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火灾真相

这晚，上官瑾确实没有回府。
不过，并不是因为惧怕魏铮的责难，而是因为入了宫。
之前抓到的那几个活口，在黎明时分清醒了过来，一桶冰水浇下去，未等用刑，便哆哆嗦嗦主动交代。
他们俱是雍州郊外的百姓，原本也算是安居乐业。直到村子旁的一处山坳里发现了铜矿，以前的太平日子便一去不返了。
雍州刺史打着募兵的旗号，下令将附近几个村的男丁全部抓去，实际上却把他们扔进了山坳，开采铜矿。
他们白日里被关押在一处暗牢里，夜晚起来干活，形同囚禁。数月后，他们中有人偷听到监工的衙役聊天，这才知道，原来这处铜矿不是官家光明正大开采的，而是上京城里的一个大人物看上了此处，刺史顺水推舟，两人二一添作五，悄声开采铜矿，私铸铜钱，合伙干起了这见不得光的勾当。
他们被囚禁在此，有家不能回，有妻儿老小不能照看，吃的都是烂菜叶子和发黑的窝窝头，连一分工钱都没有，动辄还要被鞭子抽打。
因都是夜晚干活，光线昏暗，经常有人因为视线不清失足跌落矿坑，或是被滚下的巨石砸死。眼看着当初一起被抓来的同村兄弟一个个曝尸荒野，剩下的汉子们决定不再坐以待毙，于是密谋了一番，趁着天黑出来采矿的时候，集体暴动出逃。
没想到那刺史早有后手，本就没打算放出一个活口出去，这铜矿山坳外围，驻扎了一批手持刀刃的兵卫，这才是真正看守他们的人。
手无寸铁的村民们很快被制服，领头的几个汉子被绑了起来，刀刃架在了脖子上，月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寒光。绝望让这些汉子纷纷闭上了眼，痛哭出声。
千钧一发之际，山林里突然传来一声长啸，似怪鸟的叫声，很快，一盏盏绿莹莹的小灯笼在草丛里浮现，发出低低的咆哮声。
是狼群！
人人脸色大变，就连手持刀刃的兵卫也不例外，纷纷萌生了退意。
他们接到的任务，是确保没有一个活口走出这片山坳，又怎么会为了这几个本就该归西的贱民去和狼群拼杀？
于是在狼群合围扑上来之前，那些兵卫便纷纷逃离了险境，将一众绑着的矿工留给狼群扑食。
他们自顾自保命逃走，并没有看到身后那诡异的一幕。
狼群并没有对矿工们发出攻击，而是像狗一样乖乖蹲坐了下来。众人正纳闷间，只见三个黑衣人从狼群后现身，为首的那人一身黑色斗篷，要不是矿上的油灯还亮着，他几乎就要与黑夜融为一体。
那人告诉他们，开采铜矿的幕后大人物，就是当朝的二皇子殿下。
私开铜矿，是为了满足他敛财的个人私欲。为了保守秘密，永除后患，他们被抓来后，二皇子就派人屠了村，老弱妇孺无一幸免。他们的妻儿老小，皆成了刀下的冤魂。
那人怕他们不信，放他们回家探查。还放出话来，说若是想报仇雪恨的，三日后在此处集合，随他一同去上京杀了二皇子。
他们回了家，看着荒芜一人的村庄，信了那人的话。
所有人都折返回来，跟了那人混进了上京。在那人的指挥下，先放火杀人，混淆视听，遮掩他们的真正意图——刺杀二皇子。
临行前，那人还喂他们吃下大力丸，说吃了会力大无穷，刀枪不入。他们深信不疑，却不知吃了之后神识全无，只是机械的嗜血杀人。
至此真相大白，上官瑾带人又去了火场一番勘验，搜集了证据，印证了那些贼人的供词。
他将口供整理一番，连夜叩开了宫门，进了紫宸殿。
未几，二皇子便被皇帝叫进了宫里。
“哗啦——”刺耳的一声响，羊脂玉细雕而成的茶碗碎在地上跪着的二皇子面前，溅了他一身热茶。
二皇子伏在地上，分毫未敢动，身子微微颤抖。
“孽障！你做的好事！”皇帝一脸震怒，连声叱问，“私开铜矿，草菅人命，私铸铜钱，你是想造反不成！”
“父皇息怒！”二皇子磕头如捣蒜，一脸哀求。
“那铜矿是雍州刺史发现的，他欲投在我门下，便拿来孝敬我。具体的事都是他在操办，我一概不知啊！求父皇明鉴！”
皇帝恼怒不已，再次将手中的奏折掷向他。
“此事已经查清，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想抵赖不成！”
“父皇！儿子知错了！求父皇饶恕儿子一回！”二皇子膝行过去，抱住皇帝的衣袍下摆，像个稚子一般露出孺慕哀戚的表情。
“儿子鬼迷心窍！求父皇饶了儿子这回！儿子再也不敢了！”
皇帝面上的怒气渐渐散去，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地上的二皇子。
成年皇子本就不多，太子孱弱，老二虽不争气，却也知道争皇位。老四看似无心于皇位，实则背地里小动作不断，还不如老二争的坦荡。
他本来对几人的争斗袖手旁观，是想看看最后谁会脱颖而出，哪知道一向看好的老二这么快便出局了。
纵然百般不是，到底是自己血浓于水的儿子。
“从今日起，你就在宫里呆着！闭门思过！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出来！”
二皇子闻言顿时心中一松，心知这事就这么掀过去了，于是赶紧磕头谢恩离去。
上官瑾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圣上的这番重拿轻放，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件事，还有谁知晓？”皇帝沉声问。
“回圣上，因事关重大，提审时只有微臣一人在场。案件相关文书，也仅出自微臣一人之手，并无旁人知晓，请圣上放心。”
“嗯。”皇帝缓缓吁出一口气，看了上官瑾一眼，“你做得很好。”
“幕后主谋可查清了？”
“臣已查清，供词中提到的唆使之人，来自岭南。”上官瑾有条不紊地回禀。
“昨夜那些人状若诈尸，不死不僵，臣便怀疑他们受了某种药物的影响。于是采集了那些贼人的血送去给太医。太医院数位太医同时勘验，方才已得出结论，那血里有岭南的一种巫医秘药，可使人力量暴增，即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服了此药，也能与狼搏斗片刻。”
“哦？世间竟还有这等秘药？”皇帝若有所思。
此药若用于军中，岂不是可以大大提升战斗力，令大昇士兵所向披靡？
上官瑾抬眼瞧了皇帝一眼，立刻猜到了皇帝的心思，接着回禀道：“此药虽有此功效，却是以透支人的精气发挥效用的。若少量服食，则还有三年可活，若大量服食，则几日内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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