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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封印,王后的泪


220:封印,王后的泪宫衍轻吻她的额头:“谢谢!”

        “你我之间需要说那两个字吗?”云轻舞丢给她一个白眼仁儿,而后笑容明媚,道:“爹爹若是突然间看到我,你说他会不会高兴得说不出话?”她的笑容中有种动人的力量,似是整个人,整颗心都在笑,周遭一切仿若也跟着她在笑,宫衍看着她,定定地看着她,片刻都不想挪开眼,他勾起唇,柔声道:“宁远候肯定会很高兴,可我不想你去边关,那里的条件很艰苦。”

        “我这还没去呢,你就瞎担心,再说了,我也就这么随口一提,至于要不要去,可没完全拿定主意呢。”他还是不放心她独自在外,这点她又岂会不知?傻瓜,她不是菟丝花,她现在完全有能力保护自己,更何况还有小黑在身边。

        澜月江的水经过千万年时间洗涤,依然湍急而流。

        “王后,您最近身体不适,还是别去镜湖了吧!”锦瑟跟在王后身后,往殿外而行。

        王后脚步微顿,看她一眼,道:“是王让你这几日形影不离地跟着我?”虽是问,但她心里已有答案。

        “王也是担心王后的身体。”

        锦瑟垂眸回道。

        “我知道,可我最近总是心神不宁,总是想起蝶儿,所以,我要去那里看看。”王后眼眶略显湿润,喃喃道。

        “可是……可是您到那里只会想起往事,只会伤心啊!”公主以那样惨烈的方式死去,虽然时间已经很久远,然而只要一想起当时的情景,她的心就会痛得一抽一抽的,眼泪也会止不住地往下落。

        王后提步继续前行:“是,我在那只会伤心,可那里也是蝶儿最后待过的地方,每当我想她,只要一站在那,就能看到她站在眼前,对我微笑。”锦瑟无声落着泪,没再说话,随在王后身后。

        清澈的河流,高大的树木,颜色各异的石头,吐纳馨雅芬芳的花朵……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美好而温馨,但王后的心却满满都是哀伤,距离镜湖还有一段距离,她自神兽的背上飘然落下,吩咐锦瑟远远跟在身后,说想独自步行至镜湖边。

        锦瑟清楚王后心中的忧伤,因此,恭敬地轻应一声。

        “朱雀……”听到耳边的鸟鸣,王后伸出手,一只火红化形小巧的灵鸟闪动着翅膀,落在了她的手上:“我知道你救了蝶儿,并且把内丹送给了她。”她的声音温柔而轻缓,又夹带着丝丝悲伤,朱雀听了她的话,用它红色的爪子轻轻地触摸着她的皮肤,仿佛在安慰她不要伤心。

        “我知道你是蝶儿的玩伴,可是内丹对你有多重要,难道你不知道么?”王后爱怜地抚着它的羽毛,伤痛的眸中染上一抹怜惜:“蝶儿会想起你的,她是个好孩子,你对她的好,她会牢记在心里。”

        王后说的话,朱雀听得懂,因此,王后言语一句,它以鸣叫作回应。

        “就这最后一世了,朱雀,你也知道的,蝶儿就这最后一世的机会了,若是她依然无法渡劫成功,就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回,更别说重新回到我和王的身边,朱雀,我很担心蝶儿,即便这一世我对她已做了不少安排,可我还是担心那孩子啊!”

        “我的傻蝶儿,怎就和魔族那小子有那么深的孽缘?每一世遇到,每一世爱上他,又每一世被那小子无情伤害,朱雀,你说蝶儿怎会那般凄苦?还有擎天那孩子,宁愿舍弃一身修为,放弃神族的身份,甘愿追随蝶儿轮回,好帮那丫头斩断和阡陌那小子之间的孽缘,却始终无法与蝶儿走到一起,这一世,这最后一世,他们终于成亲了,可是能不能最终渡劫成功,朱雀,我心里没底。”

        朱雀似是感受到她的心伤,抬起红色的爪子,再次轻触碰她的皮肤。

        “是吗?蝶儿和擎天真能渡劫成功?”王后神色凄伤,叹道:“虽然知道你这是在安慰我,可我还是感到很开心,好吧,我信你,蝶儿和擎天定能渡劫成功,他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么,只要他们互相信任,一直这么携手走下去,这一世必能幸福相守,如此一来,他们自然渡劫成功。”

        她脚步轻缓,朝镜湖边走着:“镜湖这边的风景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可是现在却是我一人来这里观赏。”她叹了口气,不由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被乖巧的女儿缠着,来镜湖边玩耍时的情景,镜湖也叫圣湖,周边景致在神族来说,是最美最令人心旷神怡之所在:“好了,你去修炼吧,我想在这静静地陪陪蝶儿。”绕过前方的一块高耸的巨石,就到镜湖边上,王后怜惜地摸了摸朱雀的头,然后伸出手,就见朱雀轻轻地拍打着翅膀,飞离而去。

        然,朱雀在空中盘旋片刻,忽地又飞了回来,依依不舍地围绕着她飞了三圈,这才在她怜惜含笑的目光注视下飞向了远方。

        蓝色的睡莲开得极好,淡雅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在来镜湖途中,阳光已经西斜,因此,这会儿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王后静静地望着宁静无波的湖水,望着湖中朵朵盛开,引人陶醉的睡莲,慢慢地显出自己的思绪中。

        时间过去多久她不知道,但当她回过神时,澄澈的湖水中月影荡漾,显然时间已经不早。抬眸,她正欲转身,突然注意到距离她较远的湖边,一抹白色的身影翩然落地,仔细看去,她看清了那抹身影的主人,瞬间眼睛,鼻子一酸,无声喃喃:“师父……”

        他来这里也是因为想念蝶儿么?脚步移动,她走向那一抹白色颀长的身影,熟料,对方却动了,朝一旁的花林中前行。

        目光锁其背影上,她提快脚步,追了上去。她有好多话要对师父说,所以,她不能让师父就这么离开。

        自从那次她请求师父帮忙后,他们师徒就再也没见过面。

        夜静寂,虫鸣,蛙叫时断时续,风儿吹过,竹叶声声,这种种声音交织在一起,仿若优美婉转的曲音在奏响。

        一切都显得分外宁和。看到那抹白色颀长的身影停下脚步,她心里禁不住泛起股酸涩,师父止步,肯定是在等她。

        “师父。”在两人间相差数步距离时,她顿住脚步,望着眼前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颤声道:“师父,我好怕,我好怕蝶儿不能渡劫成功,好怕她和擎天魂飞魄散。”耳边风声低吟,月华清幽,那修长挺拔的身影宛若水墨画中最美的一笔,是那么秀挺卓然,周遭一切,在这一刻似是都成了陪衬,即便是那林木间发光的幽蝶,即便是会唱出动听歌儿的灵鸟,皆比不过这抹身影给人的冲击力。

        银丝如瀑,自然散落于脑后,皓雪白袍,披着月光,揽风而舞。

        清逸超凡,不染纤尘。

        “她会没事。”轻淡的嗓音在静夜中响起,他指间不知何时捏着一片花瓣,垂眸看了眼,而后指间一松,那片花瓣不期然地飘落于地。

        王后眼眶水雾弥漫,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向前走了两步,道:“可是蝶儿的封印就要解开了,若果,若果让她知道过往种种,我怕出意外啊!”伴音起,她眸中的泪不自已地大颗大颗落下,带着极致的伤痛和疼惜。

        “痛是必然,只有一次次体会到那种刻骨之痛,她才会知晓什么是真情。”

        “师父难道一点都不担心么?”王后口中的师父不是旁人,正是逸尘。

        身子猛地一震,逸尘唇角微抿,没有言语。

        “蝶儿性子倔,这一世虽然与擎天已成为夫妻,可我真的很担心她的封印一旦解开,会……”王后含泪哭诉,但说到后面,却哽咽得难以再出声。

        逸尘终于转过身,他淡淡地看着她,启唇:“该做的咱们都做了,小丫头若再看不透一个‘情’字,那么魂飞魄散只能是她的命。”深邃的银眸,清澈淡然,又温和明朗,但仔细看的话,那里面还有一抹难以掩藏的焦虑。

        “希望……希望擎天抓紧蝶儿的手……”王后喃喃道。

        “那孩子从未放弃过,一切都取决于小丫头,这点你我都清楚。”逸尘的声音不带丝毫起伏。

        小丫头,你可知要想解开你的情劫,全取决于你自己么?

        如果还是向之前每世一样,你陷在那魔族小子的情网中,那么师尊就算再着急,也无法帮到你。

        王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只听她嗫嚅道:“师父……你说,你说我如果去求月老,让他将擎天和蝶儿之间的红线牵紧,这样可行么?”

        “你觉得呢?”逸尘凝向她,神色浅淡,看不出半点情绪。王后甚至晃了晃,眼底悲伤翻卷,凄凉笑道:“有魔族和妖族监督,我怎能忘记这点?可那两族在俗世都安插了自己的人,为何我神族就不能也放人到蝶儿和擎天身边?难道就因为我们是神族,务必要做到严于律己么?”

        逸尘静默良久,道:“有黑羽皇和青龙神兽在,他们只要抓住彼此,这一世自然会有好结果。”月下的他,五官尤为精致,却又浅淡,淡的如湖面上升起的一缕青烟,虚无缥缈,让人难以用画笔临摹。

        “黑羽皇是妖,他是妖,他真能帮到蝶儿和擎天么?”泪水滴滴滚落,湿了她的脸庞,湿了她的唇。

        那咸咸的感觉令她的心揪痛得无法言语。

        “你不信我?”逸尘眉梢微挑,眼里染上一丝不知名的情绪。

        王后拭去眼角的泪,深吸口气,定定地看了他一会,道:“信,我信师父,我怎么可能不信师父呢?”师父对蝶儿的爱护,不比她和王少一分。对上逸尘的目光,她半晌没有挪开,因为此时此刻,看着这一双银眸,她的心突然间就感到安定了许多。

        逸尘嘴角微动,缓声道:“舞儿很聪明,变化也很大,我对她有信心,作为母亲,你更该对她有信心。”闻他之言,王后脸上浮起一抹微笑,透着股不真实的朦胧美:“她好像更坚强了呢!”

        “嗯。”逸尘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时间不早了,莫让王担心。”抬头望了眼天边的弯月,他将眸光落回王后身上,深深地凝视着她:“心放宽,小丫头不会有事的。”这话是对她说,其实也是对他自己说的,唯有这样,他才能稍微放下心中的忧虑。

        ……

        轩辕瑾很惊讶,前一刻他还在一灵气充溢,景致如画的世界中,下一刻却出现在一座冰洞里,环目四顾,看到那一张长两米,宽约一米二的寒玉床,他提步上前,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会,道:“我在这上面躺了三十多个念头?”虽是问,但从他表情上看,心里显然已有答案。

        “嗯。”云轻舞颔首。

        “走吧。”收回手,轩辕瑾看了她一眼,道:“离开这里,你们就称呼我为凤瑾吧。”‘凤’是他的母姓。

        云轻舞语带迟疑:“前辈,这……这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轩辕瑾淡淡道。云轻舞注视着他,只觉对方的眸光如同他的声音一样,淡淡的无丝毫波澜起伏。

        忽然,她的心一紧,像,太像了,这双眸子,真的太像了,看着它们,会让她情不自禁想起爹爹。

        “既如此,我们就听前辈的。”云轻舞说着,看了宫衍一眼。

        “莫师姑,日后若需要凤瑾出力,请尽管说。”轩辕瑾的目光凝注在她身上,声音依旧很淡,话也不多,唇齿间吐出简短一句,但他目中神光却极为认真。

        云轻舞点点头,错开他那双熟悉的眸子,因为越是看下去,她心里越是对自家爹爹的身份生疑,同时,也愈发想念远在边关的爹爹。

        得知宫衍和云轻舞安然无恙,无忧老人和莫长老,容长老,南长老皆高兴异常,又听君长老说云轻舞帮轩辕瑾解毒,只差一小步就能完全祛毒成功,莫长老几个师兄弟几乎个个热泪盈眶,轩辕瑾可是他们七师弟膝下唯一的子嗣,如果真能祛毒成功,能醒转过来,那么蒙冤而死的七师弟即便不能含笑九泉,最起码可以瞑目了。

        无忧老人则是喟叹云轻舞的医术,直言自己老了,竟花了三十多年时间,都未研制出解药,而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却仅用不到一个时辰,就将那不知名的毒解掉了九分。

        这般了得的医术,无疑胜过他不是一丁半点。

        而沐瑾在知晓宫衍和云轻舞还活着的时候,整个人先是一怔,紧跟着泪水直接往下掉落。

        他就知道他们不会有事,就知道他们会安然回到宫学,于是乎,今个一听到宫学里传开君言,莫云这两个人时,他按捺住激动的情绪,硬是没立时立刻冲到云轻舞,宫衍两人面前,与他们热情相拥。

        “你们听说过君言、莫云这两个人吗?”

        “没听说过。”

        “我也没听说过。”

        “那就奇怪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

        “武圣好多年都不收弟子了,而且之前收的那些个弟子里面,根本就没有君言,莫云这两个人。”

        “我看你是吃饱了撑得慌。”

        “喂,你这话是怎么说的?难道你想和我比试比试?”

        “谁想和你比试来着?我的意思是,武圣收没收弟子,需要四出宣扬吗?再者,如果宫学里面传的不属实,你觉得四院院长会不管吗?”

        东、南、西、北四院的弟子,这会儿三三两两扎成堆,议论着半个多时辰前在宫学中传开的爆炸性消息。

        “你们就别议论了,消息绝对属实,我有看到咱们四院的院长亲自到宫学门口,迎接那几个人呢!嗯,还有,那个身穿红裙,容颜绝美倾城的女子,一看到四位院长就张嘴唤师兄。”

        “唉!没想到啊,人家年岁不大,就做了咱们的小师姑、小师叔,想想脸上都臊得慌。”

        “人比人气死人,你若非要和人家作比,只能叫不自量力。”

        ……

        整个宫学里一天都在谈论云轻舞和宫衍两人,而这两当事人,一个在夜幕落下时,让师父和四位师兄见识了下自己的青龙神兽,并将几人全带到青龙的背上,体会了下御龙时的拉风感,一个则在自己的院落里正与沐瑾密谈。

        书案上灯火摇曳,宫衍的神色晦暗不明,皱眉道:“知道是什么事吗?”

        沐瑾摇摇头。

        “想来京里必是出了什么事,否则,他不会刚到这没多久,就返回京城。”京中到底出了何事?宫衍沉思。

        “要不我退出宫学,回京一探究竟。”沐瑾想了想,提议道。

        宫衍没点头,也没要他,只听他道:“就他一人离开?”

        “有带长平公主一起。”沐瑾说着,忽地脑中闪过一道灵光:“你说会不会和皇后有关?”宫衍沉吟道:“就你所言,倒是有这个可能,但直觉告诉我,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言语到这,他静默片刻,拿定主意道:“你继续留在宫学,我明日启程回京。”

        沐瑾一怔:“你回京,轻狂要怎么办?”

        “云轻狂坠崖失踪,现在,她只是武圣的弟子,留在宫学于她来说是安全的。”宫衍沉声道。

        他是真不想媳妇儿跟着自己冒险。

        “我随你一起回去。”沐瑾神色凝重,道:“京中局势怕是逐渐变得复杂,我必须得在你身边,这样你做起什么事,会方便很多。”

        “不可。”宫衍出言阻止,修眉微拧:“你冒冒然回京,肯定会引起他的猜测,这样于你不利。”

        沐瑾:“看来他再暗示我的时候,我得表明立场了。”

        “咱们可以不走那步棋。”想到好友前世身份败露,命丧于宁王之手,宫衍的心蓦地一痛,道:“你不用再接近他,更不用应承他什么。”

        “突然间拉开距离,反倒会引起对方怀疑,这点你不会不知道。”沐瑾看着他,眼里有探索,有不解:“衍,你有点不对劲……”见宫衍不语,他脸上的表情愈发显得凝重:“自你两年前那场大病后,我就发觉你有些不对劲,可我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你不介意告诉我吧?”

        宫衍脸上的表情微不可见地变了变,他眼睑微垂,淡淡道:“你想多了。”

        “算了,你不愿说我不再问便是,但你刚才的话,我否决。”沐瑾心下叹口气,道:“明泽已知晓轻狂的身份,就我观察来看,轻狂这是想将南阳侯府拉到咱们这边。”

        “南阳王府?”宫衍弯起唇角,冷笑道:“但凡和太师府沾边的,我一概没去想过。”

        沐瑾睨他一眼:“你这么说也不怕轻狂生气,她可是为了帮你,送出一枚空间戒指呢,哦,不对,加上我手上这枚,轻狂统共送出两枚空间戒指。”说着,他弯起嘴角,还亮出自己指上的空间戒指让宫衍看了看。

        “月明泽不代表南阳侯府,不过,舞儿的举动应该能让南阳侯府保持中立,其实这样的结果也不错。”前世,南阳侯府可是有从龙之功的,今世,有小丫头这么一插手,结果会怎样,他尚且不知,但他是绝不会指望南阳侯府会为东宫做出些什么。

        沐瑾凝望窗外的月色,似乎陷入了沉思:“说起来,宁王确实有几分本事,不仅将势力隐藏得极好,就是忍功也是相当了得。”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宫衍听:“不过,他要坐上那把椅子,绝对是妄想。”

        ≈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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