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避难所
研究所的外墙重新封闭起来，但温度回升还需要一点时间。
几辆车开上避难所停车场，三个小孩被妈妈塞进汽车里取暖。有人冲回办公室拿东西，有人跑回主楼。
“雷极系统生效。”徐阿姨从主楼后门一阵小跑冲过来，在机甲离开后，雷极系统是他们仅存的几个自卫手段之一，由电磁塔的天网和雷极系统的地网构成，未经授权的闯入者将受到高伏闪电攻击。
十五分钟后，在主楼后的避难所停车场平台，大家哆哆嗦嗦的聚集起来，除去赴御甲城救援的十四个人，小镇还剩下十七个人。
避难所正式启动，整个平台稳定而迅速的沉入地下，在他们的头顶，伪装平台、对敌平台、以及数十层防空减震平台依次关上，十秒钟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避难所屋顶在他们上方合起来。
短暂的黑暗后，灯光亮起，他们所站立的金属平台严丝合缝的嵌进了地面，成为避难所公共区域的一部分。
避难所的公共区域是一个有着挑高拱形屋顶的宽阔长廊，长廊中间立着一排巨大的立柱，每个立柱上挂着四盏大灯，把长廊照的灯火通明。
长廊两头各有一扇紧闭着的、两米厚的合金门，一头是逃生通道，通往十公里外的地热烟囱，另一头通往主楼的旋转楼梯。停车场升降平台一旦落下，屋顶便会封死，必须要三个人爬楼梯回到主楼控制室，通过身份验证后，才能结束避难状态，让平台重新升起。
沿着长廊两侧有二十几个过道，通往各个房间和区域。每个小过道的入口上钉着一个圆形的数字标牌，以便辨认。
在这样一个紧张的时刻，来到这样一个令人安心的区域，却没有几个人感到安心。
“啊……完蛋了……”有人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
反叛军对御甲城的袭击，意味着已经维持了五年的和平生活，正式宣告结束。
避难所是正式启动，进入战备状态。这意味着他们不可能像之前演习那样，随意的进进出出。
程阿姨在她的小车里翻找了半天，欲哭无泪的捧出两个便携游戏机。
崔爷爷表示他带了一本小说。
大多数人带着护目镜，穿着工作服，除了从办公室里搜寻的一点东西，几乎是两手空空。
好在避难所里有应急食物和水供应，每个人还能分到个简单的避难包，但也就仅限于此了，毕竟这又不是让人享受的地方，保证基本生存就够了。
在不安的情绪中，大家还是按照预定方案行动起来，分好了房间，妈妈要带三个孩子，分到了有四张床的八号房间。
“来拿你们自己的东西。”妈妈对姜嫱和姜炎说，打开皮卡车的车斗。
所有人都聚集了过来，眼睛发着光。
“熙妍，你是把全部家当都搬过来了吗！”徐阿姨凑过来，一脸震撼。
“大多都是些孩子的东西，”妈妈拿起两个大包：“这些蔬果麻烦你们送去餐厅吧，大家晚上一起吃。”
“这怎么好意思呢。”程阿姨心花怒放，搓着手凑过来。
姜炎背起自己的小包，他除了衣物和洗漱用具，还把手机和电脑带上了。
挂着8字标牌的过道，往里走大约五米，就是他们的房间，房间的大小和姜炎的卧室差不多，房间的四个角落拥挤的摆着四张木制的单人床，床上放着叠起来的白色床单和被子。每个床边放着一个一米高的床头柜，房间斜坡顶上正中间挂着一盏暖光灯，为房间提供了有些昏暗的照明。
徐阿姨帮妈妈把几个大包扛了进来，大多都是姜曦的东西，她一路上都在感叹妈妈的先见之明，这会儿正在绘声绘色描述刚才的情况有多危急。
“……后来我们才知道，反叛军这次居然直接炸了御甲城的通信网，让他们没法求援，所长想方设法、好不容易联系上那边的时候，对方都感动哭了，让所长赶紧联络周边所有能赶到的力量，也不知道那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真叫人担心。”
徐阿姨把包丢到床上，打开床头柜，拽出一个避难包，里面有脸盆、牙膏牙刷和两条毛巾，她麻利的撕开包装，拿出脸盆。
“我去接点水，”她说：“得先擦擦才能铺床单。”
妈妈把姜曦放在床上，交代姜嫱和姜炎看着他，也找了个盆子跟了出去。
姜炎打量着这个房间，他的脑海中总是浮现出一些爆炸的景象，有的是刚刚看到的，但也有一些，似乎是更加久远的一些景象，这让他感觉有些不安。姜嫱本来心情低落，看到他这个样子，又跑过来笨拙的安慰他。
过了好半会儿，妈妈和徐阿姨终于抱着盆子回来了。
“……这块是小郭负责的，估计他根本没有定期检查！”徐阿姨的抱怨声从房间外就传了进来。
“得想想办法，这样坚持不了多久。”妈妈把脸盆放到床头柜上，脸盆里只有小半盆水，她和徐阿姨一个人擦柜子，一个人铺床，两人麻利的干起活来。
门外传来一阵噪杂，有人敲了两下房门，探进头来，是刚才扛起姜嫱跑路的那个阿姨：“你们接到水了吗？”
徐阿姨扔下抹布直起腰，没好气的指了指半盆泥水：“就接到这些！”
“都是小郭！”那人生气的说。
“简直了！”妈妈也抱怨说：“那家伙从来就没靠谱过。”
“能去楼上接水吗？”徐阿姨问。
“不太可能，我们查了应急预案，避难所开始启用后，除了防御体系，其他的地表能源会停掉，全部转为支持避难所，”那个阿姨重点说明：“包括用水！”
“天呐，”徐阿姨扶额叹气：“我一会儿去检查一下。”
“最好现在就赶紧过来，厕所也没水了，不赶紧修好，会变得很恶心。颜林他们已经在修了，但他修到现在，连水箱都没找到，只能靠你了。”那个阿姨说。
姜曦很应景的发出嗯嗯声，一边在床上扭来扭去，姜嫱和姜炎迅速跑到屋子的另一边，妈妈无奈的看着姜曦。
“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徐阿姨捂着鼻子哀嚎。
妈妈抱起姜曦，皱着眉拉开他的裤子闻了闻，徐阿姨的脸一下子感同身受的缩得皱巴巴的。
“他要换尿布了。”妈妈长叹一口气，姜炎似乎也闻到了不妙的味道。
“你带尿布了吗？”徐阿姨问。
“带了，”妈妈说，单手打开一个包翻找出尿布：“我去下洗漱间。”
“需要帮……不，你赶紧去吧，”徐阿姨捏着鼻子，一脸痛苦的缩在墙角：“我这就去修水管。”
妈妈抱着姜曦出去后，徐阿姨赶紧把墙壁上的通风口栅栏开到最大，姜炎也松了一口气。
“都七点了，”徐阿姨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对姜炎和姜嫱说：“你们先去食堂吃晚饭，程阿姨应该已经准备好了。”
听到晚饭，姜炎突然觉得饥饿感袭来，他从午饭后就没吃过东西，而现在早已过了平时晚饭的时间。
姜嫱显然也饿的不轻，她拉起姜炎，跟在徐阿姨后面跑到食堂。
食堂在洗漱间的正对面，徐阿姨把他们送到食堂后，转头去了洗漱间，那边已经围了一堆人。
而食堂里就程阿姨一个人。
食堂里摆着十张长方形桌子，每个桌子边有两条长椅，程阿姨坐在最外面的桌子边，面前摆着一个速食套装和一盘点缀着小番茄的生菜沙拉。她一边吃一边时不时的关注一下对面洗漱间的动静。
“小嫱！小炎！”看到他们两个人进来，程阿姨热情的打招呼：“饿了吧，坐这儿！”
她麻利的给他们一人拿了一盒速食，又端了一大盆沙拉。
姜炎不报什么期待的打开速食盒，果然，是在徐阿姨家吃过的那种干瘪小饼干，和不怎么好喝的汽水。
他把饼干塞下肚子后，饥饿感倒是消失了，他开始慢慢吃沙拉。妈妈抱着姜曦、徐阿姨还有一群人也过来了。
“水管修好了吗？”姜炎问，他也需要用厕所了。
“还没。”妈妈一看就知道他想干什么，她把姜曦递给徐阿姨，带着姜炎去洗漱间。
洗漱间最外面是两排水龙头，一排六个，这会儿都大开着，滴滴答答的滴着水。每个水龙头下面放着一个接水的杯子。
往里走是四间带花洒的单间，再往里走，是四间厕所和一间母婴室，如果在正常的情况下，厕所的冲水是利用外间水龙头和沐浴室里用过的中水，但是现在……
“上完厕所后在上面盖一层纸。”妈妈说。
姜炎看着马桶里已经铺上了好几层纸，他可怜兮兮的回头：“水管什么时候才能修好啊……”
“快上你的厕所！”妈妈把他推进一个暂时还算干净的单间。
坐在马桶上，姜炎支着小脑袋努力思考起来。
“嘀嗒……嘀嗒……”外面传来水龙头滴水的声音。
这滴下来的水是从哪里来的呢？他想，既然有水滴下来，就说明上水是存在的，难道是水管或储水箱冻住了？不，这里直接通到地热烟囱，而且室温很温暖，供暖系统应该没问题。难道是上水的控制系统出了问题？但刚才路过门口的时候，控制面板上明明是一排绿灯……
大家在晚饭后又折腾了两个小时，但直到快十点了，水管还是没有动静，洗漱间的卫生状况愈加恶劣起来。有严重洁癖的颜叔叔表示，如果明天还没修好，他就要撤离避难所，上去办公区住，他宁可被冻死或是被反叛军杀了，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
“上面也没水。”程阿姨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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