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乱战（中）

“咣！”数名士兵被撞得吐血，契丹骑兵撞开一个缺口，又是透阵而过。

        只是这次费劲了些，契丹骑兵被从侧面捅下来数名，已经没有一开始的锐利了。

        “土鸡瓦狗罢了！”高谟翰透阵而出，一头扎进了三排阵后面的散兵群中。

        眼下情况是，李昭的三排阵距离中渡桥最近，也是首当其冲被高谟翰的骑兵来回截杀的目标。

        三排阵只有千余人，但是后面跟着近万散兵，他们并不是在某个高级将官的指挥下统一行动，而是出于自发，三五成群，在中级或者低级军官的指挥下各自结阵，一起向契丹兵发起冲击。

        要说契丹骑兵的冲击力绝对是指哪打哪，根本不是李昭这种临时拼凑的阵型可以抵挡的。

        可眼下第三次透阵之后，高谟翰却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劲了，后面的禁军散兵可没有阵型，结成小股阵型分散而上。

        高谟翰领着契丹骑兵左冲右突，然而发现，往往一次加速能冲破十几个小阵型，但是源源不断地禁军小阵型又围了上来，好像他们不知道害怕一样。

        用后世的话来解释，平日里大家打仗都是主帅领着士兵们一起上，眼下却是去中心化，靠着一个个低级军官组成的节点，一起向契丹兵围攻。

        某块链打法，流行着呢！

        高谟翰眼见身边契丹骑兵越打越少，两千多人变成了八百人，然后还在持续减少，往往几波禁军士兵往上一冲，然后就切断了一小股契丹骑兵，紧接着，被切断的契丹兵就消失在黑暗中。

        高谟翰惊怒交加，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当下回头下令：“冲出去，冲到北岸才有活路！”

        李昭远远看见契丹骑兵的窘境，大喜过望，没想到禁军散兵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

        当下叫过来史彦超、老黑还有其他几名翼卫都军官，也不列什么阵型了，每人带一百个人，就是趁着黑上前偷袭契丹骑兵，也不求战果，摸一把就跑，跟狼群战术一样。

        黑暗里火把四处飞舞，契丹兵越打越少，高谟翰苦不堪言，心说早知道不装这个比了，眼下把自己装坑里了，大股禁军散兵围着契丹兵打，高谟翰左冲右突就是冲不出去，不由得在心里默默祈祷杜重威赶快过来。

        此时杜重威终于等到了集结好的后续两千契丹骑兵，在高谟翰副将率领下越过中渡桥，踏上南岸。

        眼见南岸远处大营数个火头，映衬地天边一片红色，近处火把闪动，厮杀声震天响。

        副将大喜：“此必是我家将军已经破了南蛮子，正在追杀乱兵！”

        杜重威眯了迷眼睛，没有说话，和副将踩到马背上观瞧，就见外围盔甲闪耀，内里一处骑兵左冲右突，就是冲不出去。

        “是我家将军遇险。”副将失声惊呼，骑好马就要挥兵上前救援，杜重威一把拉住了他的马头。

        “撒开，老匹夫，你想阻拦我救我家将军？”副将大怒，吐沫星子横飞，挥拳想打。

        “将军莫急，”杜重威急忙摆手：“夜里黑暗，禁军人多辨不清方向，我军贸然冲入，恐怕一进去就会被冲散，将军可令人高呼冲东北角，高将军听见后，两家一起往东北处合力，方才能救出你家将军。”

        副将大喜：“如此甚好。”当下，让人大喊：“高将军冲东北！”

        连呼三遍，高谟翰听到后，连忙带人往东北处突围。

        李昭有心堵住高谟翰出路，阵斩这名契丹大将，奈何手下现在只有百余名士兵，其他的都被分了出去。

        而且禁军三五成群，混账偷袭可以，却形不成合力，当下被契丹兵内外夹击，从东北角突了出去。

        高谟翰头盔早不知道掉哪儿去了，耷拉着胳膊，见到副将后，扶着他的胳膊，一副惊险生还的模样：“要不是你，我就死在阵中了，你不知道，南蛮子太可怕了！”

        副将心说是啊，看看高谟翰身后，两千兵只剩下了五百余人，还个个带伤，要不是杜重威先投降，照这个打法，契丹兵打光了都踏不过恒州一步。

        当下不敢耽搁，扶着高谟翰退回北岸。

        南岸士兵砍死了最后一小波在阵中转晕了的契丹兵后，举着兵器高呼万胜。

        耶律德光在大帐中接到回报说高谟翰战败，带伤而回，不由大怒，当下出帐察看，眼见南岸呼万胜之声一片，不由失色。

        环顾一圈，看看此时他知道中原名将几乎都在此处，不由得问道：“南岸禁军带兵者为谁，难道是符彦卿到了吗？”

        不光契丹重臣傻眼，众节度使们也是面面相觑，片刻，李守贞才上前回到：“符彦卿驻守徐州防备南唐，此行没有跟着一起来，至于领兵之人，能打的都在这儿了，实在不知道南岸的是谁。”

        “把高谟翰喊过来问问。”耶律德光沉下了脸，打了半天连对面主将是谁都不知道，一群饭桶，难不成对面是自发组织的？开玩笑！

        不多时，高谟翰一瘸一拐地回来了，耶律德光见状，也不好多责备，只是问道南岸战况以及领头之人是谁？

        “我不知道。”高谟翰惭愧地低下了头：“南岸打成了一锅粥，就见禁军们一堆堆往前冲，并没有指挥旗号，未有一军约千余人，列了个粗粗的三排阵，为首之人，我听到有人喊他李节级。”

        “李节级？”在场的重臣们各个脸色狐疑，这是个名字还是官号？

        要说官号吧，实在是太小，乡兵里的百余人之首才喊做节级，相当于禁军里的都头，这点大家都知道，可是一个都头大小般的人物就能组织出这万余人的乱战？

        还击败了契丹大将高谟翰？这是开什么国际玩笑吗？可要说这是个名字，又不太像，谁会起这么奇怪地名字，而且大家都没听说过。

        这时，人群里张彦泽突然想起来一人，他手下最近有从顺国军节度使麾下跟来的骑兵中，有一支翼卫都，为首之人李昭，似乎就是被喊做李节级的，不会是他吧？不可能吧？张彦泽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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