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逆转

　　玄都的局势陡然急转直下，陆澄必须连轴转。半神体格的他熬得起，他的队友就得辛苦，陪着他几日几夜不睡觉，靠他烹煮的咖啡提神了。
　　现在陆澄的队友，增加了白晔和易安两个A级。
　　白晔可以代替陆澄外勤；
　　易安在做完塔罗牌之后，陆澄还要请她用妙笔画一位“三坛海会大神”。唯有陆澄在秘魔崖的回响里见过那张奇异的海报,  陆澄得先根据自己的记忆出草样，再由易安来完善。
　　不过，在画画之前，陆澄非要先去见利建侯不可。
　　劳伦斯那一边在赤帝坛被自己挫败之后落荒而逃，必然会陷入短暂的慌乱，加上他还要耗费时间对秀帅本人施压，暂时玄都没有敌人,  陆澄认为在秀帅抵达玄都之前,  自己还有一天的时间可用。
　　“小王、婷婷,  去通知我姐姐，还有雪姐，晚上7点到玄都大学图书馆开会——我没有空去警局，劳伦斯既然跑了，玄都警长被我正法的事情，得由林洋这个协会的调查员向外界解释。”
　　——林洋熟悉这些官面上的事务。法律上，林洋这个唐人还是米旗国公民，朱潜龙那些警队的心腹奈何不了她，她比陆澄更适合收拾残局。
　　陆澄向货郎担那边的万安寺嘱咐了一遍，牵着易安的手，抱起倒吊猫，跨上A级鬼车。
　　现在是十月五日三点，陆澄判断利建侯就在玄都剩下的两个坛之中，他让鬼车滑向黑帝坛。
　　——从金陵的调查看，利神父的兴趣在于“赤帝”和“黑帝”的相关物,  “赤帝坛”已经在陆澄手里，那他最有可能藏匿的地方就是“黑帝坛”了。
　　秀帅可能赋予了这个神父天王替身分身,  也可能没有。但凭陆澄现在的实力,  有把握突破一个替身分身的阻挠——用倒吊猫的“灵魂连击”封印就行了。
　　不过几分钟，无声的鬼车便落在玄都城北的黑帝坛外公园里——像青帝眷属尽可能不见白帝眷属那样，鬼车吞食了赤帝舍利，稳定了理智，但对黑帝眷族出没的地点也有了一种本能的隔阂，只能送陆澄到这里。
　　陆澄不急着进入，反而和易安在坛外等候——他的猫鼠耳目搜到一辆哈雷摩托车也从赤帝坛的方向过来，摩托车上显然是将乌丸灭口的狙击手。
　　猫鼠的视角里，那辆摩托车在数百米外陡然消失。等再次出现，车从一个秘密圆里跃出，背着大提琴盒的车手摘下了风镜。
　　——利神父凝视着陆澄两人，还有易安怀里的倒吊猫，沉默了会，道，
　　“陆澄，你该明白，本来那颗黑泥子弹的目标不是乌丸。”
　　陆澄心领了——不过，以他和利神父过去的交情，至多是互不相欠。能推动利神父倒戈劳伦斯的，另有其人。
　　“除了您,  我还该感谢哪位呢？”他问。
　　“伦道夫，或许还有夏洛克。比起米旗国和教会的关系，我更注重花旗国里拉移民的利益，就听从了伦道夫的建议。
　　——我不知道你和那个鱼人交易了什么东西。但是，你既然和花旗国的势力是盟友了，就进来吧，我可以告诉你一切我能说的东西。”
　　利神父先进入黑帝坛中。
　　陆澄的镇海之行没有白费，关键时候伦道夫起到了作用。
　　但陆澄只是和伦道夫个人有合同，并没有和花旗国势力结盟，可现在陆澄为了争取利建侯，没有否认的打算。
　　他们跟着利神父进坛。
　　这是一个外方墙，内方坛的构造，也有一个足球场的面积。矩形坛城内部的法阵，是“三垣二十八宿”的点阵，其他星命点皆暗，唯有“紫微垣”的北斗七星，还有北斗的斗柄北指的“玄武七宿”星命点灿烂。
　　“你想必已经知道了，你们唐国的秀帅许诺了劳伦斯五大坛之二。此后，五大坛的建设就在协会，其实就是劳伦斯的监管下进行。
　　劳伦斯没有向协会交代全部情况，也就得不到协会的倾力支持。他本人毕竟不是匠人，在唐国要切实地掌握五大坛，他能利用的只有我了。
　　——秀帅那边的冯织云完成了其他三个坛，而我完成了‘赤帝坛’和‘黑帝坛’。
　　按照劳伦斯和秀帅的密约，这二个坛归米旗国，是对协会让出50%配额的补偿。
　　那个‘赤帝坛’已经是米旗国的了。这座‘黑帝坛’也会在你们唐人得到50%配额之后，移交给米旗国。”
　　利建侯合盘托出——陆澄已经追到这里，不必再替劳伦斯保密了。
　　不久，陆澄就会和劳伦斯见分晓。劳伦斯胜，不敢找有教会撑腰的他秋后算账。陆澄胜，尽管希望渺茫，也会感激自己的恩德。
　　但利神父打定主意，再不会对陆澄有任何援手——他已经从五大坛获得了教会想要的东西，不趟浑水了。
　　明天，他就去镇海港，坐船离开唐国。
　　陆澄完全明白了，所谓“神拳”利用五大坛死灰复燃的威胁，自始至终只是劳伦斯和秀帅为了构陷自己做的局。
　　自己才不管秀帅和米旗国的密约，赤帝坛已经落到了陆澄手里，他会拼上自己一切来守护，而黑帝坛既然还没有移交给米旗国，那就该永远地留给唐人手中。
　　“利神父，我还有一个请求。”陆澄道。
　　“我只能私下透露你这个密约，休想我当众揭发劳伦斯。”
　　利神父连忙打断——否则，事情的性质就起了严重的变化，教会和米旗国公开作对了。
　　陆澄请求的却是另一件事，
　　“你能完成二大坛，一定是秀帅给你的图纸——我只要求你把唐人的神殿图纸还给我。”
　　——相比无法利用青帝坛和白帝坛全部潜力的陆澄团队，朱潜龙能利用赤帝坛，像一个在主场的公爵神那样压制陆澄，显然通晓了更多的坛城知识。
　　而作为二大坛的建造者和监管者，利建侯的知识无疑更接近秀帅的完整版。陆澄需要掌握更多的坛城机制，也能像利用幻海灵脉一样，利用起白帝坛和青帝坛。
　　利神父沉默了。
　　从中世纪起，建造“圣殿”就是教会的至高追求。收集世界各大文明的“神殿”图纸作为借鉴，就是教会交付给他的任务。
　　现在唐国最辉煌的五大神殿，“赤帝坛”和“黑帝坛”的图纸就在他的脑中。
　　但他凭什么要给陆澄？
　　一丝不安忽然在利神父的心中一掠而过。
　　——陆澄似乎没有胁迫的动作。
　　“利神父，把唐人神殿的图纸交给我，作为建筑师，你难道不想见证，这些神殿使用时的盛况吗？”
　　陆澄是在诱惑他。
　　利神父的心灵在挣扎。他当然想见证一番那样的盛况，这会为他营造教会的“圣殿”带来多大的启迪。
　　可是，交出图纸的后果不可预料——陆澄已经是半神了，利神父得承担把和半神匹配的武器交给半神的责任。
　　如果，最终“五大坛”和那座“黄道神殿”碰撞，利神父会被协会何等严厉地惩罚呢？
　　但是，还是好想看到两大神殿的交锋呀！
　　“喵。”
　　这时候，神父听到了一声喵叫，一只狸花猫从陆澄的脖子里钻出来——这只陆澄的猫灵不在劳伦斯发放给每个A级调查员的资料内，是陆澄新发明的手牌。
　　凝望着这只狸花猫的身体，利神父忽然讶异地叫了一声，他的匠人鉴识眼发现，这只猫绝非虚境或实境孕育，竟然是一种神奇的人造物，而创造这种猫的材料，赫然是黑泥“此世所有之恶”！
　　——这是利神父头一次看到“黑泥”塑造出如此完美的生物，与他过去见过的那些黑泥腐蚀而成的怪物迥然不同。
　　他不禁想到了一种教会的异端学说——这个世界的真神并非唯一，世界来自善恶二神的对抗。善神并没有创造人类，只是救赎人类的灵魂，人类纯粹是恶神用黑泥捏出来的造物。
　　——过去，他从不相信恶神造人之说，可是亲眼见到了陆澄的这只猫，他愣住了。
　　“你是怎么创造这只尽善尽美的猫的？——黑泥不可能做到这点。”
　　利神父喃喃道。
　　“唐国有句古话：心正则泥正，心邪则泥邪——传说里上古唐国的青帝龙神造人，也是像做陶器那样用泥巴，善恶各不相同。”
　　陆澄也不知道倒吊猫是怎么受肉的。创造者不理解自己的造物，很正常，不妨碍他把自己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创造者包装一番。
　　“心正则泥正，心邪则泥邪——我还有许多要向你们学习的。”
　　利神父道。
　　还有很多东西他可以从这个唐人身上学到。他暂时不想离开唐国了。
　　“我可以把‘赤帝坛’和‘黑帝坛’的图纸交给你；但是‘青帝坛’和‘白帝坛’的机制不一样，每个坛都有微妙的区别。”
　　这是利神父的交换。
　　陆澄和易安互望一眼，那么，就等丁霞君和白晔把营造“青帝坛”和“白帝坛”的冯织云从玄都西郊带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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