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栾城（上）
世事有时候就是这么无常，千算万算都架不住一场意外。
耿崇美一心想要诱导李昭前去栾城，好进行前后夹击，结果因为韩立的离开，导致情报没有被恒州的探子传递出去。
而且土匪之间内讧，是因为小耿给的金银定金太多，结果刘海民顺利抵达了栾城。
按说计划到这一步本该废止了，可是谁又能想得到，李昭这边因为几个士兵的贪吃导致大营粮草被烧。
李昭存粮吃紧，不得已，只好前往栾城打粮。
又因为韩立的一个无心举动，半道截下了耿崇美的信使。
这下好了，耿崇美想要捉拿李昭，但是不想要李昭截到晋帝。
李昭想要栾城粮食，但是也不想要遇到晋帝。
然而护送晋帝的人马，并不知道耿崇美信使的事情，依然按照原计划，一路北上……
所以，负负得正，巧合加上巧合，一切就顺利达成了。
要是坏事会发生，那他一定会发生，而且会发生最坏的后果。
李昭知道这句话，他觉得说得对；耿崇美不知道，知道了的话，也会赞同李昭的。
这天，黑虎山大营，后勤司开始赶制干粮，参谋司在围着地图研究战术，各级军官召集士兵，发放盔甲兵器，踏白军骑兵沿着栾城方向，一直放出去百十余里。
“明天一早吃完饭，抓紧出发，目标栾城，下午就到，开春能不能吃饱，就看这一波的了。”李昭指点着地图，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
“节级，要不要通报柴巡检一声？”
“我一会去跟柴大郎说，他是个闲不住的人，也会配合我们一起行动的。”
……
第二日一早，栾城，韩立戴着斗笠，挑着一担柴，沿街叫卖，目光时不时得往城门、官衙方向打量。
眼见城内跟前几日一样，并没有什么变化，韩立对着手下使了个眼色，让他们继续盯着，自己低价处理掉柴火，又买了一些油盐之物，提着就要出城门。
这时，城内兵营冲出五百人马，一阵风地往南而去。
紧接着，数名大小官员，穿着正式官服，排着仪仗，开始往南城城门处等候。
韩立远远看着，颇为不解，见周围人群都往那处挤过去看热闹，于是也压了压斗笠，悄悄混在人群中，跟了过去。
南城门口，有士兵在维护秩序，围观人群议论纷纷，但是只能远远地看着。
“这是爪子了嘛？”一个外地口音的客商问道。
“听说是皇帝要被抓到北边去了……”有消息灵通人士解释道。
“哪个皇帝哟？”
“你不知道……”消息灵通人士吐沫横飞，摆起了龙门阵。
韩立远远地盯着门口处的官员，从一张张面孔上扫视而过，各个都不认识。
是不是晋帝前来，韩立并不确定，他在南边的探子还没有传来消息，军情司刚成立不久，打探恒州附近的消息还行，再南边的话，得他自己出马才行。
所以韩立站着没动，他想看看到底是不是晋帝，别弄错了，自家节级也不想沾上晋帝的边，他是清楚的。
正看着呢，身边走过一人，腆着肚子好像蛤蟆一样，这人无意中往路边一瞟，正好看见了韩立。
这时韩立眼角见有人走过，不由自主地转脸去看，正好对上了那人。
韩立认出来了这人，面部不由自主地要发生变化，硬生生压了下去，最后只是控制不住地抽了下嘴角，身子却一动不动。
刘海民走过去几步，觉得那卖柴的面无表情，嘴角抽动很是好笑，不由自主去回想，这一想，跟脑子里某个人对应上了，好像是侯雄家的那个马夫。
刘海民回头一看，韩立的脸扭向了另一边，他喊了一声，跟着他的士兵莫名其妙地也停下了脚步。
韩立见刘海民喊他，暗道要糟，一副没听到的样子，只是扭头看着那边，假装被旁边人的交谈声吸引。
“那汉子……”刘海民见韩立没听到，几步上前，就要去拍他。
韩立余光瞧见刘海民过来，连忙挤进人群中要走。
“抓住他！”刘海民大喊一声，身子矫健地拔刀就上。
韩立扭头把油瓶朝刘海民甩去，刘海民挥刀格挡，油洒了一身，韩立抓出一把铜钱洒出，大喊一声捡钱啦，身子七扭八扭地消失在人群中。
等到士兵们把刘海民冲哄闹的人群中拖出来时候，韩立早就不见了踪影，刘海民身上全是鞋印。
“快，通知此地主官，封城！”刘海民大喊一声，正好南城官员见此处不对，有人过来问起发生何事。
刘海民一把抓住这人衣领，急速说道：“城里边有李昭的探子，晋帝北上的消息可能要被泄露了，快快封城，别让探子混出城去。”
韩立七拐八拐，绕过几个小巷子，朝着最近的那处城门跑去，到了一看，发现此处乱哄哄的，一处兵丁跑过来，打回想要出城的人们，关上了城门。
韩立扭头就走，又到一处，这处城门也已经关闭，手下回报说，四城都已经关闭，出不去了。
听闻此言，韩立冷汗下来了。
“得想办法出城，一定要告诉节级晋帝可能到了的消息，让节级推迟攻击。”
……
南城，城门没关，但是不让通行，大小官员在兵丁的保护下，站在城外肃立等候。
城内总共一千辽军，五百人南下，三百人在此处，剩下的二百只能把守住各处城门，没办法搜城。
刘海民急的好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自己咋这么倒霉，去哪儿都能碰到李昭，而且碰上了就没好事。
一想到耿崇美那阴冷的笑容，以及这次事情的干系重大，刘海民再也坐不住了，上前对本地县令说道：“此事干系众大，必须赶紧向通事报告，否则一旦出了差错，我们都担当不起。”
那官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已经派快马去报信了。”
“呼，那就好。”刘海民听说已经派出去人马，放下心来。
紧接着想起来，以耿崇美的性格，会不会以为自己是个扫把星？
于是刘海民的心，又七上八下地忐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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