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章 —在殿下身边—旧部

时间稍微停顿了一下，当初，她把涉水留在自己的身边的理由，又是为何那？

        她是一个不会轻易改变决心的人，说是立场坚定，看上去，还不如说是完全出于她自己的任性而为。一队，早有预谋的人马，在一个应该安静休息的午后，她喝下午茶的时候，闯到了她的宫廷外的禁地。一幅幅死进谏的忠臣模子、样子，其实那，只不过是在为某人的逼宫，寻找出完美的途径及借口而已。那个时候的涉水，还没有正式成为西汀·菲的贴身卫队长，不过他处理起突发事件时的果断与冷静，却给她以很深的印象。面对着那些气势汹汹的家伙，她站在那只装作什么也没有感觉到，在那里听着他们的理由，他们的陈述。多少年后，她依昔记得那个有阳光的午后，台阶上那个孤立的西汀最年青的女王殿下西汀·菲，四周还有包围着她的居心叵测的大臣们，一些中间派们，垂立，保持着沉默，等待着看准时机，选对自己想要摇摆的方向……

        渐渐的，那些无休止的没有退意的人们，令西汀·菲已经变得有些不耐烦，她想直截了当地让他们回去，不要站在这里，象几世的功臣一样炫耀着自己的那点微不足道的‘功勋’。也许他们并不知道，也没有想到过，西汀·菲对于他们的了解恐怕比他们自己对自己的了解还要多，还要全面，这曾花去她相当长的时间。目前只是，在这种环境中还不太好意思在成为女王殿下没多久后，就直白的抢白他们好容易伪装起来的华丽，那么，给他们留下一点情面，让那层金，不至于一下子就褪了色，都是为西汀效力的西汀的大臣。可那些人，他们并没有发觉看出来，把她当作只不过是刚刚继位的一个小女孩子，对什么事情都不懂，更谈不上知晓西汀以往及现在的政事。于是，他们开始极有资本的各自为自己的目地进谏，真实的、夸大的、虚假的，混乱中讲着他们的抱负与功绩。

        很长一段时间，光是他们在说，在表白，在相互指责争斗，根本没有给西汀·菲一个说话的机会，显然他们在争斗中，早已把她看成是一个局外的无关紧要的人，是的，这个利益圈子之外的局外的人。慢慢的，进谏变成了大臣们相互之间利益的争斗，西汀女王西汀·菲殿下变成了一个名义上的摆设，莫名的被迫站在那里，心不甘心不愿的，听着大臣们相互抵毁的明争暗斗。

        是，阳光的味道扑面袭来，至此，纷乱的战场旁，西汀·菲很想冷眼观看，冷耳旁听，因为她知道他们找不到什么太有利的机会。因为，要不了多久，她的尚阁大人会及时的赶来，象是专程来拯救自己的英雄一般的动人出现。

        将他们这些人，打理干净，清出这片宫廷禁地，她只要保持沉默的态度，放一幅不知所措的面孔在脸上，在这里静静等待就可以了。底线，那是尚阁大人的底线，西汀·菲发自心底的冷笑，他是不会让他们这些人就此就轻易逼宫成功的，虽然，在幕后他会纵容他们，暗示他们，操纵他们，下一次一如既往的前来，一如既往的争吵，但是，他是不会让他们这些人真正有所收获的。

        那么，如若，真的有一天，需要让他们这些人所有各自的收获，那么，他们是要对他，付出一定的，等价的，相应的，代价的。说来，可笑，西汀·菲自己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直觉，敏锐到自然而然的发现这个官场上惯用的伎俩，难以示人的秘密。为此，她也曾一度的怀疑过自己，不是怀疑自己的直觉失误，而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和他们也是一样的人，虽然她不屑他们的行为。一样的喜欢惯用阴暗的手段，只不过总是略显阴柔晦暗罢了，难道么，会是与他们是一样的同类嘛，那可真是可笑，他们那些人？如果不是那，那么，为什么自己又能清楚的看出规则的走向，他们要走的每一步的步调，简直有些时候就是默许的纵容同流。就象是一条游戏中的，大家都默默遵循着的潜规则，上不了明面的，上不了大雅之堂的，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什么纯粹意义上的光明正大的大雅之堂的话。这是惯用的，很有效手法，手段，其实就是，他们越是这样逼宫，尚阁大人就越是会立场坚定地站出来极力拥护自己，均衡势力的平衡，树立威信。那么，随之而来的后果效应，就是尚阁大人在西汀的个人威信与地位就越会提高，权利就越会加大，甚至会慢慢超越西汀·菲自己，直到有一天所有的人仅听从尚格的命令，根本不会顾及到她这个被架空后的西汀傀儡。而西汀·菲将渐渐无法控制这个从开始就不曾被她控制过的局面，在西汀任何的事务上，只能是被迫一次次的寻求、接受尚格大人的出手辅助涉政。如此，她名义上的女王的那部分权力将就此渐渐的被尚格一点点的蚕食分散瓦解掉。就在年青的西汀·菲还没有能力与时间来控制全局，羽翼未丰之前，在重重暗幕中她就成为了一个没有实体被抽空了的华丽空壳，不得不成为尚格大人手中的提线傀儡。他就象这个游戏中布局的庄家，操纵着，稳稳的，任何时候，只会赚不会赔。

        ‘鱼呀，可怜的鱼儿们呀’西汀·菲虽然稳稳的站在这里，但心里却想到的是自己的鱼儿们还饿着，一定游在鱼缸边等待着自己，每天下午的这个时候，她都习惯站在水缸边给自己的鱼们再喂上一次鱼食。这帮子人，他们在浪费着自己宝贵的时间，让自己活生生被迫站在这里听他们的忠言，还要配合着，等待着尚阁老头子经典救驾的及时出现。

        要和他们翻脸吗，现在？算了，好不容易人凑得这样整齐，本来这样年青的人成为王，就是不会令人服气的事情，更何况还是什么女王。那么，就让他们发发心中的不快与不甘吧，冒着鱼儿会随时饿昏的危险，勉强保持着心情，还是站在这里等待吧。西汀·菲有多少不情愿，也无法说出来，只能用木纳的神情站在那里，当成是听众，打发着时间。

        任何东西，听得久了，都会变得没有知觉，哪怕是曾很好听的乐曲，也会因时间久了，失去了和谐的步调。“大人们，现在是殿下的午茶休息时间，做为大臣，如果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在上午议事的时候直接问请殿下，此时你们彼此纠结，擅自进入殿下的宫廷禁地，用以后令会你们有感**份的话语，相互指责。作为西汀的大臣，请大人们冷静自恃，在殿下没有下达指令前，静静离开这里，这里是殿下的宫闱，殿下的静地。”突然中男子的声音，打断了单调的节奏，在杂乱的氛围里显得十分有力度，吵闹中的人群谁也没有注意到说话的人是谁，直到他们看着彼此，停了下来，感觉到了，是真的被人指责到了，于是纷纷用质疑的目光寻找，看向那个说话的人。

        西汀·菲在他们的争论中，早已变成了一个无关的人，冷眼旁观着他们的争斗，她并不想主动和他们说话，一度她是在走神的状态中坚强的挺着在那里。直到刚才，说话人的声音，是来自于她的身旁，一个她并不太在意的位置上。简单的以位置来推断，应该是自己宫廷内蔚的人，最少以现在所站的位置来论，是与对面的大臣们立场不同的，多简单的想法，仅仅是以站位来论距离，不过，越是简单的东西，越是有着它自己可以一路存活下来的道理。

        于是，她也顺势用眼角的余光，也好奇的扫向那个在开始时并没有引起人们注意的位置。西汀·菲真想知道自己的身侧，至今还有什么人，多少的还能嗅到一丝血气的血腥。说话的人，是一旁离自己不远站着的涉水，在这之前，西汀·菲对涉水并没有什么太深入的个人了解，虽然她对他的印象是十分良好的，但她一直与他保持着距离，理由简单的很，她是女王殿下，涉水只是她的随身侍卫。

        周围的气氛开始变得绷紧，西汀·菲还是不说话，用沉默不介入的态度来纵容着他们彼此之间争斗的开始。“你是什么，敢这样和大人们说话。”几个站在最前面，声音最大，被说的恼羞成怒的家伙吼着，那份，被人无端的抢白心事后，变得开始焦躁，尤其是当他们看清说话的人，只是这样的一个站在西汀·菲身边，再普通不过的侍卫而已时……

        他们是这样的不同，一旁，西汀·菲暗暗的思索。涉水与他们这些大臣放在一起时，他们是这样的不同，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不同，清晰明了，触目惊心。看来自己其实并不完全了解涉水的个性，或许，曾经就没有打算去了解这个人吧，那么，是吗，西汀·菲在心底，突然的笑了。

        重重包围之中，众矢之地的涉水并没有因为他们的话退缩，也没有要马上理会他们的意思，而是上前稳稳一步，站在了西汀·菲殿下身边的一侧，一步之后。“做为殿下的侍卫，保护殿下的安危，是我的职责，尤其是在宫廷内蔚的范围之中。大人们也许还不清楚，你们现在的所作所为，正在侵害着殿下的身心。做为殿下的侍卫，我必须告诉你们，请你们马上离开这里。”涉水是一个有着优雅气质的男子，尤其是严肃认真起来，更具有一种遇强则强的坚毅性格。要想了解一个人，就从处事的细微之处观察，能够适时掌握危险、控制全局也是其中之一。

        西汀·菲听着他们针锋相对的话，还是不想说什么，她想看看事态的进一步发展。现在的局势是，那面是众多已经开始变得激动起来的大臣们，这面是自己，还有一个贴身侍卫。

        她只知道，如果现在自己出面是对自己的考验与磨练，如果现在是涉水出面，那么就是对涉水的考验与磨练，两者之间，她静观其变。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位置，象你这样身份低微的人，根本就不配也没资格与西汀的大人们说话。”又不知是哪个被气恼了大臣，愤愤的在人群中喊道。于是，很多人应声而起，七言八语，群起攻向敢站向风头上的涉水，一度，局势混乱的陷入要有失控的危险，方才还利益分散着的人们，就在此时立即结成了短暂的同盟共识，他们把过往中所有的不甘与怨言直冲向相比之下完全处于弱势中的涉水。

        “大人……”涉水并没有要退缩的意思，正想再要说下去，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西汀·菲，轻轻一抬手，涉水立即停止，没有再说话。

        “大人们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曾经为西汀都做出过各自的贡献，今天我让他们在花园中泡了上好的午茶，如果大人们有兴趣还有时间，可以和我一起共进午茶，不过，在午茶其间勿谈政事。我想此时，尚阁大人恐怕正在路上，赶到这里时间不会太久，你们是否希望一次次让尚阁大人看到你们间各自立场上的争议，并将彼此之间，缺乏合作精神的种种裂痕，完全的展现在我和大人的面前？”西汀·菲站在大臣们的面前没有面带微笑的说着，语气温柔且冷漠，足够让人听出其中礼貌的冰冷。人群轻微的一阵骚动，他们到是不惧怕她，但他们在意尚格大人看他们的态度，这一点西汀·菲很清楚。不过任何的表演，激情太过了就没意思了，他们需要一个适时的台阶，然后撤退，她给了他们一个台阶，让他们光明正大的就此撤出去。

        闯宫的大臣们渐渐安静下来，自觉的开始准备退去，在他们将走未走之时，一直不多话的西汀·菲又说话了。“下次，大人们，请你们不要对我的卫队长失礼，要知道是他在负责着王宫的安全，只有王宫安全，那么才有稳定的西汀，才有各位大人荣华的仕途职位，才有可能让大人们更有机会站在这里表达你们的忠诚与荣耀，我对于涉水队长的器重，不次于对各位大人的器重与厚爱。”说罢，西汀·菲不再理会他们的举动反应，径自拖着长裙的裙摆转身径直向宫廷之内走去，身后的涉水还站在原地，他晋升了。她不会在任何人面前表露出分毫的感情来，分毫的，就象她眼睛中的，空洞洞的神情。

        自此以后，涉水成为了西汀女王西汀·菲殿下的贴身侍卫长，也是近卫军的卫队长。为什么留他在自己的身边，很久以后，西汀·菲也想过这个问题，她只是隐隐的觉得他适合，很适合自己的心意，很适合成为自己的贴身侍卫长。

        很久以后，到现在，西汀·菲对自己的选择，仍是一直，未曾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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