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今世之情

“最终，我还是选择成全了你。因为我怕，万一你会违抗赐婚，到那时整个国公府都很危险。再者，我怕你嫁给我，会怨恨我一辈子。”
“我对皇上说，县主出身高贵，风采卓然，与我乃是云泥之别，我高攀不上。”
“我拒绝了赐婚。皇上没再说什么。但是我……话出口的那一刻，我便已经后悔了。”
“这种后悔的感觉，一直伴随着我，直到走完一世。”他声音突然变得喑哑，似乎隐藏着什么不欲人知的情绪。
“我眼睁睁看着你嫁给了裴琅，被他牵着手，共入洞房。那时我便想着，能亲眼看着你与他成婚，也算是给我这份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恋一个结果。你看上去是欢喜的，我的成全没有错。也许这对于你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
“后来，我为了避嫌，更为了让自己死心，只能忙于政务，自己请旨外放去历练。等我升任大理寺卿回了上京，偶然在济恩寺遇到郁郁寡欢的你，这才发现，短短几年，你竟然已经清减的形销骨立！那之后，每次遇到你，你的神情便比上次更加落寞。”
上官瑾说到这里，声音陡然绷紧，透着一丝隐忍的怒气和恨意。
“我让人打探后才知道，原来你嫁给他，内宅里的日子过得很艰难。婆母刁钻，贪婪成性，更有表妹觊觎，蠢蠢欲动，你一个天真烂漫的性子，硬是被生生磨成了郁郁寡欢。”
“我上了心，派人盯着你的行踪。你经常独自前往济恩寺小住，一住便是个把月。而裴琅，竟然一次没有去过济恩寺接你！他冷待你，苛责你，丝毫不珍惜你。而你却为了那样一个人黯然神伤，渐渐憔悴下去。”
“我一次次站在拐角处，看着你消瘦单薄的身影，心痛的无以复加。可我却没有任何理由和资格挺身而出护着你。我那时便后悔了，后悔极了！我一遍遍的想，若我当时点头答应了赐婚，即便你恨我一辈子，我也认了！”
“我实在没想到，裴琅后来竟然丧心病狂到那个程度！”
“他带人追杀你的那个雪夜，我赶到的时候，你已经奄奄一息。你的月白衣裙被染成红色，你的眼角挂着泪。我的悔意在那时达到了极点。”
他眼尾发红，清潭一样的瞳眸蒙上了一层水光，目光中有浓浓的化不开的哀伤。
“一步错，步步错。你被围困在大理寺门口的时候，我正在地牢，刚同你叔父和大哥商量完对策。是我的错，是我忽略了你刚烈的性格，我应该早点派人跟你说，我已经找到证据，可以帮魏国公府脱罪，保全魏家。可是，我终究是晚了一步。”
“萦萦，你本可以不用死，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声音沙哑幽暗。
“不！……怎么能怪你？是我自己眼瞎，这一切，你根本没有错……”魏萦不停地摇头，埋在他怀里哽咽。
她心口中像是被塞了一团又湿又重的棉花，沉甸甸的让她喘不过气，让她泣不成声，只能用双手紧紧环抱着他的腰，借此缓解前世的错过彼此的遗憾。
“是我的错。那时候的我，背负了上官氏复兴的希望，顾虑太多，以至于处处被掣肘，花了太多时间跟他们迂回周旋。是我无能，没有提前洞悉他们的阴谋，没能护住你，护住魏家。”
他说完，低下头拉起她戴着迦南香佛珠的手腕，轻轻摩挲。
“我把手串留了下来，时刻提醒我自己，那些人欠你的，我要一一帮你讨回来。后来，二皇子被幽禁至死，裴琅被鞭尸，全族流放。只有这样，我内心的悔恨才会平复一些。”
“那……那你后来呢？”魏萦抬头看他，哭的眼睛鼻头都是红红的，像是只小兔子一样。
上官瑾修长的手指替她擦去腮边的泪珠，笑了笑。
“三十岁生辰前一天，我一觉睡去。”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皇帝赐婚的时候，我跪下谢恩。然后，你身穿凤冠霞帔嫁给了我，虽然刚开始闹别扭，但后来慢慢就接受了我，我们夫妻和睦，白头到老，生了三子。”
“我才知道，原来那才是我放弃的人生。我，你，我们的人生应该是那样的。”
“等我心中不甘再次睁眼时，便到了这一世，我变回了十四岁的上官瑾，祖父也还在世，离我去上京城遇见你，还有五年时间可以筹备。”
“我把曾祖母留下来的商铺，从祖父那里接手过来，打理生意，赚来的钱用于暗中培植人马，安插眼线，一点点开始布局。”
“这一世，我不会放手，不会假手他人。无论巧取豪夺，还是阴谋策划，我只要你在我身边，我能好好护着你一世无忧。这本就是我应该赔给你的。”
“傻子……笨蛋……你这个大傻蛋……”魏萦早已泪流满面，顿时扑进他怀中，一边捶打他，一边呜咽出声。
她从不知道上一世的人生，原来还有他的存在！她竟然迷了心窍般眼里心里只有裴琅那个人渣，一丝一毫都不曾发觉她原来被他如此用心的爱着！
她也不知今世的他对她的情深，还总以为他是如裴琅一般，看中了她的身份地位和能带来的种种好处，一直怀疑他的真心！
她好蠢！他也好傻！
真是一对傻蛋！
魏萦仰头，泪眼婆娑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心底里的一声轻叹。
这个男人啊……
心中似乎有什么肆意生长蔓延，像是春日大雨后喝饱了水的藤蔓，漫山遍野，肆无忌惮，把整个世界都涂抹成生机勃勃的颜色。
她哭着哭着，突然笑了，攀上他的脖颈，仰头一口衔住了他白皙脖颈下凸起的喉结，牙齿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上官瑾闷哼一声，只觉得一股酥麻从脊椎窜了出来，呼吸顿时重了几分。
魏萦杏眸盈盈含水，热情大胆地回望着他，隐隐透出某种鼓励的意味。
上官瑾顿时愣住，环住她细软腰肢的手臂骤然收紧，声音低沉喑哑，“萦萦，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魏萦红着眼眶，扯出一个喜极而泣的笑容，轻柔说道，“傻瓜。”
说完，她主动贴了过去，吻在他的唇畔。
上官瑾的心绪跟着呼吸一同乱了，一种极大的狂喜瞬间卷走了他的理智。
他反客为主，低头将她的一番温柔情意全都吞入腹中，攻城略地一般，惹得怀中少女呼吸不畅，不满的嘤咛了几声。
他的手指更是带着点火一般的热意，在她衣不蔽体的肌肤上，肆意地游走抚摸。
“别……别在这里……水凉了……会着凉的……”少女细喘微微，声音娇软得不行。
话一出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多绵软无力，听上去倒像是欲拒还迎的难耐声音。
魏萦顿时羞红了脸，尴尬地蜷了蜷脚指头。
但是这猫儿般娇媚撩人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刺激了正情动的男人。
上官瑾喉结滚了滚，望着她的眸光陡然炽热起来，毫不犹豫将她打横抱起，长腿一迈，出了浴桶，三步并作两步，出了净房直奔床榻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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