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他们是相爱的
周清欢双手合十感谢各路神仙的动作一顿。
方泽也滞缓地将视线投向了窗外。
周清欢局促地晃着手臂轻摆身体，欲言又止：“他……”
宋矜揪紧被单，干涸的嗓音飘出口腔：“他怎么了？”
周清欢抿唇，手在背后疯狂搅缠，“他……”
宋矜手肘撑着床板，不顾疼痛坐起，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我自己去看！”
周清欢用力慨叹一声：“他现在……”
方泽阴沉着脸大步上前将宋矜按回床里，打断周清欢的话：“他被邵家接走了！”
周清欢诧异地瞪大眼望向方泽。
邵栩明明——！
她刚要张口，却被方泽用警告的眼神逼退。
“他是谁？邵家大少爷。”方泽回避宋矜灼热的视线，“怎么可能在这种医院接受治疗？”
“你养你的伤，好了再去看他。”
方泽拽着周清欢出了病房。
房门合上。
周清欢立马甩开方泽的手，瞪着对方：“你为什么你不让我告诉矜矜邵栩现在依然生死未卜？！”
她简直不敢回忆自己看到邵栩时的画面。
重症监护室里，无数的管子从他身体当中横生而出，周遭七八台仪器共同检测他的生命体征。
他仿若陷入沉睡，清冷的面容惨白如纸，冰森的强光打在他脸上，无声无息。
滴答的检测机械音跳跃在每个探望他的人心上。
周清欢无力地倒在背后墙壁上，痛苦捂脸。
声音从指缝中挤出：“他救了矜矜的命！怎么能不让她知道？！”
“让她知道以后呢？！”方泽亦是在道德和理智的边缘来回崩溃：“要是邵栩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你就准备让她在愧疚中度过一辈子？”
终于，他有了定夺。
直起脊梁，行至周清欢跟前，正了正自己的衣领。
言语笃定：“别再试图告诉她。”
“邵栩，该从她的世界离开了。”
应承了方泽那句话，之后几天，周清欢都没再提及过邵栩。
但宋矜太了解她了。
在周清欢第无数次低下头沉吟时，她抱着水杯问：“清欢，你最近有心事吗？”
“啊？”周清欢用力抬起头，长发随之甩动。
她碰上宋矜那双干净澄亮的眼睛，心虚一笑：“是、是吗？我可能是有点心事吧……”
周清欢脑海中暴风运转，挺直了上身一锤拳：“离婚！对、就是离婚的事儿！”
“你不是决定离婚了吗？”宋矜闻声询问。
有了话题，周清欢便也打开了话匣子，委屈噘嘴：“秦渊不肯……”
她不懂，明明林星都已经找上门了，秦渊还能若无其事地让人滚蛋，求自己复合。
宋矜气得直起身，“他有什么资格不肯？”
周清欢自嘲轻笑：“他说他爱我诶。”
掩去这些时日被困扰的疲惫，周清欢抬手指了下旁边的小床：“反正现在我能睡你的陪护床，也不错。”
“这么想陪着我？”宋矜揶揄：“但你瞒着我的，恐怕不是这件事吧？”
周清欢刚准备站起的动作僵住，音量陡高：“当然是！就是！”
“瞧你紧张的样。”宋矜展颜而笑，仿佛刚才真是顺口的小玩笑：“逗逗你，去买饭吧。”
打发走周清欢，宋矜侧身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腹部被踹伤的疼痛煞白了脸，但她顾不上了。
这么多天，她没有一点邵栩的消息，更不被允许看手机新闻，心里实在不踏实！
点开一个许久未联系过的人，她边警惕门外，边迅速打字。
消息成功发送后，她才抒了口气，将手机原封不动放回原位。
周清欢拎着两大袋盒饭回到病房时，宋矜身上的病号服已经被换下。
“矜矜，你这是准备出院了？”她意外地看着她。
走上前，却撞入宋矜蓄满泪水的眼。
周清欢心顿时一沉，眼前涌上大片黑暗。
手中盒饭掉在地上，汤汁溅了满地。
她抓住宋矜的手，慌张地想解释些什么，唇瓣几次抖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反倒是宋矜，痛苦地吐出气息：“邵栩不在这里，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为了救我的命挨了一刀！”
“这么艰难的时刻，我却没有陪在他身边……”
宋矜眼中泪水如断线珍珠，颗颗砸地，却抹不掉一丝愧疚。
她哭得周清欢心碎，颤着拇指抹去她的泪：“矜矜，我、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
“你不是本来就想逃离他吗？本来就想趁着这次机会……”
宋矜情绪失控，“但他救了我的命！”
不论其他，在当时的危险环境中，邵栩替自己挨了一刀，单就这一份恩情，她这辈子都还不清。
方泽阴冷的声线自门边传来：“所以你就要被他绑一辈子？”
宋矜对上他的视线，第一次直面方泽的压迫感：“但至少我得陪着他这段时间……”
方泽跨过洒了满地的饭菜，桃花眼中风暴孕育：“他有自己即将订婚的未婚妻，需要你？”
直白的讽刺宛若刀子，扎得宋矜整颗心鲜血淋漓。
但方泽说的都是实话。
她该以什么立场和身份去照顾邵栩？
颓然的挫败蔓延四肢百骸，宋矜刚穿好衣服鲜活的躯体跌回床上。
“够了！方泽！”周清欢一把上前拽起宋矜，“站在道德的立场上，她照顾自己的救命恩人有错吗？！”
“矜矜，先前瞒着你是我不好。”她将麻木的宋矜搂抱入怀。
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注入力量，周清欢低声道：“邵栩在蓝熠附属医院，别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快去！”
宋矜灰败的眸子逐渐注入光斑，许久，她才坚定起身，在周清欢的面颊上落下一吻后匆匆向外跑。
她走得急，甚至连鞋都没换。
周清欢立于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呢喃：“他们是相爱的。”
简单六个字，却如魔咒，定住了方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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