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三院病人很多，黍青被介绍给一个因病退休的干部病房里干活。
老人家在病床上躺了大半年了，脾气越来越古怪，黍青和老人家相处了一个下午便摸清了对方的脾气。
“能做吗？”秦卫看着老人家阴晴不定的脸，担心黍青干不了这活。
“可以的，人家大娘脾气虽然古怪，但是心肠不坏。”黍青很满意这份工作。
“大娘吃不惯医院食堂的饭菜，你的工作就是给她做三餐饭。如果有检查，白天就要陪人家大娘去医院做检查，如果护士查房开单子开药，你也要帮忙到处跑，”安婷儿站在病房门口，不愿意进去，“最重要的一点，不能虐待病人。”
“我不会的。”黍青赶紧摇头，她哪敢虐待病人啊，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还有虐待病人这回事？”秦卫也觉得稀奇，这可是医院啊。
安婷儿对着秦卫翻了个白眼，“你真笨，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一些拿钱办事的护工。三院去年就出了一桩丑闻，有个护工虐待病人被发现。”
秦卫若有所思，看看黍青忐忑不安的样子，反倒是担心黍青被病人给欺负。
老人家请了两个人轮流来照顾，黍青只需要白天在医院陪着就行。
“工资待遇多少？”秦卫又开口问，他知道黍青脸皮薄，所以直接和病人家属交谈。
“每个月40块，买菜买米钱票由我们来负责，”病人家属看了看活泼的星禾，抿了抿嘴，“我们只负责黍青同志的三餐，这小孩我们可不负责。”
星禾抬起头，不明白为什么说起自己。
秦卫摸了摸孩子的头，还想谈谈条件，被黍青给制止。
每个月40块还包三餐，是黍青不敢想象的好待遇了，她怕秦卫再说些什么把别人给惹恼。
安婷儿注意到了两个人之间的小动作，有些厌烦地皱起眉头，对俩人小声说道：“人家家里不缺钱，你只要干得好，过年过节红包少不了你的。”
“不用红包，”黍青摆摆手，“这个待遇已经很好了。”
难怪都喜欢往城里跑，就做保姆这待遇就比在乡下种田要好。
“你………”秦卫轻叹一声，“你要是受了欺负和我说，这老人家不好伺候，她要是欺负你咱们就不做了。”
“嗯，我知道的。”黍青没当一回事，只觉得捡着了大便宜。
当天晚上黍青便写了封信回去，准备把家里分到的几亩田转租给别人先种着，种粮食或者挖了养鱼都行。
“这样算来，咱们就有两份工资，”黍青对着女儿念叨，“城里可以打工挣钱，乡下的田地也不荒废，真好。”
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黍青高兴得手舞足蹈。
第二天一早，黍青去医院食堂旁的小灶台给老人家煮着肉粥。
能在这单独做饭，可以看出病人家地位肯定不低，也难怪请得起两个保姆日夜照顾病人。黍青想着那些有的没的，准备明天熬一些红豆沙，昨天下午来这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老人家喜欢吃红豆，想来熬制些红豆沙备着做包子也不错。
熬好粥提到三楼病房，黍青开始伺候老人家洗漱。
“年纪轻轻的不学好，不做正经工作做这种活。”老人家脾气大得很，被黍青伺候着还不忘挖苦黍青。
黍青也不生气，一边给老人家拧着毛巾一边笑道：“干活没有贵贱之分，而且现在工作都是国有的，我也进不去。”
“你是乡下来的？”
“嗯，刚来a城没多久。”
盯着黍青给自己挤牙膏洗着毛巾，老人家嗤笑道：“你个年轻小姑娘伺候我这么一个老婆子，不嫌弃？”
“不嫌弃，而且我小时候就伺候过家里卧病在床的老人，有经验，您放心吧。”黍青把人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随即扶着人出去在走廊上走动几圈。
再次回来病房，肉粥的温度冷却了下来，黍青把粥递了过去，“不烫了，温度刚刚好。”
托老人家的福，黍青可以和大娘用同样的吃食。老人家吃肉粥，她也一起吃着肉粥，几口下肚，馋得黍青笑弯了眼。
老人家盯着黍青盯了好几天，最后确定这年轻姑娘就是个没心计的，心里放心了不少。
以前几个护工要么背地里嫌弃自己，要么暗中虐待自己，老人家一直对护工很抵触，也心中埋怨儿女不孝顺。如今来了个傻呵呵的，老人家顺心了不少，“好好干，下个月我让我儿子给你包个大红包。”
黍青笑呵呵地应答着，下午六点下工准时离开了医院，路过三院里的水果店，眼神忍不住往里面看。
这是a城第一食品公司开在三院的一个小店，营业员很悠闲地坐在躺椅上听着收音机。偶尔有几个人进去买水果，那营业员也是爱答不理的。
真好，黍青想着这才是顶好的工作，同时她又有些生气，生气这些人有着好工作却不认真对待。
“如果是我做营业员，肯定不会像她那样松懈，不会像她那样瞧不起人。”回到秦家，黍青一边给孩子洗澡一边和女儿抱怨。
门外路过的芳娟听到了，倚在门口教育道：“你要真的坐上了那个位置，你也会和她一样。”
“我不会。”黍青轻声反驳。
“我妈妈才不会，我妈妈是个好人，她要是当了营业员，一定是最好的营业员。”星禾也站在妈妈这边。
“等你有那个本事当上营业员再说。”芳娟有些讨厌这母女俩，芳娟自己就是从营业员干起的，以前当营业员也是对客人爱答不理，所以很讨厌黍青这清高的模样。
被芳娟出口讽刺，黍青没反驳什么，如今住在别人家她已经很感激了，自然不会去惹长辈生气。
只是星禾可不知道什么叫做尊敬长辈，她只知道欺负自己妈妈就不行，便对着门口的人顶嘴道：“营业员算什么，我妈妈以后是要比营业员更有出息的。”
“保姆能有什么出息。”芳娟觉得自己也是蠢，和这母女俩有什么好说的。
第二天星禾闹着要和黍青一起去医院，“我不喜欢和爷爷奶奶待在一起。”
黍青受不了女儿闪着泪花的委屈模样，便牵着女儿的手去了医院。
“医院细菌多，你不准常来。”黍青在医院待了好些天，也知道了细菌病毒是怎么回事。
“妈妈，”星禾瞧见了医院的水果店，好奇地看着圆溜溜的红色果子，“那是什么？”
隔着三米远的距离都能闻到香甜的气味，星禾忍不住多吸了几口气，甜甜的味道让星禾心情都变好了。
营业员看到了星禾吸气的举动，嫌弃地用纸板挡住苹果，生怕买不起苹果的孩子把苹果香气都给吸走。
“这个红果子怎么卖？”黍青不想看见女儿被瞧不起。
“什么红果子，这叫苹果。苹果四毛八一市斤，全城最低价了这是。”营业员没好气道。
“买个苹果还问价。”身后突然有人嗤笑一声。
黍青和星禾回头，只见两个十六七岁的高中生正一脸鄙视地看着她们母女俩。
黍青见到城里人总是自卑的，所以此时被讽刺了也只是脸红地买下那苹果。
“我不想吃这个红果子了。”星禾委屈地跟着妈妈爬上楼梯。
“这个叫苹果，”黍青摸摸孩子的头，“记住了，以后要管这东西叫苹果，要不然会被人瞧不起的。”
“我就叫它红果子。”星禾冷哼一声，生气地撇过头去。
“让让，让让！”楼上突然跑下来一群医生，直接和母女俩擦肩而过。
上了三楼，星禾好奇地通过病房窗户去看，发现楼下大门口一个摩托车开了进来，紧接着一群医生涌了上去。
“妈妈，那个叔叔身上好多血。”站在椅子上看热闹的星禾忍不住捂着眼。
很快，在病房陪着病人说话的黍青从护士嘴里得知了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的情况。
“那男人是跑长途的，路上被人打劫了。”护士说道。
“现在坏人变多了，遇上这种事还真是可怜。”黍青不由得搂紧了女儿。
很快，黍青知道了那个男人的名字，贺北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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