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季尧一碗冰酪还未吃完，拍卖会便开始了，一位自称是阮家新家主的中年人上台致意。

        季尧没心思去听他说了什么，只暗暗用灵识打量着包厢的内设。房间里的一切摆设精致且奢华，但又恰到好处的舒适，比如那角落的雕花银色小香炉，散发着清香的同时炉内寒冰阵法运转，在封闭的房间里带起一阵沁人的凉爽。

        整个房间都被阵法包裹起来，隔绝了外在灵识的入侵，避免被有心人查探。但房间里的人却能将灵识传递出去，延伸至整个大厅，只是在碰触到其他房间的阵法时会被消融掉。

        在房间的中央有一处立体的投影阵法，能够将厅内的影像放映出来，阵法的边缘还贴心地设计了一处触发式的小阵，与外界相连，作报价用的。

        季尧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灵剑城试炼时设计的阵法，倒与眼前这个有异曲同工之处。

        待季尧研究完阵法，才发现外面拍卖已经正式开始了，阮家的新家主早就下去了，现在在台上的是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口才挺好的，正口若悬河地介绍着第一件拍卖品。

        季尧向来觉得自己清心寡欲，大部分时间对购物都没什么欲望，因此她对这场据说三年一次的拍卖盛会并没有多大兴趣。吃吃喝喝度过今晚，将至尊龙涎草拿到手就好，不买其他的——她原本是这样打算的。

        ……然而第一件拍卖品就让她可耻地心动了。

        “阿砚！”季尧急切地拉了拉陶砚，“我要这个。”

        陶砚惊异地看向她：“滴灵水虽难得，但这历来被视为鸡肋之物，更何况这只是一滴，起拍价还是五十万。”

        她后悔地想，莫不是向师祖透露了家底，让她两日之内便养成了花钱大手大脚的恶习？

        家里有钱也不能这么败吧！

        “这个。”季尧指了指自己手上戴着的青玉戒指，“滴灵水对结界有消融的作用，我想拿来试试能不能打开这个戒指。”

        青玉戒指自季尧醒转时便戴在手上的，她能感受到自己与戒指之间的血脉联系，确定这是自己所有。也不知以前的她是怎么想的，上面封印套了一层又一层，以她如今的灵力强度根本就没有打开的可能。但她又忍不住想，自己以前肯定很有钱，或者里面藏有重宝，否则怎么会封印得这么严实？

        陶砚略略思索片刻，发现滴灵水还真有可能打开这枚戒指，于是果断地报了价。

        “天字一号房的贵宾出价五十一万灵石。”主持人宣布了报价信息。

        今晚参加拍卖会的人多，有不少都是做了乔装打扮的，但也有部分人懒得遮掩，大大方方地露出真面目，比如季禹。大家见是天字一号房率先出价，便也懒得与之争锋了，免得得罪了季家主一家三口，再说了这么一小滴滴灵水争了也没用。

        所以季尧不费吹灰之力就拍下了第一件物品。

        很快地，包厢的门被人敲响了，季禹懒懒地应了一声“进”，便见一名侍女托着托盘进来了，托盘里正是用瓶子密封好的滴灵水。

        季禹接过之后略显不耐地摆摆手，那侍女知趣地退了出去。

        “这玩意儿真的有用吗？会不会太少了？”季禹狐疑地看了看指甲盖大小的一滴灵液，总觉得不会有太大用处。

        “先试试呗，不够的话我再让人送来，我记得无厌宫库房里就有一大桶，教主若知道是季姑娘要，定会让人快马加鞭送来的。”七屠老人记着教主的叮嘱，适时地为她刷好感。

        牧离不悦地扫了他一眼，淡声道：“我姑奶奶那也有，比你们无厌宫还多。”

        攀比得很明显了。

        季禹想想也是，不够还有，管够。于是让季尧将戒指取下，又将滴灵水倒了出来，他用灵力包裹，将之送到了须弥戒上。

        大约是察觉到了外来的威胁，青玉戒指颤了颤，周身泛起淡淡的金光，一道金色结界肉眼可见地撑在了戒指上，将之紧紧覆盖，抵御着灵液的消融。

        一息、两息……直至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滴灵水已经被完全吸收，但结界依然稳固，不见丝毫弱化的迹象。

        “不行哎，回头还是让人再送点来吧。”季禹可惜道，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姐手上应当还有一件神器，有很大概率就是在这个青玉戒指里面。

        季尧有些失望，她明明察觉到了滴灵水落下的地方结界有一丝丝松动，但最终也没能彻底消融掉，微微叹了一口气，她拿出小铁棍在那处戳了一戳，谁知只是尝试地一下，便听得“啪”的一声，像是泡泡破裂般，笼罩在戒指上的结界就这么被戳破了。

        季尧：“……”过于突然了。

        就连一向处变不惊的牧离都愣了愣神，凑近戒指看了看，发现结界确实没了，随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其貌不扬的小铁棍上，“可以把你的山药给我看看吗？”

        她在器宗待了这么久，对山药的大名也有所耳闻——据说是有史以来最丑的神器。昨日便见季尧拿出防身，只是她不曾认真观察过。

        季尧听话地把山药给了她，一心查看起自己的戒指来，激动、紧张的复杂情绪交织在心头，这困扰她许久的戒指终于打开了，但莫名地有点近乡情怯的担忧，她怕里面一贫如洗，让人徒增失望。

        牧离仔细查探着山药，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直至她看见了刻在山药内部的一处阵法，才恍然道：“你这神器里面刻上了破界的阵法，难怪能直接戳破结界。”不止有破界的阵法，还有融灵、增幅、锋锐等等，总之是能用于炼器赋灵的阵法都刻了进去，看上去杂乱无章，一个叠一个地，但实际上相辅相成，每一处阵法的效用都发挥到了最大，甚至彼此之间还能进行增幅。

        牧离不禁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嗯，难怪这小铁棍能伤到她的神台，且伤势至今未能痊愈。

        这时候，季尧也终于将灵识探入了青玉戒指，尚未窥见里面全貌，只在一处堆放了箱子的角落上一瞥，那箱子里堆的……她的身子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瞬，面上也泛起不自然的红，随后立马撤回了灵识，双手紧紧捏住戒指，像是在遮掩什么似的。

        她的举动引起了季禹的好奇：“不是，你这里面藏了什么呀，至于耳朵都红了吗？”

        七屠老人与陶砚闻声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没……没什么。”季尧闻言，捂住了自己的脸，结结巴巴地答道。在看到戒指内部空间的那一刻，她震惊了，同时对以前的自己充满了唾弃，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无怪季禹这般好奇，就连牧离都想一探究竟了。

        看之前结界的强度，定是季尧巅峰时期所设，也就是千年前。季尧以前不爱收拾须弥戒，里面的东西经常堆放地乱七八糟，她看不过眼，便常常为她整理空间，所以季尧的东西她再清楚不过。

        只是年代久远，她有些记不大清了。

        常备在须弥戒中、让季尧一看便面红耳赤……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顿时连呼吸都滞了一下，也有些害臊起来。

        季禹倒没有注意到牧离的异样，只是大咧咧地一个劲追问季尧：“你再看看，再看看嘛，有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比如神器什么的？”

        季尧被他烦的不行，只好再度探入，刻意略过那一处令人羞耻的角落，仔细查看起来，最后在一个盒子里发现了一把黑色的长弓。长弓材质不明，上面没有丝毫灵力波动，且没有配套的箭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她灵识一转，将那长弓带了出来。

        原本朴实无华的长弓悬浮在半空，在接触到外界灵力的那一刻蓦地发出一阵轻颤，颤动间发出的嗡鸣声里，铿锵且幽怨。待它平息下来，原本黑色外衣逐渐褪去，取而代之是刺目的金光，一道道纹路也随之而显现，待得金光隐去，那些纹路也化作了一条盘踞在弓身上的金龙，栩栩如生。

        破月弓，尘封千年之后，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一旁的季禹看着那金色长弓，早已泪流满面：季家传承数千年的镇族之宝回来了，他的阿姐也回来了。

        “你怎么哭啦？”季尧还是头一次见一个大男人哭得直抽抽，不免有些惊奇。

        季禹哭得直不起身，靠在她的肩头，还一个劲地蹭蹭，这让季尧有些不适，但看他哭得这般伤心，便不忍心推开他，心里却嫌弃得不行。

        活了一千多岁都当爷爷的人了，还在孙女面前还哭，丢人不丢人？

        “你那弓的光刺到我眼睛了。”季禹随口扯了一个谎，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季尧假装信了，用灵识抚过弓身，长弓又恢复到了之前黑黝黝的模样，但神器本身的威压却是不减。

        长弓被她握在了手中，作射击状，双臂微微使力，不见弦动；季尧不信邪，咬咬牙又加大了力度，依然没有拉开分毫，甚至隐隐有种气力流失的错觉……虽然她并没有什么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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