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喜欢本宫吗
“外衣？”华昭眨巴两下懵懂的眼睛，再次贴了上去，“不要，我热。”
“公主，你听我说，你不要这样……”叶长钦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状况，一时间不知所措。
难道要把人扔到外面，任雨冷几个时辰冷静一下？
他刚打定主意，站起身，却被牢牢抱住手臂。
“我……我是担心叶将军才上山的……将军休想丢下我！”小姑娘念叨着，竟毫无顾忌地攀缠上来。
她力气极大，叶长钦挣脱不掉，不得已，只能转过身面对她，好不容易捉住并攥住了小姑娘胡作非为的手腕。
目光幽深：“公主，你可知你现在在做什么？”
小姑娘不答，只含糊道，“将军心跳好快！”她将头贴到他的胸膛，在他身上胡乱磨蹭着。
“可这里好清凉，好舒服。”
叶长钦为躲避她的动作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撞上土壁。
娇软滚烫的身躯随之撞入他的怀中。
清凉？他只感觉到燥热不堪。
呼吸逐渐变得急促，入鼻的尽是小姑娘身上的清香。
“公主，”他试图说些什么转移小姑娘的注意力，却惊觉自己声音发紧，“方才您是如何被那贼人抓住的？”
“他……偷袭本宫。”动作没停。
“那他何时给您下……的药……”叶长钦语气开始压抑起来，他对此没有一丝经验，不知应如何描述。
华昭却像是听不明白，表情懵懵的：“下什么？”
手上的动作愈发向下。
“将军，你身体好僵硬啊！”
“唔！”叶长钦不禁溢出一声轻呼。
华昭似乎以为是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伤口，她抓住对方的手臂，轻轻举起，露出伤口。
“抱歉啊将军。”她眼神迷离。
“我没事，您别再靠近我。”他侧过通红的脸，试图用没有受伤的前臂将小姑娘拂开。
“将军，”小姑娘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叶将军！”
又靠近了一步，小姑娘垫起脚，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如此拼命救我，是不是因为你……喜欢我啊！”
叶长钦瞳孔骤缩。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不是的，他只是，奉命来迎亲。
“将军一路上都很照顾我。”
——负责安排公主的饮食起居。
“发现我不见会亲自去寻。”
——保护她乃职责所在。
“到底什么时候呢？”
——仅此而已。
“难道是昔日湖边，将军与我那次相拥？”
此言即出，叶长钦头脑一热。
反应过来时，自己已与小姑娘调换了位置，本被小姑娘握在掌中的小臂，反将对方的手扣在土壁上。
压过她的头顶。
她真的都记起来了？！
叶长钦弯着腰，俯视身下那张离自己不过一寸的脸，重重呼吸着，目光如炬。
他一身腱子肉，上衫半脱不脱，手臂伤口还躺着血，加上人高马大的身材着实骇人，更衬得底下小姑娘娇弱可怜。
而华昭上衣已去，只着小衣，露出白皙的臂膀来，湿哒哒的发搭在肩上，娇艳的小脸上泛着红晕，状态实在狼狈。
这境况若被他人看见，不知会脑补出什么强取豪夺的戏码来，只怕是百口莫辩了。
“好巧啊，我也是那时喜欢上将军的……”小姑娘却对他的冒犯丝毫不觉，仍是一脸纯真的样子，说出的话，却让叶长钦的心不住颤抖。
她真的都记起来了。
她都记着。
那她为何……
还是这幅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不愿承认，自那日起，每回入夜，他的梦中尽是她。
他有意无意地告诫自己，莫要在乎。
即使在心腹下属面前，还是自己独处时，他都表现得与平时一般无二。
此事天知地知，况且对方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就……什么都算了。
所以他让徐子濯提前把人带走，所以他甚至没在走前见她一面。
可现在，她居然主动提了出来，还说……她喜欢自己。
就在他面前，在他二人独处之时，在她的这种状况下。
她说她喜欢他。
她说的漫不经心，就好像今日跟徐子濯聊天那样，打算把这件事拿出来取笑他一般。
怎么可以呢？
她怎么可以……这样呢？
叶长钦就这样在恍惚中被小姑娘勾住了脖颈。
头重重的沉了下去，唇上触到了一片绵软，仿佛回到那晚。
只是这次没有疼痛。
好热。
意识昏昏沉沉的，是风寒复发了吗？
“叶将军，叶将军。”
是谁在唤他？
叶长钦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梦里的情景很熟悉，他梦到过许多次了。
这次有些不同，梦里的人竟开口说话了：
“你真的喜欢本宫吗？”
喜欢？不行！
毕竟她可是……她可是……
华昭听不到他的心声，只看见对方通红的双眼，和越来越快的动作。
啪嗒。
透明的液体打在小姑娘脸上。
叶长钦突然趴下身，埋在她颈窝处。
他哭了。
……
喜欢，他很喜欢。
他喜欢华昭。
可有些事，他在梦中都不能说出口。
有些累了，他任由小姑娘翻过身来，红着眼睛仰躺在地上。
华昭见状，笑得轻快，眼底却一片冰凉。
忠义？笑话！
她将人翻转几次，到了火堆旁，从地上潮湿的衣衫中抽出了一方白色丝帕来。
——
洞外。
慕月带着斗笠伫立良久，没等到主子的那声“阿月”。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即使跟了主子十余年，计划有变，他仍有些不放心，决定走近看看。
慕月压了压头上的斗笠，缓缓向那边走了几步。
据洞口一丈远的位置，他停下步伐。
里面的声响清晰的传入耳中，盖过轰响的雷鸣，盖过磅礴雨声。
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僵僵地站在原地。
雨水倾斜而下，狂风阵阵。
他作为常年蹲守岗位的影卫，身体经受过无数风吹雨淋，这种环境不算什么，只是这夜的雨格外冰凉，打在他身上，如冰锥刺骨般的痛。
他拳头握了又握，终是向前走了几步。
他要确保主子的安危。
慕月停在洞口，没往里瞧，就直愣愣地抱剑站在那里。
上次，他亦在外面呆了一整夜。
华昭完事后已将近破晓，雨势已经缓了许多，只能听见淅沥沥的声音。
慕月垂眸走进去，不知从哪里摸出一袭墨色斗篷来给坐在草垛上只着单衣的小姑娘披上，随后默默燃起了火堆。
华昭身后，叶长钦睡得正沉。
华昭不予理会，只冲慕月道：“他们已经结束了吧。”
“是，他们正在外面侯着，主子现在要见他们吗？”慕月注视着发髻凌乱的华昭。
即使被斗篷遮得严严实实，却仍有些蓬头垢面。
更何况，他余光微动，一双刚刚从斗篷中露出的赤足便闯入视线。
上面红痕格外刺眼。
最要紧的，还属她身后躺着的用衣服胡乱遮掩果体的大活人。
小姑娘不是个守规矩的，没有体会他的良苦用心，大大方方地站起身。
“既然来了，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斗篷很长，戴上兜帽，直接将小姑娘从头到脚包裹起来。
慕月欲言又止，到底没敢提出异议，尊敬地行了个礼：“是。”
——
“殿下。”洞外纷纷扬扬走进来一群人，皆身着蓑笠，腰胯兵器，带来的寒意几乎把火扑灭。
“吾等，叩见殿下。”
这群人有男有女，大部分将近中年，跪拜在华昭面前，却没引起华昭半分动容：“起来回话。”
“谢殿下。”为首者是位中年女子，她率先道，“殿下，嫁妆已遵照您的吩咐转移完毕，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华昭看着那女子，没答，只问：“老妖妇那边的人可清理干净了？”
女子愣了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老妖妇是谁。
身边人跟她耳语：“太后严氏。”
女子这才明白，擦汗：“回殿下，奴处事不利，不慎溜了几个。”
华昭一甩斗篷：“哼。”
小姑娘站累了，又坐回草垛上。
尽管如此，因光线太暗，众人又都垂着头，竟无人察觉到华昭身后还躺着个人。
华昭则完全将其抛之脑后，她目光扫过面前这些人。
早在一个月前，她就派他们来南齐了……
南齐趁火打劫，战败后竟还想用和亲来套他们邺国的物资，简直不要脸！
可惜北边辽国威胁太大，他们赌不起，华昭只得答应。
但就这样当个冤大头，被宠得无法无天的华昭如何甘心！
和亲是吧，娶她是吧，就怕他们玩不起！
答应和亲当日，华昭就派人到南齐打听消息。
他们伪装成行商，各种刺探，最终将主意打到了刚安顿在曲亭山的这群楚国流民身上。
策划在此劫掠，然后嫁祸给流民。
所以在此之前，他们先埋了一个商队和几个流民，以作“线索”。
选好的地段与和亲路径不符，所以华昭中途闹着走了陆路。
安排转移物资的地道需要时间，所以华昭以嫁衣为由故意拖延。
劫掠嫁妆人手不足，所以华昭中途逃亲引开了一部分护卫。
这里不得不感谢太后送来的那个人——秋梨。
太后一心想要杀了她，中途刺杀的人来来回回挡了不少，秋梨也是其中一环，当时她跑到树林没多久就遇到一匹刺客，不过被她和慕月干掉了。
同叶长钦一起在曲亭山遇到那些楚人，倒是一场意外，也坐实了他们是山匪的“事实”。
一切都很顺利。
只是……
“为何杀死秋梨？”华昭问。
劫掠嫁妆的时候难免要流点血做做样子，但秋梨的身份，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话题转变很快，中年女子还未发言，其身边一壮汉急忙道：“殿下，秋梨此人留不得啊，她可是太后的人，她知道太后要派人刺杀您，若是见到您活着回去，定会起疑心，然后露出马脚，届时会将您的动作暴露出来。”
“人是你杀的？”
“是！”
“废物！”华昭怒道，“若是事情败露，秋梨就是太后不满和亲，策划曲亭山劫亲的证据。”
“此事与我等无丝毫关系，届时邺国只需将那老妖妇推出来就万事大吉！。”
“这……”壮汉大吃一惊。
他本以为公主不满他们杀死秋梨是妇人之仁，竟不知公主留秋梨另有他用。
华昭脸色冷若冰霜：“坏我大事，该当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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