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在意

霍华年的瞳仁漆黑，眼白则很瓷净，生就一双黑白分明清凌凌的眼睛，其实与秦寒枝的瞳色很是相似，但她的眼神却从来不像秦寒枝那样清清冷冷，而是带点锐利，商场上的霍华年就是这样的，心狠手辣、毫不留情。但张卓第一次发现，或许这也是双含情的眼眸，他从来不知道，当小霍总温温柔柔地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居然颇为情意绵绵，仿佛眼底只装下了对方一人，显得万分动人。

        张卓不由又想，究竟下面的“那位姐姐”是谁呢？看小霍总这样子，似乎已深陷进去了，这不是一见钟情的样子，而像是，认识了很久很久。

        看，她连对方的喜好都如此清楚。

        无论张卓心中如何疑惑，霍华年都不会回答他，她也不在意身边的男人在想些什么，此时此刻，她的眼中只剩下了靳青川，世界很大，望月酒吧也很多人，但只要靳青川坐在那里，霍华年便什么其他的都看不到了。

        她悄悄看了许久，发出一声叹息。

        好像，有好久没这样看过姐姐了。

        靳青川喝完那杯青苹果汁，轻微的愉悦感令她微眯了双眼，慵懒地后靠在椅背上，一股闲适在她身上若隐若现，嘈杂的人声与音乐声中，她同王湘绫说着话，直到好友起身，跟随隔壁桌美女的脚步走了出去。

        王湘绫离开前朝她挤眉弄眼了一番，意思是不回来了，让她回家去的。靳青川回以一笑，因好友“抛下她”离开而生出一种空虚，她无奈地摇摇头，温柔的风情微微漾起在她柔顺的发丝里。

        交了个损友。

        王湘绫去享受她的夜生活了，靳青川也便没有了留在这里的理由，她起身，在四面八方注目礼下，小心地避开人群，走了出去，顺便给电话给司机。

        她一动，霍华年便也跟了出去，却跟的并不紧，只是那样远远地缀在后头，似乎刻意保持了一段距离，不知是不是不想打扰到她，而随着霍华年下楼，那些玩的正嗨的二世祖忽然地收敛了起来，一个个喊着“小霍姐”或是“小霍总”，神情都有些恭敬，但又有点兴奋的样子，这个场景在这里并不罕见，霍华年是这里的常客，不过，她这样的年纪，被这样多明显年长于她的男人女人喊“姐”，她也似乎习以为常。

        看她一路走来，而大家下意识地为她让出一条道路，旁人只觉得浮浪，却又恣意。

        是的，浮浪。

        有些人浸淫风月久了，身上便自然而然带着股这样的气质，霍华年身上也有这样的浮浪感，但实际上，她私生活干干净净，是个雏儿。

        霍华年穿梭在人群里，以往，她或许会停下来跟某些熟人说上几句话，而后这段经历便会成为对方的谈资，在各种场合反反复复地提起，不过今天，霍华年的心思显然不在这里，她一路走过去，仿佛追逐着一轮曜日，于是便忽视了其他。

        夜黑风大，些微的凉意顺着清冷洒落的月光传遍周身，望月酒吧醒目的霓虹招牌下，青川婀娜地站着，她站在台阶上打电话，一手提着长长的裙摆，神情中有种显而易见的无聊。霍华年远远看着，只觉得她就像是一株风中飘摇的玫瑰，找不到任何凭依。

        霍华年不由皱起了眉，秦寒枝呢？先前她被骤然见到姐姐的喜悦冲昏头脑，没来得及细想姐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可是现在一想，这分明很不正常。

        一般，靳青川是不来这种地方的，她爱安静，好像总是在画室作画，或者是在书房弄她的设计稿，望月跟她完全不搭。而且，秦寒枝呢？秦寒枝那个控制欲极强的女人，什么时候会允许青川来这样的闹吧了？

        霍华年想到秦寒枝，心中便不舒坦，她抬起脚，肆意地一脚踹在一路跟过来的张卓腿上，迫得对方双腿一弯，险些给她跪下，冷笑道：“你还要看多久？”

        张卓不住地道歉，见小霍总不耐烦，只好苦着一张脸跑回了吧里。

        这边的动静有点大，虽然隔得很远，还是令靳青川回头看了一眼，她见到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正是这样的年轻人喜欢来这里寻欢作乐，她刚才已经在酒吧里见过很多了，原本不应该感到稀奇的，但这会儿，她还是忍不住多瞧了对方两眼。

        锐利。

        这是这个女孩子给靳青川的第一印象，她从未在别人身上见过这样的锐气，如同雨后高高拔地而起的青笋，有种要把天空捅破的锐利，但同时，当那女孩也看向她，与她对视时，那些锐利却又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温和感。

        被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若对方还是那般锐利，靳青川会撇开眼眸，但偏偏此时这双眼睛里只剩下了温和，甚至有种隐隐约约的善意。

        靳青川心生疑惑，可这时那女孩子却忽然地转过了头，大长腿一迈，往另一边走了，走得如此干脆，刚才那一瞬间的温和仿佛只是错觉，靳青川便也收回了目光，顺便压下了心底的疑惑。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在意刚刚那女生，甚至有点想过去跟那女生搭话，可是，她完全不认识对方啊。

        家里的司机来了，应是在附近等着的，她只为靳青川服务，自然是随叫随到，至于秦寒枝，有别的司机。

        靳青川上了车，暗灰色跑车轻鸣着汇入车流中后，望月一侧的阴影中，霍华年才转了出来，她看着那辆车，眼神有些落寞，还有些不舍得。

        那是从未有人在她身上见过的眼神。

        带着酒吧的烟火味回了家，靳青川只觉得一身乱七八糟的信息素，好在她早已跟她家秦寒枝完成了双向标记，对别人的信息素很不敏感，如果放在五年前，她一定会被这些信息素弄得进入发热期，不过话说回来，那会儿，她也不会去那么复杂的地方。

        仔细地洗了个澡，确认洗去了那些信息素味道，靳青川美美地窝进被子里，却在一瞬间又感到空落落，秦寒枝又没回来啊。

        靳青川躺在床上，原本是等着秦寒枝回家的，但直到她耐不住困倦合眼睡去，也没等到期待的脚步声。

        这一夜，秦寒枝外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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