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腺体手术
裴鹤之向来不喜欢太闹腾的环境。
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好像从小就是这样,他居住的地方都不习惯有他人存在,Omega带回过夜的次数不多,就连保洁和佣人都只是一周按点来。
最初是怕接近自己的人多了,伪装露出端倪,被茹恩拉出去试刀,渐渐的便彻底习惯独处。
那种私人领地被外人踏足的感觉令他恶心——当然,顾念寒是一个例外。
裴鹤之缓缓地向空中吐出一口烟,这几天身边换过的Omega有点多,一个个软的不得了,都是一副恨不得往他身上攀的模样,一来二往没了兴致,有时候没做完就会将人赶出门去。
他看向门外,远没有想到今下午突然造访的竟然是裴晚晴。
他这个“姐姐”还真是每次见他都是这副不情不愿的模样,一张姣好的面容硬是僵成了棺材板。
裴晚晴看了看他半敞的衣衫,皮肤上暧昧印记未消,空气里弥漫着浅淡的Omega信息素的味道,虽然已经被风带走了些许,但仍旧逃不脱裴晚晴敏锐的嗅觉。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轻轻松松便能推断不久前发生过什么事。
虽然她早就明了她这个名义上的弟弟风流成性,换人比换衣服快,可前段时间始终没什么动静,颇有一种浪子回头的趋向,才刚刚安定了没多久,一朝又被打回了最初那副慵懒不羁的德性,好像全天下崩了都跟他没多大关系。
其中缘由稍加思索,便能摸透出个所以然来。
一定很顾念寒有着脱不开的联系。
裴晚晴心里所想众多,面上不露声色,啧了一声,一如既往地嘲讽:“你还真是很有闲情逸致。”
“彼此彼此。”裴鹤之泰然自若地勾起唇角,他的黑发随意的垂下,发下露出一双如墨的眼,眉目精致如画,朱砂痣夺目,无端多了几丝颓然的美意。
若要靠美色吃饭,裴鹤之当之无愧在裴家排第一,不仅如此,放眼望去全世界,恐怕都找不出几个像他这般一眼惊艳到底的人。
即便是裴晚晴不喜欢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生的好,一方面也很明白那帮Omega是为了什么而来。
裴鹤之见她走近,勉为其难地拢了拢衣领,让自己看起来勉强算个正人君子:“这次的事情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
他指的是顾念寒盗取文件的事情。
裴晚晴听出来了他的意有所指,脸色变了变,正想要想往常那样讥讽相对,却不知想到什么,又将话给吞了回去。
她深深了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声音道:“我这次来不是跟你谈这些的?”
裴鹤之挑眉,饶有趣味:“那是什么?”
裴晚晴面色苍白地在裴鹤之对面的沙发上入座,沉默了半晌,似乎打了通篇腹稿,这才轻声道:“我是来跟你谈合作的。”
“哦?”
这倒是令裴鹤之万万没有想到。
裴晚晴咬了咬唇:“龙叔…死了。”
她话音才落,只听见一声刺耳的巨响,裴鹤之倏地坐直了身子,刚刚的懒散之情不尽数消退,眼底一片沉默的凉。
“怎么回事?”
裴晚晴深吸了一口气:“前几天家里来了一个陌生男人,是个罕见的无性别者,说是想找顾念寒,准备用你作饵来引他出来。龙叔怕这件事对你不利,非要向你告之…被母亲发现了。”
虽然没有下文,但结果可想而知。
茹恩做事向来杀伐果断,对于背叛者自然是格杀勿论,就连身边的亲信都没有放过。
她说话的时候手指微微颤抖,仔细看还能发现眼眶湿润的红意。
虽然是茹恩是母亲,裴晚晴刚出生那会,当时的茹恩还不是Omega亚洲协会的会长,只是一个说得上话的高层,由于事务繁忙很少能腾出空陪伴子女,外加上裴老极少回家,裴晚晴童年所有的时光几乎都是在龙管家那里度过的,他的存在无异于半个父母。
“龙叔一生未嫁,也没子嗣,为的就是一辈子奉献在裴家,没想到他就这么没了……母亲她,怎么忍心下得去手?”
裴鹤之沉默地看着轻轻抽泣的女人,他用力的握了握拳,这才勉强抑制住体内凛然的杀意。
若说裴家他唯一放不下的两个人,一个是爱他育他的母亲,另一个就是待他如己出的龙管家,此时先后死在裴家的茹恩之手,他可还有忍气吞声的必要?
Alpha的信息素刹那之间爆出,海潮一样铺天盖地地打来,首次见识到裴鹤之真面目的裴晚晴打了个哆嗦,恐惧涌至心头,差点儿就要尖叫出声。
她抬眸惊恐地看向面前人,像是在看一个陌生的怪物。
裴鹤之开口,声音冷凉:“说说,你想怎么合作?”
裴晚晴勉强忍住了泪水,她用手背擦拭,抬起头时收整掉所有脆弱与破绽。
“我知道你因为二夫人的事一直记恨与裴家,母亲现在一直试图除掉你,应该有准备同那怪家伙联手的打算。我可以为你提供一切动向,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也会尽力而为。”
“你想要什么?”
“你想把裴家祸害成怎样都无所谓,就当是我们欠你的。但我只有一个请求。”裴晚晴木然道,“就是希望你能最后能留我母亲一**气。我们母女远走高飞,再也不在你面前出现。”
当她发现裴鹤之的真实身份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明确意识到,以裴鹤之现在的根基与能耐,茹恩是斗不过他的。
这个男人已经不是曾经那个任人欺凌的私生子,他从小到大的伪装里积累着庞大的能量,为的就是给予裴家这个摇摇欲坠的外壳致命一击。
小小年纪就懂得笑里藏刀,圆滑世故,将整个裴家都玩弄于鼓掌,这么多年下来,这些究竟塑成一个多么可怕的人?
如果现在不表明立场,早晚有一天她们母女会双双折在他的手里,挫骨扬灰。
裴鹤之没有接着回答,他正在权衡利弊。
他对裴晚晴不信任,对裴晚晴的合作提议不信任,唯一信任的,大概就是龙叔死后面前女人放下尊严的失态。
他不轻不重地嗤笑:“你就不怕茹恩知道这件事,把你也处理掉?”
“如果母亲真的要杀我,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裴晚晴平静道。
她心底苦笑,又何尝没有想过这样的结果?她的父亲,兄长,龙管家先后过世,她身边除了茹恩以外再无他人,如果连亲生母亲都要她的命,除了认栽以外毫无办法。
裴鹤之似乎明白了她的所念所想,眼眸里那抹淡薄的戾气收敛,淡声道:“就算以后你母亲想要杀了你,你也要继续护着她吗?”
裴晚晴不言,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不动分毫的坚定。
“真是可怜可悲。”裴鹤之微微阂眼,叹了口气,“如果只是这样,我接受你的合作。”
听他这样讲,裴晚晴发自肺腑地舒了口气,一时间肩膀上沉甸甸的重物不存,从内到外轻快了起来。
裴鹤之摩挲着手指,眼底一片阴郁的鸦色。
以他以前的目标来看,他要玩垮裴家,让茹恩基业尽毁,事业全无,让她也尝尝一败涂地的味道,他要当面问清楚母亲当年的死因,如果有必要当然还有要茹恩的命。
即便是现在口上与裴晚晴谈成了协议,但如果时机成熟,他依然会毅然决然地向茹恩出手。
“对了,还有件事。”裴晚晴突然皱了皱眉,“关于顾念寒,他前几天来了一趟裴家,专程为你来的。”
裴鹤之倏地抬眸,眼角的血痣也像是燃了火。
“怎么个为我法,仔细说说。”
B市医院。
白浩扶着墙从手术室内走出的时候,双腿发软,近乎虚脱。
护士推着陷入昏迷的病人从他身边经过,径直推入了透明墙壁的观察室。
白浩颤抖着手摘掉口罩,这才发现整个额头都被冷汗打湿了。
顾念寒的手术不简单,原本屏蔽器就离得腺体极近,长时间下来几乎跟腺体长在一起,切割时不敢出分毫偏差,以顾念寒曾经的腺体受损情况细微的刀口都足以致命。
金牌医师白浩亲自操刀,这个医院除了他自己的技术以外他信不过别人。
他救人无数,却头一次知晓原来心爱之人躺在那张手术台上时是如此痛苦不安的一件事,精疲力竭心力交瘁,就差没死在手术台上。
“白医生,病人已经推进观察室了。”护士对白浩莞尔,“手术成功,辛苦你了。”
“你们也辛苦了。”白浩心底苦笑,对护士摆了摆手示意明了,慢慢的在观察室门口的长椅上入座。
虽然顾念寒完成了手术,但从腺体异变到坏死要有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在这段时间之内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否已经完全脱离危险,不得不再观察一阵。
年轻的医生一遍一遍默默祈祷着,微颤的指尖冰冷,好像连呼出来的气都是冷的。
在顾念寒真正脱离危险之前,他都会一步不离地守在此处。
也正在此时,顾念寒放在他身上的手里突然响了起来,白浩垂眸,不禁怔了一下。
来电显示的姓名是如此的瞩目和扎眼,更加令他感到愤闷。
是裴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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