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休整
听到北极塔，大家都愣住了。
“您说……北极塔？”九月打了个哆嗦。
戴奶奶看了看九月，又看了看姜炎，姜炎有种自己被看透了的感觉。
“当然，”戴奶奶说：“看来你们已经去过了，觉得那里怎么样？”
“有点可怕。”九月说。
“呵呵。”戴奶奶笑了。
戴奶奶侧过身，在驾驶座前面的屏幕上点了几下，线路接通了，但对面没有人说话。
“喂，我是戴远泽，”戴奶奶说：“需要借用一个医疗舱。”
“戴老！”对面的人瞬间热情了起来：“您怎么会来这边！”
“我来接几个孩子，但有一个孩子受伤了，现在重度失温，多处骨折，需要全面检查。”戴奶奶说。
“嗯，好的，我们这就准备，”那边说：“三号医疗室可以吗？”
“好的，麻烦你们了。”
“您客气了，呃，但是戴老，老规矩，您知道的。”那边说。
“放心。”
戴奶奶挂上电话，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窗户变黑了，遮蔽了外面的城市街景。
“他们的存在需要保密，你们回去之后，也不要和别人提起。”戴奶奶说。
九月、石头和花花用力点头。
“您放心！”九月说：“我们一个字都不会说！”
当窗户被遮上后，他们似乎是坐在一个静止的豪华帐篷里，姜炎把外套和手套都脱了下来。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车子缓缓停了下来，然后似乎向下沉去，几十秒后，车子又缓缓开动。
当车子再次停下来时，车窗恢复了透明。
“医疗舱！”花花小声尖叫。
车子停在一个房间里，这是一间非常宽敞的房间，大约七百平米，五米高，四面看去都是平整光洁的墙面，看不出哪里有门。房间的地面是银色的合金质地，有细细的防滑纹路，金属墙面被涂成淡绿色。
房间明亮整洁，沿着一边墙壁，有一排十个医疗舱，都接通了电源，在正面的屏幕上显示着令人安心的“可使用”字样。
在医疗舱外，沿着墙有几排柜子，柜子的一侧与医疗舱相连，柜子上面的屏幕显示着“补充物资80”。
在房间中间，有几个淡绿色的沙发围成一圈，看起来像是等候区。
戴奶奶打开车门，姜炎跳下车子，九月和花花也跟着下来了，石头抱起葬爱，大家在外面接应着，把葬爱运出来。
屋子里面很暖和，大家七手八脚的把葬爱脏兮兮的衣服脱掉，衣服脱掉后，才发现他的伤势比想象的更加严重，全身布满被踢打的伤痕。
戴奶奶的眼圈泛红，她指挥着石头，把葬爱抱上一号医疗舱，将他放平在白色的平台上。
随后，她在医疗舱的屏幕上点了几下，医疗舱翻起几层水晶盖缓缓落下。
从外面可以隐约看到，矩阵激光闪烁了十秒，然后几个机械手臂从医疗舱内部伸出，开始忙碌的工作，先是清理、消毒、一个面罩落下，罩在葬爱的脸上。
很快，医疗舱的屏幕上列出了一长串需要进行的工作，结论是没有生命危险。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好了，”戴奶奶说：“医疗舱至少要运作一天，我们暂时住在这边的休息室吧，你们也稍微收拾一下，换套干净的衣服。”
她带着几个孩子，走到医疗舱对面的墙边。
靠近了才发现，这边的墙上有一个嵌入式的触摸屏，和墙面融为一体。
“小炎，”戴奶奶问：“这个你会用吗？”
姜炎点点头，这里他太熟了。
他在屏幕上输入一串指令，选择了五间休息室。
不远处，浅绿色的墙面上，白色的光点在墙上划出五扇门的形状，然后一阵气流声，五扇门微微打开。
“大家去休息一下吧。”戴奶奶说：“房间里有食物和水，都可以用，可以洗个澡，换身衣服，睡上一觉。我有点事，大约两个小时以后回来。”
戴奶奶从另一侧的门出去了，留下他们四个人。
“姜炎，这里是……”石头刚开口，就被九月打断了。
“石头！”她摇摇头。
“我们去休息一下吧。”姜炎说，一放松下来，困倦感就涌了上来。
他们分别走进各自的休息室，休息室面积很小，只有不到二十平米，有一张标准的单人床，床边有一个的柜子，上面摆着食物和水，床脚有一套单人桌椅，桌子上放着一台电脑。
休息室里有一个小推拉门，里面是厕所和洗漱间，虽然格局有些拥挤，但对于小孩子却是刚刚好。
看到洗漱间，姜炎才觉得自己身上脏乎乎的，散发着诡异的怪味。
他嫌弃的耸耸鼻子，强忍着想一头倒在床上，睡个昏天暗地的欲望，脱下衣服，钻进洗漱间，洗澡、刷牙、洗脸一气呵成，当他光溜溜、热腾腾的站在镜子前，眼睛突然一酸，觉得很想哭。
但他已经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昏昏沉沉的在柜子里，找到一套成人大小的白色睡衣睡裤，勉强给自己套上，然后钻进松软的被子里，昏睡了过去。
他这一觉睡到了自然醒。
醒来时，他觉得又舒服，又全身哪哪都疼，他看着天花板赖了一会床，然后爬了起来。
他挽起袖子，在他白白嫩嫩的小胳膊上，布满了这几天摸爬滚打痕迹，他抽抽鼻子，在柜子里面找到了一套外套。
虽然外套有些大，但他也不想换上地上的脏衣服。
他推门出去，医疗室里空荡荡的，九月他们都不在，葬爱的医疗舱还在工作，戴奶奶坐在等候区的大沙发上，正在一个平板电脑上看着什么。
“小炎，你起来了。”戴奶奶起身，拿起一个包裹：“我给你找了一套衣服，去换上吧。”
“好！”姜炎小跑过去，拿过衣服，回到房间换上，大小刚刚好，是一套轻薄的防寒服，可以在户外进行短暂活动。
换好了衣服，他又跑到等候区，坐到戴奶奶边上，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她。
他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戴奶奶。
戴奶奶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她放下电脑，转向他。
“本来想回家后再谈的，”戴奶奶摇摇头：“看来你是等不及了。”
她从项链上摘下一个多面小晶体，转了两下，小晶体的接缝处开始不规律的一闪一闪，她把小晶体放在一边的桌子上。
“这是声波干扰器，能为三米以内遮蔽声音，是我以前做的一个小玩意儿，”戴奶奶说：“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了。”
“戴奶奶，小嫱说，您知道我的身世？”姜炎迫不及待的问。
戴奶奶点点头。
“怎么？”她问：“这么多天，你什么都没查到吗？”
“我……”姜炎不知道该不该说，但他直觉认为，面前的这个人是可以信任的：“我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很久以前的事情，但我不知道哪些是真的。”
“嗯，从哪儿说起呢……”戴奶奶垂下眼睛，思索片刻：“八年前，在赤土城被炸毁后，你的父亲来找过我。”
“爸爸？！”姜炎问。
“那个时候我们都转移到了东山城，政府正在努力恢复昆仑系统，我们收集昆仑系统残留下来的所有资料，寻找当时连接着系统的设备，将那些设备里的全部信息，归还给昆仑系统。”戴奶奶说。
“归还？”姜炎瞪大眼睛。
“是的，但我们只找到了很有限的一部分信息。”戴奶奶说：“那天，你父亲来找我，问了我一个问题，他问，被接入昆仑系统的设备，要归还所有信息，那如果当时被接入昆仑系统的是一个人，要怎么归还信息呢？”
姜炎打了个哆嗦。
戴奶奶看着他，却似乎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我告诉他，如果是个人，可能并不会马上被提取信息，可能会先养育观察，然后再决定是否提取。”
“他问我，被提取的那个人，会怎么样，其实他早就知道答案了。”戴奶奶说：“小炎，他以为你只是为了实验主脑早教计划，而被接入主脑的基因组，但你不仅仅是一个基因组，你不是从数据库里提取出来的、人类经过漫长演变而产生的基因组，而是主脑创造出来的基因组。”
戴奶奶静静的看着他。
“那……爸爸他，为什么不把我归还给系统呢？”姜炎鼻子酸酸的，他当然知道答案。
“我没有问他，他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情，我只知道，不久之后，他为你登记了身份，你是他的第二个孩子。”戴奶奶说。
“那您为什么没有……”姜炎不知道该怎么问。
“因为相比起修复主脑，我们更应该去修复社会的裂痕，”戴奶奶叹了口气：“就当时的情况来看，我很难保证，如果政府得知了这件事情，能够在理智的、负责任的条件下，来做出决定。”
戴奶奶看着姜炎，说：“曾经的巴纳德相信：每一个生命都值得珍惜，我们会不惜代价的救助每一个陷入险境的同胞，谁能想到，几十年之后，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姜炎刚想要再问些什么，九月推门，从休息室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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