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混战（四）
太阳在天空中照耀着，向地面上撒去明媚而温暖的阳光，使得晴朗的今天令人感觉暖洋洋的。 ≥
如果随便一天会是今天这样的天气，这绝对是郊游踏青的好时候。可惜......对于在战场相互厮杀的双方而言，这已经不是暖洋洋的程度了，而是彻彻底底的热血沸腾，甚至连大脑里的脑浆都开始翻滚起来了。
从射命丸文的角度来看，第一道防线上已经彻底打成了一团糟：那些壕沟与拒马柱将本来占据了数量优势的那些外界人类军队中的武士与足轻都被迫减缓了前进的度，使得原本并不占据人数优势的条顿部队们得以凭借着自己严密的纪律性、更加优良的武器装备与令人磨摸不着门道的战斗方式与他们战斗到现在。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射命丸文总觉得，虽然从现在来看第一道防线内的条顿部队看上去打得相当辛苦，也分不太清究竟是哪一方占据了优势，但她总感觉条顿部队在逐渐将进攻的敌人挤出自己的防御范围内，而地面上满是那些外界人类军队中的武士与足轻的尸体，反而条顿士兵的尸体寥寥无几，而且真有条顿士兵战死倒下的话也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尸体被他们的同伴抢回到后方，只有把个深陷敌阵的家伙阵亡之后才不得不放弃。
“那个条顿男人率领的这些全部由普通人类武装起来的军队还真有两把刷子啊？居然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战斗还能挺得住，跟七十来年前那些家伙相比也差不了多少了。”通过取景器观察着地面上密密麻麻相互交织在一起战斗的双方，射命丸文一边拍摄着合适的照片一边啧啧称奇，“那片森林里明显还有更多的外界人类没有出击，也不知道这些条顿人类部队能撑多久......话说回来，那个条顿男人跑到哪里去了？嘛......不管了，现在这些就够我拍出一大堆的报道素材与灵感了，没工夫去找他究竟在哪里......”
就在射命丸文这个虽说称职却无底线的鸦天狗记者在战场上空中到处乱飞拍摄照片的时候，地面上的战斗开始逐渐明朗了。
虽然勃格霍尔长枪兵与卫城军团士兵在战斗中已经开始体力疲惫并且出现了阵亡人员，不过被他们所杀死阻挡的敌人则更多——跟全员重装步兵化的勃格霍尔长枪兵与卫城军团士兵对抗，哪怕是手持各式家伙的日本武士攻击他们也跟普通的足轻攻击全副武装的武士一样困难，再加上勃格霍尔长枪兵与卫城军团士兵的绝佳集体配合作战战术与纪律性，因此这么长时间的战斗下来，勃格霍尔长枪兵与卫城军团士兵中真正战死的人数并不是很多，反而受到轻重不等伤势的人就有些出预计了，并且普遍都开始体力有些支撑不住了，哪怕是那些不断轮换第一排士兵作战的卫城军团士兵们也是如此，他们每一排的士兵都循环过最起码六次了，还能战斗的士兵们浑身上下都沾满了鲜血与脑浆，都分不清是敌人的、战友的还是自己的了。
那支日本战国时代军队的领导者，大名盐月川的意图非常明显，那就是让由少量武士率领的大批足轻部队硬推第一道防线内这些武装到牙齿的敌人，丝毫不用顾忌足轻们的伤亡：虽说在这个明显不是自己所熟悉的地方补充兵员极其困难，但自己的军用物资还非常充足，完全可以将随军的民工都武装成新的足轻部队投入到战斗中，事实上他正是这么做的——此时此刻冲击第一道防线内的条顿部队的大批足轻部队中有相当一部分就是刚刚分了竹枪与简易长刀的原随军民工，与绝大多数真正的足轻相比他们连一些最基础的具足配件都没有，不过胜在数量庞大，夹杂在大批足轻中也可以对处于防御状态的条顿部队造成压力。
条顿部队方面，第一道防线内的勃格霍尔长枪兵们与卫城军团士兵们坚守着自己的防线，而不是准备撤离到第二道防线内：自始至终，冯龙德就没有通过巫妖法师或者朱衡宏等尸巫士兵下达这个命令，而且这些条顿部队本身的主要作战意义就是坚守阵线，贸然撤退的话绝对会产生混乱，所以即便开始体力下降，这些条顿部队也没有撤离第一道防线，继续与大批的足轻以及少量的日本武士厮杀。
冯龙德之所以会这么决定，其实就是他早已经做好了必要的时候以牺牲两支勃格霍尔长枪兵连队与五支卫城军团支队的代价来换取绝大多数敌人死伤的结果——到了战场上，即便冯龙德从个人角度上也不想让这些条顿士兵们陷入到必死的战局中，但为了尽快消灭这些外界人类军队并减少更多的伤亡的话，有这个必要他就必须做出这个决定，不然一时的心慈手软只会换来更多的伤亡与损失，战争很多时候就是这么残酷。
不过做好了这种觉悟是做好这种觉悟，但该使用的家伙还是会使用的：通过与巫妖法师们的灵魂联系，冯龙德让巫妖法师们下达了勃格霍尔步枪兵们自由射击的命令，顿时战场上枪声大作：虽然冯龙德觉得用毛瑟枪弹打大批的足轻感觉相当不值当的，但他照样让武装人类工人们携带来了不少装有大量毛瑟枪弹的弹药箱，放置在第二道防线内敞开了让勃格霍尔长枪兵们可劲儿造，结果就是大批的足轻部队中暴出了不少血雾与惨叫声。
与此同时，“箭猪”连弩炮开始在条顿炮兵们的忙碌下填装新的特制弩矢，那就是附魔了雷系魔法效果的附魔弩矢：这些矢身上铭刻了雷系魔纹的附魔弩矢一旦命中了敌人，就会激矢身上的雷系魔纹造成雷系魔法“连锁闪电”的效果，对于一定范围内的可导电物体与生命体造成影响，比如说电子器械失灵报废与生命体中电死亡等情况，用来打击大量集结起来的敌人可以说再好不过。
然而就目前来说，负责操作“箭猪”连弩炮的条顿炮兵们并没有打算全部射出去——雷系魔法与相关的附魔武器最大的特点就是施放度快与波及范围广，真要是往第一道防线进攻的敌人头上丢的话很可能会造成对勃格霍尔长枪兵们与卫城军团士兵们的误伤，因此他们做好了射准备后就盯着森林边缘地区，在完全没有己方部队而满是敌人的地方进行区域性火力覆盖打击，好截断他们的增援。
在勃格霍尔步枪兵们开始将大量的毛瑟枪弹倾斜到足轻部队的头上的时候，第二道防线内的另外一支勃格霍尔部队也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前进，支援我们的长枪兵兄弟与卫城军团兄弟们！”伴随着比利·海灵顿中气十足的呐喊声，背着扇形盾的勃格霍尔双手剑士们从第二道防线内的地面上起身，双手手持举起来比一人还高的条顿式双手大剑，朝着第一道防线迈步跑去。
“冲锋！”就在一群由十几名日本武士率领的大量足轻好不容易从勃格霍尔长枪兵们组成的防线中挤出一个缺口的时候，比利·海灵顿高声怒吼出了自己的命令，将自己双手手中的条顿式双手大剑高举过头顶，做好了下劈的准备，“勃格霍尔！”
“Teuton（条顿）！Teuton！！Teuton！！！”
伴随着勃格霍尔双手剑士们的战嚎声，他们挥动着自己的条顿式双手大剑冲入了敌阵，开始大砍大杀起来。
在面对这群生力军的时候，足轻部队很快就逐渐士气崩溃了：对于这些或者刚刚武装起来没多久的前随军民工或者仅仅只打过几次小规模战斗的足轻们来说，穿戴着板链甲戴着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连有棉链甲面罩的夏雷尔式步兵头盔挥舞着巨大的条顿式双手大剑的勃格霍尔双手剑士简直是比武士还要恐怖的存在，尤其是在这群勃格霍尔双手剑士冲入到足轻群中掀起腥风血雨之后更是如此——即便是对于身经百战的老兵来说，他们都不一定能接受得了身边四处飞溅着鲜血、脑浆以及残肢断臂的景象，更何况是一群武器装备与士气上根本没有可比性的足轻。
当勃格霍尔双手剑士挥动着手中的条顿式双手大剑将突入到第一道防线内的敌人硬生生杀了出去之后，勃格霍尔长枪兵们与卫城军团士兵们也开始重新巩固各自的阵型与防线，并派出人手将各自连队与支队中的重伤兵与阵亡人员的遗体运输到战前营地内。
第一道防线内的条顿部队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原本拼命进攻的由少量日本武士率领的大批足轻也在自家主公派来的足轻衣众传递来最新的命令后撤了回去，只留下了满地的尸体与破烂武器证明他们之前战斗的严酷性，以及条顿部队处于防御战模式中可怕的对敌杀伤效率。
☆
“咣当！”将自己附有棉链甲面罩的夏雷尔式步兵头盔丢在混杂着鲜血的泥地上，朱衡宏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丝毫没有顾忌那些烂泥溅得自己的罩袍上满是泥点：反正经过半个上午与整个中午的持久战斗，他的罩袍上满是血迹与脑浆，溅上去一些泥点算是帐多了不痒虱子多了不愁，爱咋地咋地吧。
“***，要不是自己的尸巫身份，今天我就真死在这里了，如果去年那场战斗我幸运地没挂的话。”拿着从武装人类工人们那里分到自己手里的皮囊，朱衡宏拔出塞子将里面装着的清水大部分灌进自己的嘴里滋润干涸的嗓子，然后用剩下的清水简单冲洗了一下自己的脸庞，将飞溅上去的血点清洗干净。
今天的战斗是朱衡宏记忆最为漫长并残酷的了：眼前几乎无穷无尽的敌人，即便绝大多数敌人都是就着甲率上与铠甲强度上比阿兹特克战士好上不少的足轻也足够让人受的了——哪怕全都换成是猪，那杀起来都相当费工夫与力气，更何况是人，所以朱衡宏会感到如此疲倦还是以尸巫这个要比普通人类综合身体素质高山一些的往生者来说就毫不奇怪了。
“嘿，朱，还活着呢是吧？”一名勃格霍尔长枪兵在朱衡宏身边坐下，只不过他将背后满是裂痕的扇形盾解下来垫在了地面上，并没有像朱衡宏那样直接一屁股坐下。
“滚，我还活着，而且我的名字叫做朱衡宏，你再那么叫我绝对给你一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后，朱衡宏无力地摆了摆手，将倒完清水的皮囊丢在了一边，“得亏我是往生者，不然光凭着这里......”说着的时候，朱衡宏指了指自己的喉咙，上面还有一道清晰的切割伤口，“......这里的武士刀造成的伤口，我早就死了。”
“哈，所以你没有死，还反过来把奇怪你为什么没死的那名武士直接砸烂了头盔，以及他的颅骨。”那名勃格霍尔长枪兵听到朱衡宏的话后笑了笑，只不过棉链甲面罩上满是鲜血而看不出表情的他怎么看都感觉没啥笑意，反而透着一股残忍的尽头，不过语气听上去开始严肃了不少，“我们绝大多数的伤亡就是这些穿着奇形怪状铠甲抡着各种武器的武士所造成的，他们在战斗中虽然也会高声呐喊与咆哮，却在攻击的时候非常冷静，而且攻击的地方都是我们身上铠甲的链接处......要不是条顿营地下的铠甲强度没得说，估计我们的伤亡可就不止现在这么点了。”
“是啊，没想到武士刀砍链甲还是有一定破甲能力的，我的脖子上不就硬生生被一名日本武士的武士刀砍破链甲还在喉咙上来了一下吗？”朱衡宏说完默念了几句魔法咒语，用生肌活肤术将喉咙上的伤口愈合，让他说出的话听上去没那么漏风，“看来还真不能小瞧那些日本武士，这些某种意义上算日本特色的骑士的家伙们就战斗力而言绝对不比我们差甚至强得多，要不是相互之间的武器装备水平相差悬殊的话......说不定我们早就全部变成那些被运往战前营地内的尸体中的一员了。”
“没错......还好这次没多少武士，希望接下来的战斗也是这样就好了。”那名勃格霍尔长枪兵慎重地点了点头，双眼望着第一道防线前空地上那密密麻麻的尸体，“我还想结婚生子，不想那么早就被转生......”
“但愿如此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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