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听完后方雅宁脸上表情凝滞，实在是大哥此事真的做的太蠢，她都没脸给他找借口。陶悦竹有句话说的没错，方家里子面子被方伦泽丢的干净，就算他们内部有再多的龃龉，只要两人都姓方就是一家人，一个做大哥的明目张胆要卖亲妹妹，谁听了都会笑话方家兄妹阎墙弄的难看，连体面都不要了。

        大哥想把方倩宁嫁出去想了好久，可惜他做不了主。在方倩宁与方海赫吵架后被调到海外进修，兄妹俩心里出了口恶气。方伦泽说了句，“等方倩宁回来不如把她嫁了换点资源”，方雅宁给他出主意去外面告诉别人方倩宁很可能会被用来联姻，先把声势炒起来，万一方海赫想明白了，想要早点把方倩宁嫁人，他们正好可以把她赶出去。

        之后方雅宁听到圈子里流传着方倩宁要联姻的传言，方雅宁乐了几次，她心里夸赞大哥这事做的挺快。随着吕凯为他的情人在吕家与她吵架，方雅宁的心思转移到了对付小三上面，没有再去关注方倩宁那回事，反正她出主意的时候更多的是想恶心一下对方，没指望可以把她打倒。

        流言发酵到哪种程度方雅宁并不清楚，她没有方倩宁那么能干，比起方伦泽来方雅宁段位要高出一截。她哪里想的到方伦泽这般没有分寸，就算方家要把方倩宁联姻，也不能表现的要卖女儿，何况还去外头大声嚷嚷。是嫌方家太安静了，非得把家里的面子里子都扒下来踩在地上，让外人好好看个热闹。不仅如此，方伦泽私自收了别人送的礼物，用的是欺瞒哄骗的方式，她已经不敢看方海赫的脸了。

        深吸口气，方海赫背着的那只手握紧，手上青筋露出，隐忍着怒火。就像狂浪将至，海面表层宁静，底下却波涛汹涌。

        “老大。”他低喝，“你说，你四妹可有诬陷？”

        方伦泽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方海赫闭目又睁眼，疲惫的叹口气，眼中是对长子深深的失望。

        自古以来在财产继承当中天然偏向长子，方伦泽是方家的嫡长子，方海赫虽不喜他的亲妈，但对这个大儿子最初是抱了很大希望的。方昭泽没有来方家之前，他只有方伦泽一个儿子，对于女儿他纵容宠爱，对于方伦泽他当做继承人培养，抽出时间来亲自教导。奈何方伦泽天生平庸，因为他过于严厉，方伦泽看到自己好似老鼠看到猫一样。

        每次方海赫教他的时候总有一种无力感，就如同一个严格要求的老师面对成绩差又不肯认真学习的学生，打了打了骂也骂了，道理说了许多，偏偏他就是没有长进。表面上唯唯诺诺的听话，你说什么他都不反驳，私下里我行我素，像块滚刀肉一般。

        “罢了，老大有错在先，倩宁动手打人也不对，你们是亲兄妹，硬是处的如同仇人，不嫌心塞啊。”他看向陶悦竹，“各退一步吧，你把他打了一顿，出口气够了。”

        陶悦竹无所谓，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方海赫转向方伦泽，语气沉沉，“你给我在家好好反省，要是再让我听到你在外惹是生非，别怪不念父子情谊把你赶出去。”

        这话就严重了，赶出方家是当前方伦泽最害怕的事情，他活了小半辈子依靠着家里，要真的被赶走方伦泽活不下去的。他有混在一起玩的富二代朋友，家里破产后失去豪宅豪车，连身边的女人跟着跑了，从此远离富贵圈，去出租屋里过着苦兮兮的生活，要打工养活自己。对他来说，简直无法忍受，你不能指望一个米虫突然独立起来。

        “我知道了，爸爸。”他忙不迭的应到。

        一旁的方怡宁暗恨，爸爸果然偏心方倩宁，方倩宁先是打了她巴掌，现在对大哥动手。她去告状，爸爸只是一句“知道了”打发，方伦泽被打了，反而要受到惩罚，方倩宁依旧相安无事。同样都是女儿，方倩宁嚣张跋扈，说动手就动手，爸爸每次轻拿轻放，没见他真正重视过此事，真的可恶！

        潘婕拍拍女儿的手以示安慰，女儿被方倩宁欺负她怎会不知，可方倩宁年纪不大人狠的一批，还总是恰到好处算准了方海赫的心思。每次面对她，潘婕很容易联想起早逝的二夫人，惯会做表面功夫，私下里把人拿捏的死死的。方倩宁没有二夫人的佛口蛇心，但是母女俩都擅长揣摩方海赫的心思，对上她们往往讨不得好。

        陶悦竹默不作声，方家还真是暗流涌动，他看了小说方才明白方伦泽其实是被设计了。在原文中女主早就知道方伦泽造谣，她隐忍不发，就等着回来一是有理由打人出口气，二是试探方海赫是否真的打着主意要把她联姻。方倩宁说不出心里的感受，是心冷还是果然如此，方海赫已经存了要她联姻的想法，方伦泽自作聪明影响到了他的计划。

        把情绪收好，陶悦竹抬头，“爸爸，我还有一件事，依旧是和大哥有关，我告诉闻叔了，就让他仔细和你讲讲。”

        还要搞啥幺蛾子，把大哥打成这般嫌不够吗！方雅宁瞪向她，方伦泽低着头咬牙切齿，兄妹俩此时恨不得咬死他。

        “老大待会来我书房。”方海赫留下一句话带着闻叔走了，潘婕与方怡宁跟在身后。闻叔在走过方昭泽身畔时，微不可察的对他点了点头，一直暗中观察方昭泽的陶悦竹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小秘密。

        这场闹剧由方伦泽引发，方倩宁推波助澜，真正在幕后主导的却是方昭泽。他虽说被选定做继承人，方家与鑫远集团的主事者还是方海赫，要不是面临着有人暗中虎视眈眈的觊觎鑫远，方海赫不会急着让他上位。他像养蛊一般放任方昭泽与方倩宁内斗，也许有把方倩宁当磨刀石磨砺他的意思，但是被人操控命运的感觉太难受了，他如何甘心做方家的棋子。

        方昭泽做不到方海赫的狠心，把最亲近的人可以用作棋子，二夫人对他视如己出，小时候方倩宁把他当做亲哥哥，他们之间是有真正的感情。方雅宁在乎方伦泽，总是真心实意的维护亲哥，而方昭泽与方倩宁斗的再凶，他们对彼此留有底线。无论胜者是哪个人，仍希望对方可以好好的，外人只看到他们的刀锋剑影，看不到隐藏的脉脉温情。

        在方海赫急着剔除方倩宁，选出一个稳定的继承人时，她被方海赫的话语伤到，来不及细想他背后的动机。方昭泽暗自警惕，察觉到方家即将面临的内忧外患，方海赫可能为了保护方家决定利用他们。扶持方昭泽在明，他退到幕后暗中出手，同时用方倩宁联姻牵制对方。

        朝方家出手的人是谁，方昭泽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方家有了巨大危机，不代表他愿意牺牲自己去拯救家族，对方海赫他可没有太多父子亲情。方伦泽管不住嘴，喝多了直嚷嚷方家让方倩宁嫁人，误打误撞猜对了方海赫心思。方昭泽正好利用方伦泽把事情闹大，让人捧着方伦泽的同时，压下消息以免传入方海赫耳中，他通过他人之口让方倩宁知道这事，给她做提醒。至于闻叔，从前是二夫人的人，之后向他投诚。

        耷拉着脑袋的方伦泽，像一只战败了的斗鸡，畏手畏脚来到亲爸书房，不出意料的挨了顿呵骂，闻叔告知方海赫儿子家暴儿媳，正是陶悦竹让之传达的那件与方伦泽有关的事。

        为这事原文里方倩宁告过好几次状，方海赫骂过好几回，方伦泽在老爸的骂声中不以为然。还以为方倩宁拿捏住了什么要命的把柄，害他提心吊胆一路，结果老事重谈。

        他有家暴倾向，方倩宁早就清楚，在她第一次发现大嫂身上的伤痕后就找过方伦泽讲道理，道理讲不通两人上演过全武行。方伦泽嘲笑妹妹不自量力，一个女人还想和男人动手，结果他被看不起的女人ko了。他们俩打架的事被人捅到方海赫面前，方海赫对方倩宁这个女儿刮目相看了几分，当然对方伦泽这个儿子更加失望。他不但私下里对妻子暴力相向，打架还输给了妹妹，白瞎了一身高大骨架子，还有什么用处。

        方海赫没有如方伦泽所想的那般训斥方倩宁，随意说了几句轻拿淡放，反而是方倩宁走后就他打老婆的事呵斥方伦泽。他表面低着脑袋唯唯诺诺的挨训，实际觉得小题大做，陈蕙那女人长的一般，性格更是无趣，嫁进来好几年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居然还因为压力过大小产两回。屁的压力过大，就她一个人有压力吗？

        爸爸不准他去外面找女人，方倩宁老是盯着自己，美名其曰帮忙监督。别人公子哥都是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就他要守着一个没有情调的黄脸婆，出去偷个腥搞得像做贼一般。

        他一边不住点头应承方海赫的教诲，一边眼里闪过暗恨之色，以为方海赫是偏心方倩宁才骂他，陈蕙不过是个借口。明明他才是原配生的大儿子，放在古代那就是嫡长子，天生用来继承家业的。在方家，方海赫看不上他，看中他那个私生子二弟，就连身为女孩子的方倩宁更得宠爱，可以在他面前趾高气昂。每回他与方倩宁、方昭泽发生矛盾，爸爸都不由分说的呵斥他，简直偏心到没边了。

        见方伦泽低下头神情晦暗，眼睛里还有愤恨，脸上表情时不时狰狞起来。方海赫无力的叹口气，这个大儿子算是废了，能力不行就算了，心眼比针尖还小，几个儿女当中就他最差，小女儿方怡宁都胜过他，至少她懂得讨好人。方海赫摆摆手，示意方伦泽出去，他坐在办公椅上用食指和大拇指揉捏眉心。儿子打儿媳，女儿打大哥，告状告到他这里，一个个长大心野了，没有人想着为他分忧，偌大的方家让人心累。

        在方伦泽被喊进去接受思想教育后，方雅宁看陶悦竹笑的得意，她不敢真的招惹头铁的四妹，只好在背后甩眼刀子。

        “四妹。”方昭泽说。

        “我就知道你要打人。”用的肯定语气。

        “？”

        陶悦竹等着他解释，方昭泽掐指一算，“猜的。”

        想不到向来成熟稳重的方二少还有俏皮的一面，见陶悦竹依然在看他，方昭泽道，“方伦泽目光浅短、急功近利，他在外面散布谣言，还拿你作筏子牟利，你肯定老早就憋着气。”

        “嗯，说的不错，除了这个，他有家暴倾向你清楚吗？”

        方昭泽叹气，“大哥在爸爸和外人面前与大嫂不说恩爱无比，也算是一对模范夫妻。”方伦泽明面上只有大嫂一个女人，不像别的富家公子情人一大堆，外界有不少人夸他是个顾家的好男人。“我第一次听到佣人告诉我，大哥私下里没人的时候欺负大嫂，大嫂碍于颜面不敢说出来。我偷偷让人把此事禀告爸爸，爸爸把他叫到书房斥责了，大哥便安分好一阵子，之后……”

        陶悦竹明白了他的未尽之语，他毕竟是个小叔子，没有立场管事管到大哥大嫂房里来，他能帮陈蕙一次却无法一直帮助下去。除非陈蕙自己能够立起来，就像女主方倩宁一样，谁敢欺负她豁出命的反抗报复回去。可是陈蕙不是这样的人，她太懦弱了，加上没有生出儿子，她自己心里一点底气都无，这也是方伦泽敢肆无忌惮欺负她的缘故。对方拿捏准了她的心理，知晓她不敢闹事。

        在方家，知道她被家暴的难道只有方伦泽与方倩宁吗？只怕全家上下心里皆有数，方雅宁向来不喜欢没有用的大嫂，任凭她亲哥欺负嫂子，方怡宁媚强欺弱，对弱者不踩上一脚都算她善良，巴不得看方伦泽的笑话。这个家里地位最高的方海赫，他看不上男人打女人，知道了后会把儿子骂上一顿，但是他是个大忙人，哪有那么多时间处理琐事。

        除了方昭泽暗地里帮助大嫂，方倩宁敢为大嫂出气，方家其余人对陈蕙并不友好，归根到底是陈蕙太弱了，弱者在方家注定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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