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初恋的大猫失恋了
这话可当真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尤其是当这话还是发生在一对孤男寡女、共处幽暗的时候。
怎奈帝君只是个一心打铁的大猫，脑子里除了打铁就是打架，最多再想一想哪个品种的鱼肉质更加鲜嫩些，味道更加好吃些，再多的怕是没有了。
自然也没觉出这话里暗含的意味来，只暗自心想，九鳍鱼果然如传言中的一般不胜娇弱，以后自己应当多加看顾才是。
他的右手被余柚柔柔的握住，感受到独属于她的温度。
不同于寻常男子的温热，她的手心带着些微凉，沾着濡湿的泪水，令她显出几分柔弱可怜。
更加上她那双本就多情的桃花眼，此时含着点点泪光，映着星星点点的萤光，像是被露水打湿了的星星，更令人对她倍感怜惜。
羋遨感觉两耳有些发热，还觉得有些心软。
他右手从乾坤袋里掏出帕子，抬手正要递给余柚让她擦眼泪，就见她仰头直直的望着她，脸上的泪却已经停了。
他不由得有些怔然，这眨眼就哭，转眼又止的本事当真了不得，木玖仙子是这样，眼前的余柚仙子也是这样。
女孩子的眼泪莫非都是能听懂命令的吗？
递帕子的手悬在半空举了一会儿，见余柚只顾着拿眼直勾勾的看他，并不接他的帕子，一时有些犹疑，不知是该将帕子重新收回去，还是自己替她将眼泪擦了。
想了想，还是抬手凑近了余柚的脸庞。
虽然这有些冒犯，但他更不忍看她脸颊盈泪的模样。
可他的手刚一靠近，余柚的眼尾便晕上了红，那双盈盈如月、映着两个小小的他的眼顿时又泪如泉涌。
额前的一缕发丝被泪水打湿，粘在了白皙柔嫩的脸颊上。
好似檐下被骤雨打湿了的铃兰，摇曳而脆弱，清新而可怜。
樱唇呢喃着，柔声吐出两个字。
羋遨听清楚了，她唤的是他。
他看着余柚漆黑瞳孔中的自己的倒影，正随着泪光在极光一般的光彩中微微的摇晃，像是她的整个世界里都只有他一个。
不由得微微睁大了眼，感受到胸腔中忽的涌上来酸涩鼓胀，仿佛有某种小兽在里面轻轻的挠了一下爪子，欢腾着让他为它的降临投注下惊喜的目光。
顾不得脸颊上顿时如火烧一般漫上的一层绯红，他忙忙的抬手去拭余柚脸上的泪，温声问：“怎么了？可是疼的厉害？”
手指触到余柚的额间，正要替她拂开被泪水沾湿的青丝。
雨打娇花固然惹人怜爱，可他却不忍心。
眼下兴许还有点…不舍得。
不料变故陡生，余柚竟一把挣开了他的手，抽身急退，然后向他拔出了长星剑。
长星卷着星光向他飞来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心中的那只小兽已经无声消亡，如早春的芽苗，破土的太早，还未来得及生长，便已经在寒雨中凋谢，无声无息。
她好像…只是被魔气惑了神智。
他提着长星，顶着残存的剑风，一如往常般保持着得体的温和的微笑，掩住心底对这份早逝感情的悼亡，一步一步走近被他禁锢在原地的余柚。
余柚仍是抬手向他挥出那一剑的姿势，眼中的他的身影虽未消失，他却已经明白了这并不代表什么。
食指点在余柚的眉间，魔气丝丝缕缕逸散而出，他抬手扶住她软倒的身体，替她拭了眼角未干的泪：“别哭。”
“不是你的错。”
余柚醒过来的时候，身下是一片柔软，四面是浓浓的黑，鼻间却有满满的阳光的味道。
这味道她熟悉的很，是沉锋身上的味道。
余柚惊愕的僵在了原地，她没死，但却被沉锋困住了。
一道声音恰好传来，闷闷的像是隔了好几层布料：“你是哪个营的？”
紧接着余柚便听到是沉锋低沉的声音，有些气虚：“我是骁骑将军帐下亲卫，叫涂山。”
静了一瞬，似乎是有人在低声跟人悉悉索索的吩咐什么，便有“踏踏”的脚步声响起，快速的远了。
余柚微阖了双眼，凝神细听，就听到开头的那声音说道：“兄弟，你运道好啊，挨了这么重的一刀还能自己回来。”
沉锋叹了口气：“要不是这一刀…”
像是用力咬了下牙：“痛得我晕在了人堆里，我也回不来。”
开头那人显然也见的多了，不以为奇，语调平平安慰他：“能回来就好。”
然后那“踏踏”的脚步声回来了：“大伟哥，骁骑将军帐下确实有个叫涂山的亲卫。”
余柚便听到那叫开头那大伟哥的招呼道：“行，进来吧。”
沉锋道了句多谢，余柚听到了他故意放重的脚步。
走了足有半盏茶时间，才被沉锋从袖里乾坤掏出来：“余柚，你可好些了么？”
余柚抱膝坐在他的掌心，眼神复杂的仰头看了他一眼，很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问他现在是什么意思？
不是都已经和她撕破脸皮了吗，怎么现在还能这般云淡风轻装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可眼下自己当真是鱼肉在俎，想咬下他一块肉陪葬都不成，故而又把头低下了，看他掌心的纹路，密密麻麻的织成了一张网。
心里忍不住又暗自腹诽，他果然是早有图谋，连混进焦饶人军营的身份都提前准备好了。
羋遨见余柚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垂下头，有些恹恹不振的模样，有些愧疚：“是我不慎，居然让你在我身边受了魔气侵染。”
余柚一怔，什么？魔气侵…侵染？
她抬头去看羋遨，想从他的表情里得到确认。
她是受了魔气侵染？
那她之前看到的难道都是假的，她和大猫还没互相戳破伪装？
心下控制不住的惊喜。
可转瞬又冷了下来。
说不定是这大猫又想玩什么把戏，编了个谎话耍着她玩呢。
虽然他脸上的表情很认真，甚至肉眼可见的有几分惭愧，但他素来演技很好，这不能说明什么。
没成想大猫演起了兴，不顾她这个对手演员的反应，自顾演了起来：“你虽已得道飞升，心却不静，故而这般容易受魔气侵入。”
“来，跟着我念，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无无既无，湛然常寂；寂无所寂，欲岂能生？欲既不生，即是真静。”
余柚一把捂住耳朵，把头埋进了膝盖。
念念念，念你爹个大头经！
正兀自愤愤，眼角忽然窜进了一道微弱的光。
大猫从胸前铠甲的夹袋里掏出一枚传信符，正是它在一呼一吸般的发出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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