快还能给你尝尝，不过水果应该被他吃完了。”
话音刚落，叶漓就拿着一杯玫红色的水走出来了，他左手拿着西瓜块，边咬边说：“辉叔，给你尝尝。”
“喏，来了……艹”
吴辉未眨眼，就看到刚还隔着五米距离的两个人扭打在一起，不，是江诹单方面施压。
叶漓被压在地上，水杯里的酒洒了一地，西瓜块也滑落在一边，他掰着这人钳制般的手臂，“我操，你疯了吧！”
“谁疯？小偷，我正找你呢，被我逮着你就没好下场！”江诹扭下他的胳膊，一拳正要挥砸下去，突然右手一阵剧痛，没错，剧痛。
叶漓咬在他的腕骨处，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就差咬下一块肉来。
“你他妈——”江诹掐住他的嘴巴，迫使他松口，手腕已经出血了。
江诹的拳头又往他身上砸，叶漓用手臂挡住了，肘后瞬间红了一块。
“操，这么狠。”叶漓抽气，额头往他的下巴处猛地一撞，江诹侧翻，被叶漓使劲掐住了脖子，“你以为我打不过你么？”
“呵！”江诹扼住他的腕口，往后一拧，叶漓手指脱力，被推翻在地。与此同时，吴辉凭着大他们三十岁的身高和力气，将两人拉开。
吴辉二十多年混混生涯，虽说现在差不多洗手不干了，但对这种走在街上突然被认出寻仇的场面见过不少，这时候最好的解决办法不是打一架，而是认怂劝和赔钱，世界和平一直是人类梦寐以求的事业。
——不然这小子明天带着警察来查抄了他这小杂货店可不好办。
他这小店收容人做的坏事也不少，就是查不出来，被盯上了也不行，他不好做生意呀……所以，最优选择，吴辉瞪眉眦目指着叶漓的脑门大行发问：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能偷人东西呢！”
叶漓：“？？？”
“我平时怎么教你的昂？你全当耳旁风了是不是？”吴辉揪住他的耳朵，“要诚信要友善，要助人为乐，你们初中生守则上面都写着什么呢，你们不背的么？”
吴辉手劲很大，叶漓要痛死了，他犟嘴：“那是小学生守则。”
“小学生都比不过我白养你这么多年啊？偷了人家多少钱，快还回来。”
“就五十块。”
“五十块不是钱啊？老子当年要有五十块就不至于被退学了！”吴辉愈骂愈认真了。
“我现在没钱，你松开！”叶漓也死倔。
“给人家道歉。”
“不。”
“你还敢说不？”吴辉揪紧他的耳朵，四下寻找，从柜底下掏出一把剪刀，掰过他的手指，“偷偷摸摸改不了是吧？改不了就把手砍了！来，十块一根手指。”
“别——”叶漓慌乱把自己的手指抽回来，奈何力气比不过他，他质问：“你真要搞我啊？你到底帮谁啊！”
“做了坏事就要受罚，别动！”吴辉把他的手指稳稳按在桌板上，右手拿起剪刀，咔嚓剪了一下空气。
“——艹。”叶漓真怕了，大声说：“对不起！我不敢了！”
“不敢了？真不敢了？”
叶漓不说话，吴辉便放下剪刀，向江诹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笑说：“你看，小漓这认错态度还是不错的，这事要不他把钱还给你，就算了？”
“这叫不错？他在瞪我。”江诹冷冷说。
“挖眼珠子信不信？”吴辉举起剪刀威胁，叶漓又瞬间低下了头。
“这样，我把他交给你了，直到你消气，他不听话你就来找我，我教训他，好不好？”吴辉眯起眼，笑起来一脸褶子：“我可是个好人。”
“呸！”叶漓啐了一口。
“你小子……”吴辉作势又要打，被江诹止住了。
“行。”他说。
“啊，太好了啊，其乐融融万事大吉，生意也能兴隆呀。”吴辉笑嘻嘻松了手，很是慈爱道：“小漓手机有点故障在修理铺呢，你跟着他去拿钱就行，去吧去吧。”
“哼！”叶漓揉着被扭痛的耳朵，愤愤冲出了门。
江诹迟疑：“他……”
“没事没事，跟着他就行，他会还钱给你的。”吴辉摆摆手说。
江诹追了上去。
“喂！你不会跑吧？”叶漓走得太快，让江诹以为他是在为随时逃跑蓄力。
“你至于么？”叶漓揉着青了的胳膊肘，又加快了脚步。
“缺钱就至于。”江诹看了看手腕上的牙印，有很深的咬痕，微微渗着血，他放下手，没什么好愧疚的。
“誉升的也会缺钱？呸！”
“你这是什么意思？仇富？”
叶漓没说话，跳上了公交车，江诹停在原地，没有跟上他。车门缓缓关闭，刚喷一口尾气，又极不情愿地打开了。
“你是不是有病？不上车我怎么还你钱？”叶漓探出一个头忍着气说。
江诹双手抱臂，冷冷直视着他，没有想丝毫迈腿的意思。
在叶漓以为他在挑衅自己痛痛快快打一架的时候。
“下来。”他听到江诹说。
“我现在没五十块，手机泡酒了在修理店呢，想要钱你就跟我走。”叶漓极其不耐烦地和他讲道理。
“对我态度好点，我暂时不想让你这么快还我钱了。”江诹忽然颇有些笑意道。
“操……”叶漓愣了愣，这是明摆着搞他啊——
“上不上车呀？不上就走了。”司机师傅等得不耐烦了，几位乘客也有了些怨言。
“等等等等！”叶漓跳下车，本想强拉硬拽挪动这尊大佛，谁知江诹脚步一转，看也不看他一眼，往吴辉那个方向走了。
“啊——fuck!老子的两块钱！”叶漓看了一眼远去的公交车，又跟上江诹，“你要去哪？”
“那个杂货铺的大叔是你什么人？”
“干嘛？你想威胁我啊？”叶漓皱起眉头，“我没对你怎么样吧？你要去告状？”
江诹摇摇头，“不是。”
“不是你还往那走？我可不怕他，他就是力气大点我打不过。”叶漓竖了竖拳头，“把我逼急了我也很凶的知道么”
江诹霎时停下脚步，手指半握把腕上的牙印给他看，“知道了。”
叶漓：“……”
他一般不咬人，除非打不过——
“哟，怎么又回来了？”吴辉正拖着地上的酒水，看见几米外走近的两人显然皮笑肉不笑，这才几分钟啊！叶漓这小子也太不让人省心了！
叶漓对他哀怨的目光报以无辜的回视，他真的什么也没干啊？
为了以后的安宁日子啊，漓儿，别怪叔。吴辉抬起手中拖把就打，“你小子又惹事了是不是！我还教训不了你了昂，你过来，来！”
“嘶——我没有！”叶漓忙挡着往后躲。
吴辉转变（入戏）太快，江诹还没反应过来，叶漓就被挨了一棍，他迅速止住吴辉的动作，解释：“不是，他没惹事，我来是为了别的事。”
“哦？什么事？你说，我一定帮你做到！”吴辉放下拖把，显得大义凛然，在所不辞，论谁来看，都会竖起大拇指赞叹这是一个惩恶扬善，伸张正义的好市民！
叶漓在心里狂给他翻白眼，鬼才信。
“那个，”江诹指着柜架上的小纸张，抬了抬下巴认真道：“我有点强迫症，那个律字能不能先改对。”
还在义愤填膺的吴辉：“？？？”
莫名挨了一棍的叶漓：“？？？”
搞他呢，就是搞他呢吧，叶漓捡起拖把就要干架，被吴辉拼命按住了，“你他妈是有点？你是强迫癌晚期了，还是故意找事呢！走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玩我呢？”
江诹站在原地不动，有条有理地分析：“首先我本来是想说的，但忙着打架就忘了，而且是你先走这么快，我一时没想起来。”
他完全无视叶漓的怨视，把铺面上的纸笔塞在他手上，无奈劝导：“先改吧，律字不是什么生僻字，也不是什么易混字，你竟然都能写错。”
“…………”是可忍孰不可忍，叶漓咬牙，并不动作。
江诹也不急，就与他僵持，空气足足沉默了五分钟，叶漓投降般转过头问吴辉，“律字怎么写？我忘了。”
吴辉茫然：“我多久没写过字了。”
“操。”江诹难得爆了一句脏话，水性笔一挥在纸上给他做了一个示范，“写吧。”
“……”叶漓给他写了，江诹把它放回柜架上，怎么看怎么舒适：“瘦金体还挺难练的，你竟然会。”
“呵，混口饭吃。”叶漓扔了笔，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就是把手剁了也不会偷这祖宗的钱，“亲，还满意么？”
“嗯。”江诹点头。
“那可以走了吧。”叶漓正欲走，手腕却被拉住。
江诹侧过眼，一字一句很是宽宏大量：“钱不用你还了，我想要誉升的录取通知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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