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追求
高二下学期，林知正式搬出裴易家。
之后，各自忙着学业。
新成高中和裴易小区只隔着一条马路，林知每次站在校门口，仰起头就能看见高耸的大楼，密密麻麻的窗格子，有一扇是裴易的家。再远一点，隔着围栏长满合欢树的是南大，裴易的大学。
离得这样近，林知却觉得好像很远。
如果不是刻意约定，他们完全碰不到面。
林知努力像往常一样，一般情况不主动联系裴易，在他空闲下来联系她时，跟他聊一会儿。
偶尔他和朋友在附近吃饭，大部分是和邹杨梁司一起时，打电话过来叫她，林知也会去。
她尽最大努力把一切维持得像以前相处时一样。
三个月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就是五月底，裴易忙完学校的事，同时也做好了出国准备。
临行前，裴易到林知学校来了一趟，带来一份礼物。
裴易说提前给她十七岁生日礼物。
林知生日在八月，那时候他不在国内。
林知抱着盒子沉默了会儿，做了她有史以来唯一出格的事。
她伸手抱住了裴易。
脑袋埋到他胸前，嗅到熟悉的气息，触到一直以来想触又不敢触及的体温和心跳，林知依旧止不住鼻子发酸。
在裴易察觉异样前，她一触即离。
这是她唯一索要的礼物。
也是她对裴易，对她深藏的喜欢的告别。
林知平静的和裴易分别，将一切情绪隐藏的很好，平静的上课学习，放学回家。
裴易离开那天是月考，整个学校安静的过分。林知低头写卷子，忽然空中一阵轰鸣声过，她笔尖一顿，缓缓扭头。
窗外是城市一贯灰蒙蒙的天，远处一架飞机横穿而过，留下一绺浅淡云痕。
直到那一刻，林知才感觉有什么东西真的从心里被撕开，心好像空了一块。
眼泪再也忍不住，一颗颗滚落，砸在试卷上，晕开一片。
那次月考是林知高二以来考的最差的一次。裴易知道她那几天考试，之后问过成绩。林知含糊过去，让他在那边自己注意身体。
隔了几个月，林知进入高三，学业越来越沉重。裴易一切步入正轨，也越来越忙。
之后可能因为时差，也可能因为时间久了自然而然的两人的联系频率开始减少。
除了节假日，林知很少主动给裴易发消息。大部分都是裴易发过来问她成绩，有时候晚上收到，她早上才看到，愣一会儿神，就没有回复。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高考前三个月。有天晚上九点多钟的时候，裴易忽然发来视频。
林知拿过手机时，懵了好一会儿。
那时候，林知第一反应是挂掉。可转念一想，已经经常不回他消息了，再这样下去，会不会让他觉得她不想理他。
他好像总是一个人，在那边也不知道有没有亲近的人。
犹豫再三，林知切到语音接听。
下一刻，熟悉的含笑的声音传来。
因为时差原因，裴易离开将近一年时间，两人之间都是发微信联系。这会儿忽然听见声音，在那个瞬间，林知几乎没听清他说什么。
裴易主要是问她高考的事，因为有时候问成绩她不回，裴易以为是她因为成绩不理想，以为她压力太大。
林知解释清楚，他又嘱咐她放平心态。最后挂断时，是有人叫他，林知听见逐渐靠近的说话声，有男有女，他用英文回答，语气松散，声音含笑。
那一刻，林知忽然松了一口气。
他挺好的，这样就很好。
林知高考正常发挥，顺利考进南大。池涵差十多分，报了一所普通211。至于江寄，成绩全市前几，能上清北，但是他执意留在南市，也报了南大。
南大对林知来说很熟悉，感觉就是从街这边，搬到了街那边，连新奇感都少很多。
大学之后，林知开始住校，大部分活动都和三个室友在一起。
她读的是历史学专业，江寄是金融学，宿舍区一南一北，隔得挺远，没有池涵经常约饭，平时见面也少起来。
不像高中那样圈子小，没有个大帅哥在身边晃悠，林知身边也开始有追求者。她没什么感觉，通通拒绝了。
池涵是在大一下脱了单，话题中心也渐渐便成了男朋友。每当这时林知也不免被拉出来说事。池涵觉得林知这样的不可能没人追。
林知说没遇到喜欢的。
几次下来，池涵就察觉不对，问她是不是还喜欢裴易。
林知下意识是否定的，可是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池涵倒也不觉得奇怪，有裴易那样一个人在先，怎么可能再喜欢上别人。
后来池涵就坚持不懈的给林知推荐小说，全部都是年龄差类型。
池涵说：“看见没，都是跟你情况一样，被当妹妹，被看成小辈，最后不都在一起了？艺术都是来源于生活。你这种情况肯定要死缠烂打，要是还被拒绝，就掉头走人。然后你家哥哥一定会追悔莫及，迟早把你按在墙上，红着眼求你回去。”
池涵一直以为林知放弃是因为裴易只把她当作妹妹。裴易的家事，林知没有告诉她，也不打算告诉她。
如果没有那些事，她可能会试一试。
只要裴易站在那里，对她招招手，说：“林知，过来。”
她就会毫不犹豫的朝他奔去。
她舍不得让他，红了眼眶。
但没有如果。
而且，她相信她会完全放下的。
这时候，离裴易出国已经差不多两年时间，之前他没回国过，可能是没有必要。林知在江皖的朋友圈看到过，前一年过年江皖到了他那边。
她顺利考进重点大学，他们连聊成绩这个话题都没有了，林知也不知道还能和裴易聊什么。可能裴易也这么觉得，他们的聊天记录渐渐的已经停留在每个节日和两人生日上。
林知每次点开，会恍然觉得，这个人已经真正从她的生活里走远了吧。
像她以前预想的那样，他们变成了彼此并不重要的一个过客，只在节日群发祝福时才被想起。
林知觉得还是会难过，可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可能再过一段时间，等他们在彼此的好有列表躺列时，这段偷偷藏起来的喜欢，也会停留在时间里。
林知大学生活很充实，大一大二课程本就比较多，课余时间除了参加社团活动，她也没把画画丢下。甚至有次心血来潮，开始在网上连载漫画。
渐渐地，竟然成果颇丰。
大二上，十二月底的时候，学校有个学术会议。林知室友周宁宁是校礼仪队的，那天有急事，让她替她顶一个小时。
三四度的温度，穿着裙子，林知有点生无可恋。
她被安排在签到台接待，在会议厅外面。
林知以前在学生会呆过，被安排和她一起的一个同学也是学生会的，她刚好认识，两人提前三四十分钟就等在那里。
大约提前十五分钟左右的时候，人员陆续抵达。林知维持着冻僵在脸上的笑，不停递笔。人渐少时，她注意到有个人在签好后手指悬在纸上停了会儿，像是要说什么。
林知正要询问，那人被他身边的人拉走了。她抬头时，只看见一个侧脸的轮廓，穿着黑色长衣，身量颀长。
林知怔了一瞬，盯着那个身影看了会儿。
有些熟悉。
同伴轻轻碰了碰她手臂，林知回神，忽然觉得方才的想法有些荒唐。
等人全部进去，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忽然有人送来两杯奶茶，指明给她。
旁边于欢欣喜道：“啊，我都要冻死了，这可太雪中送炭了。”
林知懵了下：“我没点。”
于欢把奶茶从塑料袋里拿出来，冲她眨了个眼：“那肯定就是你的追求者。”
林知：“……”
林知看了眼小票，号码都隐藏了，也看不出是谁。想了想，她在微信上问室友周宁宁，她宁愿是周宁宁给她点的，但是周宁宁否认了。
林知抿了抿唇，没有动那杯奶茶。
最近她是有个追求者，不同于以前那种拒绝之后就放弃的，那个男生坚持了很久，而且十分大张旗鼓，像是要弄得人尽皆知一样。
老是有人起哄，林知觉得很困扰，还有些烦。
周宁宁一个小时后赶来，林知回了宿舍，一路上想着怎么把奶茶钱还回去，她一向不喜欢欠人东西。
晚上，因为她帮忙的事，周宁宁请吃饭，也叫上了另外两个室友，在学校附近的一家火锅店。
不巧的是，在火锅店碰上了那个男生，他们一起是两个人，非常热情的要求一起。室友觉得人多热闹，主要是那人长得还挺帅，性格也开朗，她们觉得没准有戏。
林知一个人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被当做话题中心，她浑身不自在，中途找了个觉得热的理由，跑出去吹风。
冬夜的风有些冷，刚好冲淡因为吃火锅起的一层热意。
这一块林知早就十分熟悉，旁边有家便利店。吹了会儿风，林知准备去买瓶水。还没转身，忽然脸颊被冰冰凉凉的东西碰了下。
她下意识一缩，退开一步。
韩晨站在身后，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朝她递来。
林知：“……”
她没接。
韩晨爽朗一笑，也没觉得不好意思，问：“进去吗？再等会儿，大伙都吃完了。”
林知没动，他也不动，像是要等她一起。
林知沉默了阵，忽然吐出一口气，让他把微信收款码调出来。
韩晨虽然莫名，还是照做了。
林知扫码，把奶茶钱转给他，然后看着他，很认真道：“你不要再这样了，我以前跟你说的都是认真的，我没有办法接受你，你继续这样，我很困扰。”
“……”
林知想了下，补充：“谢谢你的喜欢。”
“……”
韩晨也没来得及想转钱给他是什么意思，笑容有些勉强，半开玩笑道：“我有那么令人讨厌吗？我觉得我还挺受欢迎的吧。”
“……”林知想了想说：“你挺好的，但是我有喜欢的人。”
韩晨顶了顶唇角，扭头看了眼别处。半晌，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依旧不想放弃：“不管是真是假，按你这个说法，是你们还没在一起。你有喜欢的人，跟我喜欢你并不冲突。”
“……”
“没准儿哪天你就喜欢我了呢。”
“……”
林知盯着他，觉得极为不可思议，再次认真道：“我真的觉得很困扰。”
韩晨也不觉得尴尬，把水丢进她羽绒服兜帽里。
林知转身躲了下。
“我还不想放弃。”收回手时，韩晨注意到她警惕的神情，忽然想揉一下她脑袋。一个犹豫间，注意到林知此时的方向，背后站着个男人。
男人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对视两秒。
男人不紧不慢的走近。
林知察觉韩晨的视线，回过头。随即难以置信的眨了眨眼。
不是做梦，那人没有消失。
视线和她对上，他挑了挑眉，还是那般漫不经心的神情，微弯的挑花眼，天生带情，明目张胆的勾人。
林知怔住，看见他在自己身边站定，很自然的抬手揽在她肩上，挑着眉慢条斯理的对韩晨道：“要不你还是放弃吧。”
“……”
“要追我们家林知，至少……”他顿了下，声音含笑，“得我这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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