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有朝一日,与他并肩
凭着顾念寒本身的恢复能力,一周左右的时间他的感官系统已经恢复如初,也逐渐习惯了切除屏蔽器以后的生活,在前段时间他必须服用医院开的抑制药物,不然随时都有可能受到信息素的影响。
裴鹤之一连陪了他几日,见他已无大碍,这才放心的回了公司。
诺大明亮的会议室,每个人都在聚精会神地听着台上的报告演讲,裴鹤之十指交叉靠在唇边,思绪却一度飘出去很远。
等到会议完毕,他走出会议室,便遇见了一直等候在此的郭璐璐,她将一叠文件递过去:“辛苦了裴董,还要你专门来一趟…这是你上周让我整理的数据。”
裴鹤之打眼看了一眼:“不着急,你先放到我办公桌上吧。”
他垂眸看表,离约定的时间只有十五分钟。
裴鹤之坐着电梯一路下行,不知怎么他就想起了一开始顾念寒踌伫着不愿同自己乘一班电梯的谨慎模样,现在想一想,也许确实是当时自己过于心急,把人吓到了。
之前看他不顺眼的女高层无意间往后一看,就见正中间的男人唇角上扬,满目温柔,衬着如画的眉目,暖意刻入骨,看得她也不由得为之一震。
女高层红着脸转过身,暗啐真是个祸害。
裴鹤之走出公司大门,公路上车流往来,他抬头,自然而然地对上了路对面一个人的目光。
是一个金发男人,五官深邃,不似标准的亚洲人,像是个混血,发下只露出一只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那人相貌英俊独特,在人群中很明显便能一眼看到,他目光平静的直视着裴鹤之,突然就勾起唇角对他笑了笑。
一辆巴士经过,路对面已经鬼魅一般没了人影。
那抹金色消失的悄然无踪,裴鹤之抿起唇,视线一沉,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随着行人走过了斑马线。
他径直走到了离公司两条马路之远的咖啡厅,推门进去,远远便看见角落里坐着一个带墨镜的女人,背影姿态无不熟悉。
裴鹤之走近她,礼貌温和地唤道:“姐。”
女人掀起眼皮看他,见面前人打扮得体,永远都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扮相,此没忍住讽道:“你别这么装模作样的喊我,打开天窗说亮话,咱们彼此没必要继续装了。”
“你我好歹也姐弟一场,互相也算是有缘,又何必这样龃龉难入呢。”裴鹤之叹了口气,从善如流地改口,“是吧,晚晴?”
他入座,点了一杯拿铁咖啡,侧目问:“你喝什么?”
裴晚晴像是被他眼角的痣灼了一下,干巴巴地回应:“我不喝。”
一直到裴鹤之点的咖啡上来,她看着男人没事人似的举动,一时间就觉得牙酸。
裴晚晴道:“裴鹤之,你手段还真高明。现在看来我之前果然是小瞧你了。”
裴鹤之抬眼,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怎么?”
“你知道小刘是公司的内应,还让他准备假文件拿给母亲,你知道他现在什么下场吗?”裴晚晴深吸一口气,“他现在被打断双腿,割了舌头,在他爸治病的那家医院路上乞讨。你把什么事都挑给了我们,自己倒是推得一干二净。”
人心总是肉长的,每次她路过那条路的时候,都不忍心再多看那残疾的乞丐一眼,虽然早已知道茹恩做事心狠手辣,但这样的处置方式还不如直接给他一刀来的爽快。
“你这么说话可就伤人了。”裴鹤之不急不缓地喝了一口咖啡,浅浅一笑,温文尔雅,浑身上下不带有一丝戾气。
“明明是茹恩让人去偷我的文件,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说到底还是帮了你们忙,怎么还怪罪到我头上来了?”
这人讲话毫无破绽,耍赖耍的理所应当,要是裴晚晴有本事,估摸着早扑过来把他连人带骨头全给撕了,可惜今非昔比,裴晚晴现在有求于他,无论是再看不惯,也不得不忍气吞声。
裴晚晴也懒得同他计较,开门见山道:“连修跟曲安南巴厘岛的婚礼你要去参加吧,这件事母亲知道了。”
裴鹤之笑得不以为意:“是又如何,她难不成准备派人跟我到国外去?”
曲安南跟连修的身份不一般,成婚是大事,只要两家家主同意,就算是传到天皇老子那里都与他无关。
裴晚晴冷淡地白了他一眼:“母亲要想对你动手,那肯定伤不到两位少爷分毫。只不过,在异国他乡惹出事端,岂不是更容易跟裴家撇清关系?这些你应该不会不懂吧。”
裴鹤之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目光落向远方,并没有马上回复。
正当裴晚晴以为她这弟弟难得卡壳死机了,裴鹤之才不急不缓地开口:“你上次说去裴家的那个怪人,是不是金发?”
这话倒是把裴晚晴说的一怔:“你怎么知道?”
裴鹤之回想起刚刚在路上见到的那个男人,那笑容里不见友善,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非要说的话,颇有一种警告的意味。
警告他什么,远离顾念寒吗?
裴鹤之眼神微沉,他小口抿了一下咖啡,酸苦的黑咖啡香味瞬间漫入口腔。
“因为我已经见过他了。”
他话音才落,裴晚晴的神情便紧张起来,清秀的眉梢蹙起,语气也略显急促:“那顾念寒呢,他既然是来找顾念寒的,总不能…”
总不能没在顾念寒眼前露面吧?
她未讲完,裴鹤之已然意识到她的话中含义,神色一凛,蓦地起身,掏出手机拨出顾念寒的电话。
无人接听,他脸色沉了几分,又拨出医院电话:“你好,帮我转接一下3014病房。”
电话那头的护士应了一声,对面嘈杂一阵,也不知查到了什么东西,这才匆匆跑回来,对着话机讲:“不好意思这位先生,病人现在不在3014房。”
裴晚晴听不见电话里讲了什么,抬眸的那一刻,却被裴鹤之眼底翻涌的戾气吓了一跳。
顾念寒抬头看了看泛着青灰色的天幕。
B市当年是靠着工业发展起来的城市,污染比较严重,这几年已经在尽力治理,即便是在雨过天晴后,天空也显得有些乌蒙蒙。
他手上捧着花,穿过B市墓园的大片墓地,最后将那一束花放置在了写有“裴尚泽”姓名的墓碑前。
除了他以外,墓碑前还有一束鲜花,看起来还新鲜,应该是刚放不久,想必裴晚晴早些已经来过了。
他今天背着裴鹤之出院,傻子也能感觉出来对方对裴尚泽的不待见,想着先偷偷溜出来,晚一些再跟裴鹤之交待。
顾念寒怔怔地看着墓碑照片上笑颜灿烂的男人,呼出一口白气,默默地蹲**子。
他开口,声音不大,似乎怕影响到面前人的安眠:“尚泽哥,我前几天把屏蔽器取出来了。你离开后的这半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也想通了很多,上一次去顶撞了夫人,没能完成任务,想着无颜来见你…我现在不在替夫人做事了,我不喜欢那种偷偷摸摸的生活,你别怪我好不好?”
顾念寒干脆面对着墓碑坐下来,就像是往常无数次那样同裴尚泽促膝长谈,脚下的草还有昨夜未干的雨,他的裤子不到片刻就被打湿了,但他却依旧浑然不觉。
他想起来之前刚刚被裴尚泽带回家那阵子,自己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唯恐做错什么事情就被踢出家门,再度回归到那个冰冷无依的世界去。那时的裴尚泽既像兄长又像父亲,更像是挚友,他教会他许多在组织里都不曾学过的东西,带他看了从出生以来都没有见到过的漂亮风景。
“你以前不是总问我将来有没有什么打算吗?其实我现在也没有什么目标,非要说什么的话,我大概有了自己想要珍惜的人,我想要有一天也能昂首挺胸地站在他身边。虽然有些艰难,但你曾说过,只要有心,没什么是克服不了的吧。”
这个想法听起来简单,可又十分遥远。
顾念寒抬头,望着天幕,心底突然想着:裴鹤之现在在做什么呢?
一想到那个男人,他的心便是猛地一揪,既甜蜜又苦涩。
他真的很想接住裴鹤之向他伸来的手,可肩背上造下的孽太多,裴家也好,Adrian也好,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等到将孽债还清的那一天。
还记得Adrian曾对他说过:我们这些人将来死后是要下地狱的。
如果真的可以下地狱,那是否这满是包袱的心就可以轻快了呢?
可他一想到裴鹤之失望悲伤的表情,便感觉到由衷的窒息。
他无法做到将那个人抛弃的事情。
人一旦有了软肋,便再也难以割舍。
顾念寒不知道在墓地里坐了多久,好像说完了一辈子的话,只知道来往的人一批一批来了又走,太阳缓缓归西,天色暗下来,他才拍拍衣服站了起来。
临走之前,顾念寒伸手将裴尚泽照片上的雨滴抹掉,轻声道:“好眠。”
他转身,并没有发觉藏在树后的一抹灿金,随着他的离开,也一并消失。
顾念寒站在路边,拦到一辆出租车,报地址的时候阴差阳错地说出了裴鹤之家的地址。
此时刚好是下班的点,路上来往车流众多,橙黄的车灯亮成一片,远看过去像是一条跨越天地的灯带。
自从他上车以后司机便时不时地从后视镜里瞥他,顾念寒抬眸,正正好好对上了司机正在偷看他的视线。
司机对了他一眼,只觉得背后凉意一瞬,跟一把刀扎过来似的,又迅速缩回了头去。
顾念寒淡声问:“有什么事吗?”
他声音天生冷淡,即便是正常讲话,也会让人觉得冷漠疏离,不好接近。
“呃…”司机挠了挠头,耳根泛红,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客人您身上的气味,有点重。”
顾念寒没有了信息素屏蔽器,本身还不能很好的控制自身信息素,闻此他面色一白,沉默地打开了半个窗户。
裴鹤之在他身边算是隐忍至极,可这不代表别人都可以忍住这样催情的气息,是他大意了。
顾念寒终于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盘算着也该到了裴鹤之下班的点,之前打了静音,收不到消息提示,开屏入目便是裴鹤之十多个未接来电。
“……”
顾念寒揉了揉眉头,突然觉得手机有些烫手,一时不知道究竟该不该反播回去。
要是说来看尚泽哥了,他一定会生气的吧?
正在顾念寒犹豫不决之际,裴鹤之的电话再一次打过来。
他接起通话,男人略带急躁的声音便冲出来:“念寒,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墓…”顾念寒顿了顿,匆忙改口道,“刚刚出门转了转,在去你家的路上。”
他明显感觉电话那头松了一口气。
“好。”
裴鹤之并没有就这个话题纠缠不放,不然顾念寒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圆。
Alpha的声音里携着一股劫后余生的疲态,似乎找了他很久,此时这话撞入顾念寒的耳中,令他感动又心疼。
“那你在家门口等着我,哪都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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