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玉帝
『是啊，我是生是死，你从来都毫不在意。』
『我不择手段费尽心机，可是，你的目光，追随的，永远是那个人。』
『永远。』
我是玉帝，也叫勾渠。
我与师妹自天地初开之时就出现在昆仑之巅，我早早的就有了人身，而师妹却是在我之后沐浴日月精华不知多少年后才化的人形，其间我一直守着她。
哦，忘了说了，我和师妹是先天阴阳二气幻化的灵石，我和她分属阴阳两极。
我为阳，她为阴，我们安静的在天山修炼，此时世间还是一片洪荒。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和师妹会在一起执手同行，统率三界，若无意外，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走到生命的尽头。
可是意外却还是悄无声息的发生了。
那一日，师妹带回了另一块石头，和师妹一样属于阴极的石头，我的心中莫名的恐慌。
不久，那块石头也化为了人形，一个男子的形态，我知道，我不好的预感成真了。仙洞兄弟两个，她就宠着那小子，我，勾渠，失宠了！！！
师妹很照顾这个新来的，或许是因为同为阴极，又或许是女子天生的母性光辉，师妹很喜欢他。所有危险的外出镇压妖邪活动都不曾带他去，毕竟他还小。
唔，对于他和师妹这种石头来说，十几万岁的小子真的还是个小孩……的吧？
我出于私心也没有规劝什么，我巴不得师妹把那小子当成个孩子呢，毕竟，比起那个人，还是青梅竹马的师妹更重要。
和他一起统领三界的人，只能是师妹，也只可以是师妹，立威于阵前，施恩众生。
师妹善良豁达，仁慈宽厚，他在师妹身上真的找不到一点的缺点，就像，师妹生来就是天生的王者一样，无师自通着一切他还在学习的东西，例如博爱众生。
那些卑若尘埃毫无用处的小妖她收归麾下，神通广大的魔神她反而弃如敝履。
有的时候勾渠自己也会很气馁，明明他才是大师兄，明明师妹比自己晚化形几万年，他却总是猜不准师妹的心思，甚至………
算了，被师妹保护什么的也不错啦，左右是嫡亲的师兄妹，无所谓了。_
然后，出事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小子的眼神变了。
那小子他变了，师妹也变了，她看着那个人的眼神里，有了一种他没有得到过的光芒。
世人言:他想要三界至尊的位子。
呵，他妄想的何止是帝位。
不过是不知哪个旮旯角落里的废石，被师妹好心收留还不知足，居然还敢妄想其他的东西，三界至尊？也不想想自己配吗。
阴蚀王？蚀日？望月？口气倒是不小，勾渠冷笑着将手里的帛书烧毁，转身就编好了理由应付班师回朝的师妹。
索性阴蚀王那小子或许还顾念着师妹抚养他的那点情义，竟也没有拆穿，不约而同的瞒住了师妹。
勾渠招降了一列大妖。
阴蚀王单枪匹马屠了万魔窟。
无论勾渠做什么，阴蚀王必要在另一个方面找回场子，千方百计的与勾渠对抗，甚至有时候不惜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终于，师妹还是发现他们敌对的事，那一刻，师妹看着阴蚀王的眼神让勾渠心慌。
师妹对阴蚀王，或许说是那个人有好感，尽管她已经不认识那个人了，尽管他已经变了模样，变成了妖异的阴蚀王，师妹还是第一眼就对他有了好感。
那好感不多，只是他一点都没有而已，他不想失去师妹，不想。所以，他只能用力留住师妹。
还好很快就到了最后，混乱已经停息天地三分，他知道，时机已经到了。
立天庭，得尊位的时机到了。
他是天定的玉帝，师妹会是他的帝后，大局已定。
阵前，师妹一剑刺穿了阴蚀王的心脉，勾渠手中长剑紧随其后，执长剑立刻就要处决了阴蚀王这个祸胎，师妹却出手拦住了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阴蚀王是挑起战争的魔头，是扰乱天庭的灾星，为什么师妹要留下他。
真的是因为天性的仁慈宽厚吗？还是，还是………连天条都不能浇灭，只能冰封………
应该是因为天性的仁慈吧，勾渠这样安慰自己。
不等他舒一口气，师妹的下一句话就让他如临深渊。
“天庭初立，既然师兄你为玉帝，那我就名王母吧。”
王母………阴蚀王……王母。
是巧合，对吧。
有了天庭，自然要有天条规束众仙，天条……我拿不出来了。
那一刻，我没有勇气抬头与师妹对视，我害怕她开口问我，问我，天条去哪儿了，我要如何回答问题面对她眼神。
索性，她没有问，可我只觉比问了，还令我难过。
身为玉帝，私自挪用天条，是为不公；互为半身，以天条淆乱师妹根基，是为不义；同门情义，对阴蚀王欲行斩草除根，是为不仁。
三界之主，怎可无宽厚之心仁慈之念。
于是，玉帝有感天道不全，闭关舍身化天条，立誓，历练轮回后再回归尊位，自此，天庭的一切事宜皆由王母执掌。
他应劫那天，师妹很安静的来送了他最后一程，微红着眼眶，面容哀伤。
“师妹。”
“我走了。”
他期盼的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师妹，不知期盼着什么。
却也只有一句“师兄，一路顺风。”
回不来了，师妹，师兄回不来了。
『是啊，我是生是死，你从来都毫不在意。』
勾渠神识泯灭的最后一刻，也没有看到他记忆中曾见过的，师妹对着那个人流露出的温情眼神。
穿上冠冕锦裳，权倾三界，威仪六合八荒之时，我们亲手所定天规天条就约束着三界的芸芸众生。
也束缚住了她，从此再没有人能看清她冠冕下的柔情，只能看到她面容的端庄、权杖的无情…………
只有我记得，也曾见过那份柔情，尽管那份柔情……从来都不曾属于过我。
『我不择手段费尽心机，可是，你的目光，追随的，永远是那个人。』
仙不可相恋。
仙不可扰凡。
良微………
你执掌天庭，我身化天规，我们算不算同去同归。
『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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