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前方路途多变
沈锦华收拾好了简单的行囊,而段琰笙带上了夜闻则费心收集来的关水渡特产。二人准备去堃岩城找寻沈家镖局的其他人会合,一同返回。
夜闻则则是被程庄主塞了五六个行囊上路。程庄主不愧是使得豪爽侠气的与南剑法家主,此刻更是体现了他说一不二的架势。自从昨日刺史大人与他推心置腹地讨论了“论侠二代是如何继续侠气十足”的话题后,痛定思痛,决定不再溺爱夜闻则。
程庄主也十分后悔,自己只重视夜闻则的剑术上的培养,却忽略了让孩子去江湖上走走看看;虽说程熠这个腹黑怪也是自家的娃,但是两孩子的差距不能越拉越大啊!
程熠走上了掌管关水渡水上生意的路子。对于见惯了各种人,识得了各种腌臜手段的玄风阁少阁主来说,实在是驾轻就熟。
于是乎,程庄主决定让夜闻则去接受江湖上的洗礼。不经受江湖风雨毒打的侠二代苗苗是不会成长的!
择日不如撞日,更不如今日,他果断地只给夜闻则提供了仅够简单吃喝的盘缠和一匹马,以及……五六个出门远行必备包裹,让孩子马上出发。
夜闻则眼巴巴瞧着老父亲再三回头,却迟迟不肯喊回他的冷酷背影,顿觉沧桑。
掂量了下包袱里的重量,又听见似乎是银两发出的清脆悦耳的声音,夜闻则笑了,快速将包裹扔下,上马:“爹,我走了,您自个儿保重啊!”
沈锦华他们先作别了这个乐观的朋友,也许下次见面,夜闻则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沈锦华拿着自己精心调配好的药,交给季清和,小丫头眼睛和鼻头都通红了,看上去很难过这种离别场面,沈锦华怜悯地看了看,再次感叹,真是个美人坯子。
“能被二位搭救已是缘分。”季清和扬起笑容,“二位若是喜结连理,莫忘了给我送一份帖子。”说完了,也朝着朋友们露出了离别前的最后一抹笑,挥挥手离去。
沈锦华好笑道:“药谷的方向在你后方呢。”
季清和猛地一停:“是了,我要去药谷求医。不对……我要找能治我病的人……”话语越来越低,她轻轻地甩了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低头沉默了一会后,朝着两位点了点头,朝着药谷的方向走去了。
沈锦华越看越不放心,她看了眼段琰笙,见段琰笙向她露出了相信和鼓励的神情后,果断追上去,问:“清和,你老实说,你现在到底能不能行?现在一帮从静纹山上逃出的坏人出来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你是不是,不能控制自己的内力?”
思考许久,沈锦华只能猜测出这一种可能性。季清和被左禄控制过,在关水渡又反过来使左禄一招毙命。这种实力变换反复的情况若不是故意为之,只能是自身武力上的身不由己了。
季清和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她勉强笑道,装作一幅很靠谱的样子:“我没事的。那次,只是……只是我中了左禄的诡计而已。沈姑娘快快去吧,沈家的其他兄弟都在堃岩城等着你们呢。”
说完,仓皇离去。
段琰笙走上前,搂住了沈锦华,沈锦华叹了口气,示意他们也一同离去。
有些事情,适合用江湖的方式来解决。
玄风阁的大门一开,里头的样子可以用“空”和“乱”来形容。空空荡荡,不仅阁内成员不见踪影,连玄风阁的装饰,稍微值钱一些的都不见了。
静纹山来首的是一位正气的长者,名曰亓官河,为如今掌门的师弟,在静纹山负责管理后山歪门邪道和规范弟子遵守山规。前些时日玄风阁左禄在他们山上的那一遭,每每回想起来他都自责不已,于是自请来讨伐玄风阁。
不想玄风阁一副树倒猢狲散景象。
静纹山众人进入,听到后方传来了些声响,众人拿起了手中的兵器前去查探究竟。绕过最前面的会客厅,后面是正式与客人谈交易的一间间雅间,再往后就是江湖人都不知晓的地方了。
把后门推开,竟是一群侠客装扮的人,他们围绕着中间的一人,将那人制服。
几人让出了一个空隙,看上去是话事人的一位男子走上前去,向静纹山作揖:“来者可是静纹山的各位侠士?”
亓官河抱拳:“正是,不知阁下是?”
这位侠士解释道:“我们都是在江湖上的无名之辈罢了,只因看不惯玄风阁的猖狂作为。如今他们更是放出一波江湖败类,江湖危机隐藏埋伏,时刻都要爆发。我们不忍这些如同魔教的人士继续为非作歹,于是聚集起来,上了这座岛。”
他们较静纹山,距离玄风阁近得多,于是早早来到这里,打算同左禄这些恶人较量一方。谁曾想,他们根本没见到几人,除了逃离的大多数,玄风阁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了。阁内余党顽固抵抗的已被他们制服,扣押在后面,而现在也抓到一个叫得上名号的人。
侠士把位置让出来,示意亓官河看着被倒在地上的那人。
那人喷出一口血,对着这些人争论,声音嘶哑却坚定:“玄风阁就算有错处,你们应该去找那些犯了错的恶人。不想你们却把事情做绝,毁了整个玄风阁!你们让我无处可归了!”
亓官河讶然不解,他身后一位师侄认出了这人:“韦然?”
这人原是另一个门派里的弟子,只因苦心习武却始终不敌同门师兄弟,就连后辈也后来者居上超越了他,于是心灰意冷地离开师门,至此消失不见了。
韦然呸了一声,也不在乎这举动有多粗鄙,他激动道:“你们知道什么?就因为我始终学不好,师门里的人嘲笑我,讽刺我,他们说我不要白费功夫。可是我呢,我白日练,夜里练,其他人吃饭、睡觉,我还在练。我始终是不如他们。可是我的轻功却远超他们中的一人,师傅让我不要把精力花在这轻功上,错把我日夜里的努力全当成了修炼旁门左道的轻功。”
他胸口剧烈起伏,虽被制伏扣押在地上,却从心中猛然生起一股倾吐的冲动:“我能在这里让我的能力施展,我何错之有?若非阁主收留我们这些在江湖失意的人,殊不知江湖上早就有大乱子了。”离开师门后,他本想自暴自弃成为梁上君子,玄风阁却给了他另一个选择。
没有人真的在乎他说的话,侠士和亓官河告别,他们的来由已经完成,也是时候离开了。
待他们离开后,亓官河上前,命弟子把韦然带回静纹山。他走道韦然身边,痛心疾首:“实在糊涂,你帮着这帮人窃取他人谈话内容,与梁上君子又有何异?同样是窃!”
更不论玄风阁做出的种种事情,他不信韦然真就不知,不欲与他多言,亓官河让弟子们带回后方的其他玄风阁余党,准备清点人数。
“师傅,那些逃走的玄风阁人怎么办?”亓官河的徒弟问道。
亓官河沉吟,准备飞鸽传书传回山里,向掌门师兄建议,派出门下弟子出山历练,除恶扬善,守护太平。
其他的门派也纷纷相应,派出自己的得意弟子。此为后话,不表。
一阵清风飘过,带过阵阵酒酿的香气,当空的暖阳正好,空气舒坦。
没了路上紧绷着的压力,沈锦华终于能好好欣赏堃岩城风光了。她佯装打了一拳沈家的兄弟:“几日不见,居然在这里养得白胖,回头该让我爹多训训你、”
她环顾众人,问道:“沈成那小子呢?”
段琰笙含糊说道,点到为止,但沈锦华一听就明了:“关水渡那事,我让他回沈家,叫人过来接应我们。”
沈锦华轻笑,原是如此。打算和众人在这里停留一日,次日收拾行囊回家。
至傍晚,又是一阵马蹄翻涌的声音,客栈下方一阵混乱,
真是不太平啊。沈锦华叹气,从客栈往下看去,想了解下情况。
一鲜衣怒马的少年身着甲胄,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指挥着手下士兵,而地方官崔晋舟站在他身边,仰着头恭敬地朝他回话。
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少年朝她的方向瞥了一眼,满不在乎,之后就全程都在关注手底下的士兵了。
都是京里来的人,想必是来料理玄风阁其他事宜的,阿锦别担心。”段琰笙拉她回屋,不换不忙地为沈锦华续上一杯茶。
沈锦华没有过多好奇,依恋地坐在段琰笙身旁,两人安下心来说了会儿话。
同一时刻,季清和一个人安静地走着,头脑里似乎还在盘算什么,眉头紧锁,仿佛遇到了比与程熠斗智斗勇那晚还难解决的事。
她伫立原地休息,思索着接下来的路线,应是走水路更快些,然而她短时间内不想在水上偶遇某位前少阁主,毕竟自己刚给他制造了些麻烦,于是决定再走上一阵,伤势好转后骑马而行。
也花费不了太多时间,她现在无事一身轻,生出些感受旅程的闲情雅致也无不可。
左手用手肘撑着地图的一角,右手将卷起的地图打开,她想看看还有多远到达下一个县城,头脑突然眩晕,她把目光潴留在自己受伤的左手上。
好像……左禄没折磨她的右手,是为了让她写些什么。
是这样的,他从山上带下她,就是要拿到些筹码投诚程熠。
不对,玄风阁擅闯静纹山,去的是后山,才放走那些江湖败类的。
可是,她在前山弟子的住所关押啊。
季清和正痛苦地思索着,作为亲历者,自己居然不能把整条线连贯起来,好像记忆被人抹掉了一处,她蹲下身,捂住疼痛不已的头。
昏倒前,她好像看到夜闻则正在着急地和她说着什么,却没有声音,逐渐地,连夜闻则的口型、整个人,都变得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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