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雪夜
入夜,关外下起了雪。
刚刚逃出生天不久的庹荻与静二人在风雪中摸黑前进。在寒冷漆黑的夜晚,前突然出现了些许微光。二人心生疑虑,按常理说关外很少有人走夜路。
关外什么人最多?当然是商人,然而关外的商人很少会冒险在外过夜,更何况现在正是下雪的时候,普通人很可能在这样的寒夜里一睡不醒。
“前面的人很可能不是什么善茬!”庹荻好似在提醒自己,又像在提醒静。嘴上虽说着要小心,他的脚却一点也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脚步向微光摸了过去。
靠近些放才知道,对面是一群匪徒。十几柄裹着黑油的火把在风雪中摇曳,腰间悬挂的长刀以及杂乱的服饰和粗旷的容颜让人一眼就看出他们的身份。脸上醒目的刀疤提醒着旁人,他们不好惹,都是刀口舔血的悍匪。
庹荻语气中反而多了些高兴,“我俩的运气可不怎么好呀!”他身畔的静轻声说道:“他们有马。”庹荻的眼中多了些光亮,他语气中的兴奋也是因为他看见了那些人胯下的马匹。而且不仅是马,他的眼中还有那些挂在马背上的食物和水。庹荻心中还想着,这伙人身上说不定还有不少的银两。
过去一路上走来,见着马匪强盗他们大概率是绕道而行,尽可能不去惹是生非。如今却是今非昔比了。
饥肠辘辘地庹荻有了抢劫的心思。原本准备绕道而行的他此刻也觉得抢强盗不算犯法,反而是替天行道。
再凑近些,庹荻他们看见在强盗的包围圈中,还站着两人。小的一个看起来像个七八岁的孩童,大的一个身材曼妙,前凸后翘,韵味十足。只是年纪看上去有些年轻。不像是富贵人家,他们的穿着比较朴素,一看就不像是有钱人。难道这群强盗是看中那位年轻母亲的身材?虽说那女子的确是有着格外的风韵,但这种事确实很让人不齿。
静看出了庹荻眼中的怒火,她自己性情虽冷淡,可也为这样的事感到愤怒。
“救人?”静说话间,手已经悄悄摸上了腰间的剑柄。却在这时,庹荻皱起了眉头。他犹豫了,这一路走来,他的变化确实不小,不再系像曾经那样仅凭一腔热血想问题,仇恨的火种也烧得他对这些细小的愤怒多了许多隐忍。况且他也清楚,这一路上的许多危险都是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才导致静同他一起陷入麻烦之中,尤其他们刚刚才经历了地下的生死存亡。
静仿佛看出了庹荻的犹豫,于是说道:“都不强。庹荻再次挑眉,他相信静的判断,她虽没有看穿人修为的慧眼,可她有丰富的经验,见过的强者比庹荻吃过的饭还多。他稍稍思索,还是小心地问了一句:“他们的修为如何?”原本没打算能听见准确的答复,可没想到,静竟然真的看出了这群人的修为。
“一个通灵境,两人玄灵。最前面那人稍强些,你注意避开他就行。虽然看不出这人的修为,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没我强。”庹荻也没想到这群人尽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修为,感受灵力波动,很明显可以感知到这些人灵力所反射的信息,只可惜庹荻经验不够,他还无法准确得知这些信息。他又一次问道:“其他人?”毕竟从军阵中出来的人,他深知有马的人面对无马的人有着巨大的优势。
“乌合之众,不足挂齿。”如此看来,这群人同庹荻过去遇见的那些妖魔鬼怪不知弱到哪里去了,当即下定决心,“我去抢马,你救人。”庹荻的话刚说完,静已经拔剑而出,纵身一跃,冲了出去。
……
在寒夜里的风雪中,一对母子紧紧依偎,楚楚可怜。母亲用手紧紧护住身后的小孩,将他的脑袋埋在腰后,自己却挡在身前。尽管她害怕眼前的人,尽管她此刻已经忍不住浑身颤抖,她依旧坚强的站在了那里。也许这就是母亲?女子心中如此想着。她死死地盯着人群中的一人,眼神中有恐惧,有害怕,更多是绝望。她颤抖的嘴角,收缩的瞳孔将她的内心暴露无遗。
她没有愤怒,有的只是恐惧和绝望。人群中有一人她认识,准确的说是她见过,在曾经一个她不愿回忆起的地方见过。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见到那人,一个她不愿见到的人,或者说不愿见到这人代表的那个人。
那个人是她所有恐惧的来源,她用尽了方法,使出了全力都想要逃离。如今看来她还是未能逃掉自己的命运。
强盗最前方那人说道:“好久不见了,芸娘。”他将旁边一人举着的火把压低了一点,露出了一个微笑,“我俩见过,你或许不知道我叫什么,但从你逃跑的那天起,你就应该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你应该庆幸来的是我,若是其他人,你此刻还不知道会是一个什么惨样。”
被叫“芸娘”的女子,知道对方说的并不是假话,若是其他人,她或许还有条命,可身后这个孩子应该已经是个死人了。她知道对方是个比较理性的人,虽说她现在依旧害怕,但她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放过这个孩子,那人要的东西我可以给你。”
那人斜斜地歪着脑袋,笑容逐渐变得扭捏,“你有什么资格给我提条件?”芸娘身子颤抖着,鼓起劲,厉声喝道:“拿不回去东西,你也不好过。”那男子哈哈笑了两声,扯了扯手中缰绳,稳住不安分的马,“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余子尚,在王老爷府上我俩见过,那时你可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像我这样的小瘪三你肯定不屑知道我是谁,可如今变了。”男子对着身后的那伙儿人喊道:“兄弟们告诉这娘们儿,我是谁。”一群人提高了嗓门,大声喝道:“三当家智勇双全,国士无双。”
余子尚回头,俯身微微趴在马背上,继续笑道:“我是义勇帮的三当家,老子现在可是土匪,是强盗。你有什么东西跟我没关系只要将你带回去,就能交差,而且还能领一千两纹银的赏钱。”
求财?芸娘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千两,我能给你们,我给一千五百两,只要你肯放过我。”余子尚直起身,笑容逐渐,“你猜我是用什么指使这群兄弟追了你大半日。”他哈哈一阵淫笑,引来一伙儿人大笑。“是你的肉体呀,我美丽的芸大姐,我告诉他们你曾是冠绝边关的第一头牌,即使是达官贵人想见你一面都得花数不尽的银子。我这群兄弟逃亡关外有些时日了,像你这样的女人,比起一千两银子,我想他们对你的身体更感兴趣。”余子尚身旁一年轻男子说道:“三叔果然没骗我,这娘们儿确实比青楼里的那些庸脂俗粉要漂亮一百倍。”
余子尚止住笑容,对身边男子态度恭敬了些许,微笑着说道:“清宇啊!三叔什么时候骗过你呀!这人可是名副其实的花魁,是玉门关有名的头牌。”他伸手拍了拍林清宇的肩膀,“三叔答应你,等弟兄们玩够了,我将她拿去换了银子,在给你买两个女人回来,让你以后即使是在这鸟不拉屎的关外也能过得舒坦。”
林清宇满意地笑道:“谢过三叔,以后我手下的兄弟们都唯您马首是瞻。”说着他又回头对其他人吼道:“以后三叔有事叫你们,都别他娘推推搡搡地,好好听三叔安排,绝对对得起兄弟们出的苦力气。”十几个汉子呜哇呜哇地起哄应合。
余子尚轻描淡写的说出了三个字,“带走吧!”如同一把刀扎进了芸娘的心窝里。
然而,就在众人动手之际,一道寒光闪过众人眼前,一柄剑划过寒冷的黑夜,扎进芸娘身前的雪地里。正想上前抓人的强盗,被突然出现的一剑惊呆,胯下马儿前蹄高抬,随后人也便仰翻倒地。
跌落的火把映照出一抹黑色的影子,黑影站在剑旁,一手搭在剑柄上,一手提着一人的头颅。在她脚边还有一颗人头咕噜咕噜地转动。
跌落雪地的强盗惊呼:“你是何人?”
哪怕这些人都是做的刀口舔血的买卖,可突然出现的这一幕依然让这些习惯了杀人放火的人感到了害怕。
随后反应过来的林清宇怒吼道:“哪里来的小贼,当你爷爷我的好事,你可知我们是何人?”
余子尚暗道不好,心中恨林清宇着傻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眼前这人显然不是简单角色,他怎敢胡乱激怒对方。
余子尚意图先出手,挡在前面,免得林清宇被杀。即使是先想到了这一步,可他还是晚了。
黑影轻轻的抬头,随意的望了叫嚣的年轻人一眼,一道寒光闪过,林清宇坐下马匹裂成了两半。
胡乱叫嚣的林清宇没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剑斩杀,多亏了余子尚的眼疾手快。在黑影抬头的一瞬,他也伸手拽了林清宇一把。若非他有不浅的经验,不俗的修为,现在手中拽着的人,恐怕只有半截了。
黑夜中,没有见过真正强者的这伙儿强盗,只知道对方伤了自己人,全然不去想对方有多强,正准备一拥而上,乱刀砍杀。一眼洞悉对方实力强悍的余子尚赶紧伸手制住这些人。随后缓缓开口:“你是谁?”
黑影依旧没有说话,她只是将手中的剑微微上扬了半寸,然而仅仅是将剑尖上抬半寸,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席卷在场所有人,余下的强盗此刻才纷纷醒悟过来,先前的弟兄被杀不是因为对方偷袭,而是因为那人实在太强。现在他们人人夹紧马腹,紧握武器,如临大敌。
好在余子尚是见过世面的人,他自己修为也不低,暗自压下心中的震惊,调整了情绪,强扯脸上肌肉,露出一个难看的微笑,拱手说道:“兄台,道上有道上的规矩,黑吃黑不道义。”早已借助火光看清对方身上的黑色盔甲,然而他却不想先点破对方官府的身份。毕竟余子尚又不是傻子,恰恰相反,他有足够的见识。玉门关一带能够独自拥有这一身盔甲的人,只能是和官府有关。既然和官府有关,那和自己也就有了关系。
他心中暗自盘算,对方是不是大老板的人,是想从自己手中抢功?还是不凑巧撞上了。如何暗示对方自己的身份成了余子尚心中犯难的问题。
心中犯难却也不得不继续开口,对方从出现到现在尽是一字不说,让他何处猜,何处解?“还请兄台开金口,好让我知道究竟是得罪谁了,您不露点口风,就不怕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害了自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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