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爸爸, 我杀人了。”
“……直美，爸爸在的，来, 现在深呼吸冷静下来，然后告诉爸爸, 发生了什么？”
电话那头父亲镇定的声音让山田直美逐渐平静下来。
带着哽咽，山田直美有些害怕的向父亲讲述着刚刚发生了什么：“……当我发现是她害死了妈妈时, 不知道怎么脑袋一空, 拿起洗手台上的香薰罐就对着她砸了下去, 回过神时她已经躺到地上了。
怎么办，爸爸, 她现在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还留了好多血。”
“……直美, 你听我说, 你现在去试试她的鼻子下面还有没有气？”
山田直美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山田幸子侧着脸正毫无知觉的趴在地上，山田直美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试探了一下, 好半天猛的收回手连退两步，再次哭出声：“没, 没气了。爸爸, 她是不是死了，我，我是不是要去坐牢啊。”
“……”
“直美，别怕，爸爸在呢。
……听爸爸说，你砸到山田幸子时, 周围有人看见吗？”
“没有, 我们在员工休息区的洗手间。”
“很好, 外面呢？”
“也没有。”山田直美轻轻打开门，门外非常安静，没有人在走廊上。
“好的，直美，你附近有什么可以示意别人不要进洗手间的东西吗？”
“有一块告示牌，上面写着‘打扫卫生’。”拿起地上的告示牌，山田直美回答道。
“休息室离你远吗？能看见这里吗？”
“不远，可以看见。”
“那么现在，你把牌子挂在门口，然后出门去休息室等爸爸。现在，直美是在出门吗？”
“嗯。”山田直美小心推开门。
“回头看看，直美你有没有掉东西在里面？”
“没有。”因为来的时候就换了工作服，她身上除了手机没有其他任何私人物品。
“你到了吗？休息室里有人吗？”
“没有。”推开休息室的门，山田直美在屋里绕了一圈回答道。
“好，那么，直美，你现在走到门口，把门打开一条缝，然后从缝隙中悄悄注意一下洗手间的动静，千万别被人发现。不要挂掉电话，之后无论你看到什么，都记得通过电话告诉爸爸，知道吗？”
“好的，爸爸。”
“那么，我的小直美现在冷静下来了吗？”
“好多了。”山田直美摸着自己的胸口，里面的心脏还在‘蹦蹦蹦’快速的跳着，但听着父亲一步一步的指引，她的情绪已经逐渐平复。
山田直美听着电话那边风‘呼呼’摩擦听筒的声音，忍不住问道：“爸爸你是在跑吗？”
“嗯。因为爸爸担心直美。直美不要害怕，爸爸马上到。”
听出父亲语气中压不住的急促呼吸，原本准备问问父亲准备怎么做的山田直美，忍下了想问的问题。
“直美。”
“嗯！”一直紧张望着洗手间方向，山田直美突然被父亲叫到，连忙应声。
“我记得直美说过，你在你们店里洗手间看到的水晶罐和妈妈最喜欢的一模一样，这个水晶罐就是你扔出去的那个吗？”
“是的。”
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突然沉默下来，山田直美心里顿时又紧张起来。
片刻，父亲的声音响起。“好的，我知道了。”
山田直美茫然的眨眨眼睛，随后仿佛听见关门的声音和再次响起的风声，猜到父亲又开始奔跑。
山田直美忍了忍，没忍住开口叮嘱道：“爸爸你慢点跑，路上小心。”
“嗯。”
10分钟后——
“呼，直美，来，给爸爸开一下后门。”
山田直美猛的站起来，却因为蹲的太久腿麻了，摇晃了一下，慌忙中伸出手扶住墙。
缓了一会儿，才拖着还泛着麻的腿，从休息室冲出来跑到最左边。
打开门看见父亲的那一瞬间，山田直美的眼泪又忍不住了，紧紧抱住父亲：“爸爸。”
山田大贵摸着女儿的头安抚着，这是他第一次来，仔细的打量着里面的布置。
后门正对着望过去，是一条3米左右的走廊，右侧有一扇门紧闭着。向左侧望去是大概10来米的走廊，一眼能看到底，一共三扇门，山田大贵问道：“直美，你说的房间是哪一间？”
山田直美抬起头顺着父亲的方向望去，点头：“是最里面那间。”
“嗯。”山田大贵点头，然后哄着女儿走进去，随手关上门。
走到最近的这间还开着门的休息室，山田大贵轻轻将女儿推进去，轻声对女儿说道：“直美，你现在能平静下来吗？去跟店长请假回家吧，这里有爸爸在呢。”
山田直美犹豫了一下，回身抓住父亲的胳膊，轻轻摇头道：“爸爸，我不想回去。我还没下班，今天是第一天上班，我请假会被辞退的。”
山田大贵垂头看到女儿眼里的固执，跟当初她亲生母亲坚持想生下第二个孩子时的固执一样。
正是当年他因为担心对方正在生病的身体，而拒绝她生下那个会抢夺母亲营养的孩子。这导致直美母亲从打胎后心情一直很忧郁，所以才会在怀第三胎时那么焦虑。
想到这儿山田大贵心里狠狠一痛，对着同样倔强的女儿妥协了：“你可以吗？直美。”
“我可以的。”山田直美点头，然后她就被父亲遮住了眼睛。
山田大贵遮住女儿的眼睛，牵引着对方穿过洗手间的两扇门，停在去前面工作区的走廊处，慢慢撤开手，说道：
“去吧，直美。不要担心，就和往常一样。爸爸相信你可以。你也相信爸爸，什么都不要想，一切都有爸爸在。”
……
“这就是所有过程了。所以不是我爸爸干的，是我杀了这个女人，警察先生抓我吧！”山田直美抓着北原警部的胳膊恳求道。
“并不是，警部，这一切与我的女儿无关，人是我杀的。”山田大贵死咬自己的说法。
场面一时有些焦灼。
降谷零在山田直美讲述过程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就离开。
这时拎着之前已经在所有人面前转过一圈的那个水晶罐走了回来，问道：“山田先生，这个是你带过来的吗？”
“不是。”山田大贵一口否定。
“先别急着否认。”降谷零说道：“我们的检测人员在山田幸子的头上检查出了二次重击的痕迹，也就是说她并不是死于第一次重击，而是在你们之后，有第三人用这个罐子砸死了死者。”
山田大贵当时看到这个水晶罐是觉得不太对，为什么他放在洗手台上的东西会跑到休息室去，又为什么会变成杀人工具。
但他又担心对方是在诈他，迟疑的不敢开口。
降谷零看出来了，真诚的望着对方的眼睛，语气坚定的说道：“我没有骗你，如果你是真心想帮助你女儿，请把一切实情告诉我们，协助我们找到真凶才是正确的选择，而不是隐瞒一切承担这个罪名！”
山田大贵长长的叹了口气。
望着对面年轻的男孩，仿佛看到过去坚定着梦想向前走的自己。山田大贵开口推翻了之前自己的陈述，先是肯定了山田直美陈述的真实性，也肯定了自己后来收拾现场的事实。
然后告诉了在座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其实，我进去检查了一下山田幸子的情况，我发现她还没有死。”
“诶！”几乎所有人都惊讶了。
只有降谷零似乎早猜到了，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
“对，当时我去看她时，我发现她其实还有很微弱的呼吸。我想，大概是因为直美检查的时候太过紧张才没有感觉到。”山田大贵继续说道：“原本我是想叫救护车的，但是我想，如果救活了她，她一定会报警让我女儿去坐牢。”
“但是，让我动手杀了她，我似乎又没有我女儿那般勇气。我真是个没用的爸爸（山田直美：才不是！）。”山田大贵嘲讽的说道。“所以我决定，让上天决定她的死活。如果她死了，我便担下杀人的罪名；如果她活下来，我便用绫子，也就是我前妻的日记本和她交换，让她不要起诉我的女儿。”
“日记本？”降谷零出声问道。
“对。”山田大贵解释道：“绫子是个浪漫的女人，她有一个心情箱，每次都会将不开心的故事写在信里然后丢进箱子里上锁。她说把不开心锁在箱子里，这样留给我和直美的就是永远开心的她。”
山田大贵想起自己深爱的女人，忍不住微笑，然后又想起后面的事，面上又沉重起来，继续说道：“大概三年前，可能是时间太久，锁不如原本牢固，我在打扫绫子房间时，不小心把箱子跌落，砸掉了锁，里面的信洒落一地。
看完信后我才知道，当初绫子抑郁症加重都是山田幸子诱导的。山田幸子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利用我在绫子面前上演了我已经出轨了的假象。
那天，山田幸子假装怀孕不小心被绫子发现，绫子太过心痛，而那时我正好因为出差不在家，再加上山田幸子的误导和言语刺激，绫子她，写下最后的绝笔信，自杀了。”
“…”
“你说凶手不是直美，那么凶手又是谁？”山田大贵讲述完就按捺不住的追问道。
降谷零向同样疑惑望过来，一脸‘我听你解释’的北原警部一同解释道：“我之前听到山田直美的陈述，她说，山田幸子在被她砸中后脑勺前补了妆。但我们在检查尸体时，山田幸子嘴上口红是被擦掉的，同时我们调取了监控发现，山田幸子在进来前，嘴上确实是涂着口红的。
我推测，其实山田直美那一下并没有砸死对方，而是将人砸晕在地。在山田大贵收拾完现场后，她又自己醒了过来，清洗掉脸上的血迹。是被后进来的人，用山田大贵刚换上的罐子，砸中后脑勺，一击毙命。
所以我让检测人员再次检查了山田直美头上的伤口，果然，山田直美是受到过二次重击的。”
“而，既能让死者放下戒心进入洗手间，案发时间内在山田直美之后进去休息区的，就只有你了——池田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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