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想成为同伴
对于妹红是怎么从原本日本平安时代的藤原家的贵族女孩儿变成一个蓬莱不死人的经过，冯龙德通过外面世界的那些东方一设二设也能了解个大概：她的父亲，已经拥有了众多妻妾与儿女的藤原不比等与其他四名同样身份显赫的贵族子弟向一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相貌并且亭亭玉立的女孩儿求婚，却都被对方的难题所苦恼与羞辱；而那个女孩儿不是别人，就是已经喝下了蓬莱不死药而触犯了月之都禁忌、并因此被流放到地球上的日本的月之公主，蓬莱山辉夜。
在得知了自己的父亲被那个女孩儿所羞辱之后，年幼的妹红就一直对辉夜抱有敌意，也是她为什么会这么长时间都一直憎恨辉夜的开端；后来，妹红得知对方将要回到月球去了，她心里盘算着要如何为自己的父亲报那一箭之仇。然而遗憾的是，妹红费劲了周折也没有接近辉夜，最后好不容易靠近了还让对方及时逃脱，只能看着夜空中可望不可即的月亮而束手无策。
虽然无法亲手报仇，但妹红依旧是要想办法用其他的方式来报复辉夜，于是他就盯上了辉夜回到月球前留给钦差中将让他转交给天皇的那个药壶，想要据为己有；为此妹红暗中跟踪着带队的钦差中将，却还依旧是无法找到合适的机会窃走或者抢走那个药壶，只能眼睁睁地看到那个药壶被钦差中将带到了皇宫之中......不过蹊跷的是，在妹红苦等了一段时间打算放弃的时候，那个钦差中将却又率领着大队人马带着那个药壶从皇宫里出来了，并不明原因地将药壶丢弃在了富士山的山顶上后离去。
于是乎，妹红就这么非常轻易地获取到了这个药壶，并将其中的药液一饮而尽——她认为辉夜会留给天皇的，不可能是什么有毒的或者坏的东西，肯定是极其珍惜的名贵药液或者其他好东西，既然天皇不要还丢在这里的话，那么就方便了她的行动。把它喝掉的话对自己应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也算是对辉夜报复了一小下。
事实证明，那时候的妹红想得还是太简单了：如果那个药壶里盛着的是真正的好东西，那么为什么天皇没有自己喝掉或者自己收藏起来。而是派钦差中将带领大队人马把它丢在了富士山山顶上？哪怕就算它是好东西，那么天皇还是这么做的话，肯定是另有隐情。
后来的事情就不必多说了——这个神秘而且禁忌的药壶中所盛放的，就是蓬莱不死药，而妹红却将它喝了下去。变成了跟辉夜一样不老不死的存在。
这个妹红曾经亲身参与过的故事显然是真的，而且它也成为了日本早期文学著作《竹取物语》的剧情来源：通过《竹取物语》的创作时间来看，冯龙德悚然地发现，妹红现在的年龄保守估计的话，也得有一千三百岁了.......
了解到这些事情的冯龙德也或多或少能理解妹红的心情，并且那种不得不远离自己的家人与故乡而独自一人在世间流浪了上千年的感觉绝对会让任何一个精神正常的人不寒而栗，也就不必因为妹红之前所讲述的那些事情而感到惊讶：在那种精神上的压迫下，再有理智的人也会在漫长的时间内变得不正常。
“是啊，活着真好——在我浑浑噩噩地活过了一千多年之后，我才领悟到了这一点。”妹红微微地笑了笑。表情开始柔和了起来，“最开始刚来到幻想乡的时候，我在迷途竹林里见到辉夜的时候还真是大吃了一惊......不过竟然什么都没发生，我原以为我会第一时间冲上去掐住她的脖子质问这一切，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不过当时的我却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为什么？”冯龙德问道，他感觉按照常理来说，妹红憋屈了一千多年，应该打上照面的第一秒就开始撕巴起来才对。
“当你独自活过了一千年以上之后，你就会发现。遇到一个熟悉的人是多么地幸福，哪怕她是你的仇人，甚至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妹红闭上了眼睛，嘴角处还带着那种淡淡的笑意。“我这个身体是因为辉夜留下的蓬莱不死药才变成这样的，而本来就属于月球的她最后还是无情地舍弃了自己的故乡，跟我一样在世间游荡了很长时间......或许，这是冥冥之中的命运对她的报复？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命运本身就替我把仇给报了，我何必继续在这件事情上纠结不清？”说到这里。妹红歪着头耸了耸肩，看上去有些自嘲，“说起来，其实辉夜她也同样是一个迫不得己到处寻找容身之所的人罢了......哈，总是觉得有些气馁，原来她那个混蛋居然和我还是同一类人啊。”
“......同类之间的惺惺相惜吗？”冯龙德左手揣摩着下巴，右手平放在桌面上，“不过我偶尔从慧音那边听说过你的情况，你现在依旧是近乎每天都与辉夜相互厮杀得没完没了，你们又是死不了的蓬莱不死人，估计战到天荒地老是不成问题的。”
“没错，我和辉夜只要每天有空闲的话，就会相互厮杀，竭尽全力地企图杀死对方。”妹红点了点头，看上去相当平静，“虽然跟你说得一样，我跟辉夜现在是同类，也有着点惺惺相惜的意思，但我依旧是痛恨着辉夜的，还有八意永琳那个家伙，我也看不顺眼——如果没有辉夜羞辱难住了我的父亲、或者八意永琳制作出了蓬莱不死药的话，我的生活可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而且......不管是我，还是辉夜那个混蛋，八意永琳那个家伙也有可能，都希望找到死去的方式。”
“......经历过了这么多事情后，你应该也看开了不少事情，那为什么还想着要去死？”冯龙德好奇地问道，他不太理解妹红想要表达的意思。
“寻找能让蓬莱不死人这种不老不死的存在都能死去的方法，这既是八意永琳那家伙现在都在进行的研究，也是我与辉夜相互厮杀的原因。”妹红摆了摆手。“我与辉夜都会想着除掉对方，但是到现在为止......我们谁也不会死的，而且就算找到了能死去的方式，那我也会继续活下去一段时间才会考虑死不死的问题——我在这里每一天生活得都很充实。可以跟辉夜厮杀，也可以找慧音聊聊，或者暗中帮帮人类居民们。在这远离凡尘的地方，对于我来说，这里跟真正的蓬莱净土并无二样。”
“一边觉得活着真好。一边却也在寻求着能够死去的办法？”冯龙德摇了摇头，他感觉自己的智商有点不够用的，“原谅我比较蠢，不太明白......”
“冯龙德，我其实很羡慕你。”看着迷惑不解的冯龙德，妹红火红色的双眼透露出一丝向往，“你和你的妹妹、以及你的部下们因为各自不同的妖怪身份都可以永远活下去，却同时也会因为天灾**而意外死去，这就是我羡慕你，或者说你们的地方：你们知道你们是会死的。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因为什么缘故，所以你们会因此更加珍惜眼前现在的生活，并会抓紧时间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以及重视彼此，以防在自己死去的时候留下遗憾......对于不老不死的存在来说，这是一种甚至都会让人嫉妒的幸福啊！”
“......可能吧，自己大声哭着出生，在众人哭嚎中去死，这种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却是不老不死者最为羡慕的事情，真是够讽刺的。”冯龙德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他叹了口气，“谢谢你，妹红，你居然乐意跟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外人倾诉这么多私人方面的事情。我还从中也算想明白了很多问题，感谢你的挽留。”
“没什么值得道谢的。”妹红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除了慧音，你是我第一个会告诉我往事的人，因为你会给我那种奇怪的熟悉感，而且你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内心却是热烘烘的。”
“或许吧。”冯龙德淡淡地说道，“聊了这么长时间，你是打算怎么样？让我承认是一个蓬莱不死人？一个真会死球了的蓬莱不死人？这个玩笑够冷的，不适合在冬天开。”
“你的确不是蓬莱不死人，我想要说的是，你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算是我的同伴，因为蓬莱不死人之间是能感受到那种熟悉感的，而你身上也有。”妹红摇了摇头，“慧音虽然没跟我说，但我很清楚，人间之里内还有一个蓬莱不死人，只不过他从一个普通的人类男人转变为蓬莱不死人才仅仅只有几十年，过着跟普通人类居民没什么两样的生活，我自然没什么资格去打扰一个能活得平静幸福的同类的生活，所以慧音到现在都以为我不知道人间之里内还住着一个蓬莱不死人。”
冯龙德：“......”妹红的话让他想起来了，人间之里内确实住着一个蓬莱不死人，只不过他最近也在条顿营地内待上很长时间，他就是阿道夫......
“阿道夫吗......”冯龙德感觉自己有点压抑不住心中的憋屈，他赶紧向妹红问道：“他知道或者见过你吗？”
“见过是见过，有一次去村里买生活必需品的时候正好碰见过，正是因为如此我才知道村子里原来还有一个蓬莱不死人的。”妹红点了点头，“不过他明显不知道他与我是同类，因为他并不知道如何感觉那种奇怪的熟悉感——他当时只是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就没再关注；除此之外，虽然他也会参加博丽神社的宴会，但也仅仅只知道我是一个‘妖怪’而已，完全没有想到他和我会是同一类人。”
“看来妹红虽然知道阿道夫是蓬莱不死人了，但是还不知道阿道夫的女儿莉莎也是，并且阿道夫父女也不知道自己是妹红的同类。”冯龙德想道。
“说了这么多......”妹红站起身来，火红色的双眼炯炯有神地紧盯着冯龙德：“冯龙德，我们......可以......成为同伴吗？”
“......啥？”冯龙德感觉这话题跳跃得有点大，差点就没反应过来，“同伴？”
“没错，能相互交流近况、一起开怀大笑，还可以切磋战斗的同伴。”妹红双手撑着桌子，看上去就跟要扑过来的猛虎一般，“冯龙德，你愿意与我成为同伴吗？”
“可以。”
冯龙德简短而快速的回答让妹红为之一愣，她本来就做好了他拒绝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冯龙德居然如此爽快：“......真的？”
“是的。”冯龙德点了点头，他耸了耸肩：“原来在以前的时候慧音就说过用不用让我跟你见一面，自此以后到现在，只要我遇到她的话，她都必然会啰嗦上这么一句......估计慧音也跟你说过类似的话吧？那我们成为同伴的话也不错，起码从刚刚的情况上来看，我们两个还算能聊得上，也能相互交流点近况或者聊天什么的，有啥不成的？”
“......谢谢。”沉默了一会儿后，妹红轻轻地回答道，然后轻松地笑了，“即便是在幻想乡里，能和我算是朋友的也仅仅只有慧音，而其他的妖怪或者人类都对于我或抱有戒心或惊恐惧怕着，哪怕那些并不看重这些的妖怪或者人类，都几乎没有能和我一起交流的......结果讽刺的是，到现在之前，不算慧音的话，和我交流最多的居然是辉夜那个混蛋。”
“成为同伴没什么不好，不管是人类还是妖怪，不管是往生者还是原型体，都是需要有自己的朋友的，没有什么智慧生命会独自一身活下去。”冯龙德也笑了笑，不过他的面容有些僵硬，看上去有点勉强。
用手扶着竹桌站起身来，冯龙德郑重地向妹红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请多指教。”
妹红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同样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紧紧地握了上去：“请多指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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