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混战（终）
“刁民！都是刁民！”夜里，高谟翰接到消息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前脚刚走，后脚恒州就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当下高谟翰坐立不安，他是成德军节度使，恒州是他的治所，李昭也好，晋帝也罢，那都不是他的主要职责，要是恒州丢了，他要负主要责任的。
想明白了这点，不管不顾，招呼一声，就要手下士兵连夜收拾，往恒州平乱。
辽军今天慌里慌张出门，赶了一下午的路，夜里好不容易歇下来，又要被催着起身继续赶路，怨声载道，可是也无可奈何，南下抢掠的钱财都在恒州呢，这要是丢了，岂不是南下这趟白来了？
越是纷纷起身，收拾行装，准备出发。
耿崇美一听高谟翰手下在收拾行装，当下就急眼了。没了高谟翰，凭他手下这些残兵败将，别说去打黑虎山了，他都不一定能压得住皮室军里面那几个队帅。
“高节度！你这是干什么？”耿崇美气急败坏地找了高谟翰。
“耿通事，多的也别说了，李昭也好，晋帝也罢，那都是小事；方才我接到马刺史消息说恒州大乱，要尽快平定，不然的话，皇帝大军在南，后路一失，军心崩溃怎么办？你无论说啥，我都要走了，你要是愿意，就跟我一起走，回头再说李昭的事。”
高谟翰冷冷丢下一句话，就带着亲兵先走，耿崇美呆怔半天，知道自己这下子是没得选了，只能先回恒州再做打算。
当下没奈何，只能咬咬牙，招呼自己手下一起出发。
……
恒州之乱一直闹到了天明时分，高谟翰带着先头人马赶到，才算告一段落。
可是进城一看，城内浓烟滚滚，街道上不见一个人，武库大门被烧毁，里面一片狼藉，兵器铠杖早已一空，马崇祚也不知下落。
南门处的辽兵报告说，自天黑之后，城内就一直有喊杀声，夜里武库方向火光四起，然后传来欢呼声和搬运东西的声音，马刺史自那之后就再也没见人影了。
高谟翰气的七窍生烟，下令封锁恒州四门，收缴城内兵器，捉拿作乱之人。
查来查去，捉拿了不少人，不过都是底层人物，一问三不知；兵器铠甲也收缴了不少，但是加起来怎么看都不够，更重要的是，有二十多具床弩和配套弩矢不知下落。
高谟翰知道不能继续查下去了，武库一夜之间就被搬空，肯定不是一般人在背后指使，说不得本地几个大军头都参与了此事。
现在这事看起来还算是个警告，毕竟没有人真的扯旗，往小了说只是一场乱子，再查下去，逼得本地军头造反，那恒州恐怕就要糜烂了，要是影响到了中原大军……
高谟翰不敢再想，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马崇祚，一州刺史丢了，无论如何在皇帝那里也说不过去，要是找到了，今日的恒州之乱还可以推到马崇祚身上去，要是找不到，那这锅就自己扛吧。
想到这里，高谟翰亲自上门拜访本地几个军头，没办法，契丹人不够多，很多时候治理当地只能采取与本地大族合作的方式。
拜访之后，众人达成共识，以后辽军不得无故上街抢东西，人员任用方面也要有所倾斜，但是本地大族必须每月按时出一些“犒劳军费”。
同时高谟翰又在大族的“指点”下，再次从城西收缴了一批武器铠甲，加上之前零零落落的，对上能糊弄过去了。
果然，达成协议之后，马崇祚就自己回来了。据他所说，武库被破之后，他就被不知道什么人挟持到了一座屋里，感觉是在城西。
今天看押他的人突然离去，他才挣开绳索，得以到此。
听到这话，高谟翰又下令搜查城西，挨个屋子仔细搜索，找到了几具床弩，和十几个看守之人，看来是还来不及运到城外的。
辽军带队的都是高谟翰手下，进去就是一顿砍杀，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对外宣称是已经捉拿到了乱党首领，成功追回床弩三具，剩下的都在大火里焚毁了。
耿崇美听到此事，捶足顿胸，要是让他去，肯定能拿到活口，追查出此事背后元凶，不过这时候说什么都完了，一步错，步步错，吃翔都赶不上热乎的。
恒州本地军头打着警告一下辽军的心思，高谟翰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大。
眼下正值皇帝大典的节骨眼，他要是报上去说自己镇压不住恒州，那就等着一辈子去跟生女真打交道吧。
就这样，双方心照不宣，联手活了个稀泥，压下去了此事，看起来是对双方都有利。
其实不然，本地大族会被牢牢盯死，说不得还有秋后算账的时候，而高谟翰的辽军也不敢再出恒州一步，生怕再闹出祸来。
而且此事苦了三人，一个是耿崇美，一个是李昭，还有一个后文再叙。
马崇祚经此一事，站在了高谟翰这边，也支持不再出兵。就这样，耿崇美的擒拿李昭计划彻底破产，他眼下手里就不到两千的残兵败将，自己稀饭都吹不冷，哪还顾得上别人。
至于晋帝，栾城是安国节度使的底盘，那不就是安国节度使的锅嘛，什么计划联合夹击的，俺们一文钱都不知道。
就这样，恒州三人组跟安国节度使麻荅打起了口水仗，奏本一本接一本地飞往大梁，双方都说是对方的锅，至于真的晋帝去向，以后再说。
李昭一把火烧了栾城的粮食，急匆匆率兵往黑虎山回援，他没想到郭允明这么缺心眼，本来永昌县与黑虎山有李审的军队就够了，但是郭允明逼着常思把李审也派了出来，这下黑虎山就空虚了。
撤到半路时候，游骑回报说前方契丹兵尽数转向，往恒州去了。
李昭还以为对面要给他使计策，连忙停下大军，游骑四出，到处打探。
这才得知，恒州大乱，高谟翰回师，耿崇美不敢一个人打黑虎山，只能跟着回师，换句话说，黑虎山的危机其实已经解除了。
“快派人回去告诉李丁，粮食不用烧了！”李昭抓过传令兵，火急火燎地派出去数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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