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幽寂

“火儿，我们要去琼华了。再过几天，一切就要结束了……”莫尘站在无常殿外，火儿安静的趴在肩头打着瞌睡。

        莫尘望了一眼冥河方向，有些担忧道：“不知道天河他们怎么样了啊，不过应该已经回去了吧？有魇魁陪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啊呜~”火儿叫道。

        “你也担心他们吗？”莫尘轻轻摸了摸火儿的头。

        火儿眯着眼睛，点了点头。

        莫尘抬起头，鬼界的天空阴翳一片，看不清任何事物，隐隐有一股压迫感与狰狞感，让人喘不过气来。

        低头，银发从两侧垂下，挡住了莫尘的双眼，轻声道：“我们走吧。”

        莫尘正要离开，忽然从旁边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你在这里啊幻寂？”

        转过头去，只见那两名叫幻幽幻寂的鬼差在一旁谈论着什么。莫尘本就对这两个鬼差颇为感兴趣，索性驻下脚步，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却见那名叫幻寂的鬼差坐在一块巨大的血色岩石之上，直愣愣地发呆，完全没有听到幻幽的话。

        幻幽眼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痛苦之色，望着坐在岩石上的幻寂，微微叹了口气，向前走了几步，跳上岩石与幻寂并肩而坐。

        幻寂这才发现有人接近，回头见是幻幽，又转过头去，淡淡道：“是大哥你啊……”

        幻幽拍了拍幻寂的肩膀，笑道：“怎么？不欢迎你大哥吗？”

        幻寂转过头，道：“怎么会呢……”说罢，又是转过头去，面具挡住了脸，看不出什么表情。

        “哎……”幻幽轻轻取下面部的鬼脸面具，那是一张憔悴、消瘦却又年轻的脸，有几分英气，但更多的却是沧桑。

        幻幽看了看幻寂，伸手将他脸上的面具也解了下来，幻寂的容貌和幻幽极为相似，只是却透着一股死气，仿佛一具尸体，从身体里面就开始腐烂了。

        将面具放到一旁，幻幽双手向后撑着身体，望着压抑的天空，轻声道：“没人的时候，就不要戴着这个面具了。”

        幻寂自嘲一笑，拿起了那个鬼脸面具，轻轻地抚摸着，脸上浮现出一丝厌恶，更多的却是无奈：“许久不曾取下这个东西，我都快忘了自己是什么样子了。”

        幻幽伸出双手，扳过幻寂的肩膀，与他面对，两张相似又年轻的脸，仿佛是对着镜子一般：“我不希望你一直这样**下去，你是我的亲弟啊……”

        幻寂轻轻拨开肩膀上的手，转过身去，望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哎……”幻幽重重地叹了口气，道：“还在想那么女人吗？纵然是过了万年之久，仍是放不下……”

        幻寂苦笑道：“想忘记……谈何容易……我本以为，被剥夺万年修为，被打落成鬼差，我应该会去尝试忘记……但是，我忘不掉啊……大哥……”

        “她是那么完美……她吸引了那么多人，甚至魔界的那个男人都……从万年前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我就已经难以自拔了……”

        幻幽叹道：“你要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是神界之人，而你是鬼界的，你们始终站在对立面……”

        “我知道……”幻寂笑笑，只是笑的却是那么凄苦，那么无助，“更何况现在我只是个鬼差……连在上战场的资格都没有，再见她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样你还不长教训吗！”幻幽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几分，面露怒色，呵斥道：“她害得你变成这样，就连我为了帮你求情，也被离大人降罪，和你一同当鬼差受苦！你还不能醒醒吗？！”

        “对不起……大哥……”幻寂喃喃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可是明知道是错事，我却还如飞蛾扑火一般奋不顾身地扑上去，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人族，虽然渺小，却又自由……”

        幻幽叹了口气，面对面前的弟弟，心里满是心疼和恨铁不成钢之感。不过终究是心疼占据更大的一部分吧……

        幻寂惨笑道：“像我这样的……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与其永生永世在这里做鬼差，倒不如一死了之……也许死了以后可以轮回做人，轻轻松松过完短暂的一生……”

        “幻寂……你——！”幻幽心中一惊，只是刹那间幻寂依然拿起钢叉，双目紧闭，将尖端对准自己的脖子，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咽喉刺去，脸上，有一丝解脱的笑容。或许，他留在这个世界上也没什么乐趣了吧？倒不如一死了之。

        幻幽大急，那钢叉速度极快，依然是无法抓住，再过刹那，他的弟弟恐怕就要魂归轮回了。

        “噗——！”入肉的声音传入幻寂的耳中，只是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幻寂轻轻睁开眼睛，一条手臂横在自己的面前，钢叉穿透了小臂，距离咽喉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尖端沾着紫黑色的血迹，将钢叉那寒芒都掩去了，只有一丝温热。

        原来是幻幽见已然是无法夺下幻寂手中钢叉，情急之下只能伸出自己的手臂，将钢叉挡下来，索性成功了，这才保住了弟弟的性命。

        “大哥……”幻寂似乎惊呆了一般，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这条手臂的主人。

        幻幽不动声色地夺下幻寂手中的钢叉，生生从手臂上拔了出来，狠狠地插到了地上，转而又对幻寂怒目而视，用另一只手狠狠地抽了幻寂一个响亮的耳光。

        “懦夫！”幻幽怒骂道，语气中满是失望与心疼。

        幻寂呆呆地感受着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只是这疼痛远远不及心中之痛，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下，哽咽道：“大哥……对不起……”

        “哼！”幻幽冷哼一声，道：“你若要死，确实是没有人拦你！但是，我身为你大哥，弟弟犯错，我身为兄长理当代之受罚，这一叉，算我待你受过！”

        幻寂痛苦地摇摇头，道：“大哥……你又何必为了我这样不成器的东西这样受苦……我连累的你已经够多了……”

        幻幽冷声道：“你若是知道，便不要只想着去死！我不希望我幻幽的弟弟是个以死亡逃避的懦夫、废物！！你若是当真还想见那女人一面，就应该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会有机会！”

        “活下去……再见她一面吗……”幻寂喃喃重复了一遍，良久点了点头。

        幻幽重重叹了口气，不再言语，也不知道该怎么再说。

        忽然，远方传来了一阵嘈杂的骚乱声。

        “有鬼私自动用转轮镜台了！！快去抓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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