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生辰(二)
平官在玉韬身边贴耳说道,“小人听说,咱们这位长公主是曾经的战神舒霖,也是魔主辛夷。”
玉韬听了这话,连忙拍案,“下贱的奴才,胡说些什么?也不怕闪了舌头!小心我禀明太夫人,把你撵出去!”
“小人也是听说的,还是小人路过六爷的房间,正好长公主也在里头,小人听他二人说的,小人不敢欺瞒王妃!”平官赶紧跪下磕起头来。
玉韬听了这话,也想了想,自己还是要管好平官的嘴,又想太夫人等人肯定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因而又不太想责罚平官,“你且起来,这话以后不许再说了,也不许跟外头的人说,就当没这事或者把这件事给我咽进肚子了去。”
平官点头如捣蒜,“小人记住了,小人以后绝对不会乱说!“
……
雪瑄见玉韬说要搬到潇湘居,便询问宫人,“三王妃是为何要搬到潇湘居的,若是不说,我就罚你们抄宫规!”
“小人听说,三爷跟为您制作衣服的匠人的老婆好上了,说以后要休了三王妃。”宫人赶紧说道。
雪瑄用力拍打身前的案桌,十分生气,“这还了得,这三哥可真是糊涂!三嫂嫂虽说是个争风吃醋的主儿,但也从未欺软怕硬。平日我常常听宫人们提起,三王妃是个多好的人,从不因为自己不小心打碎了的碟碗、首饰而责骂或责备自己。”
绣桃连忙拍了拍雪瑄的背,“公主莫要气了,您有心疾,切勿动怒!您可千万别忘记了您的身体啊!依小人看,既然三爷和三王妃如今有些矛盾,为何不让三王妃和三爷分开一段时间,小人记得咱们玉衡在外头山里头还有一座行宫,不如咱们去跟太夫人和天家说一下,下诏让三王妃去那座行宫居住吧。“
唉,如今也只有这个法子可行了,若是能有再好的法子那多好,如今我也没法子,你们去把我的那套碧玉头面找出来,送给三嫂去,也好安慰安慰她。”
公主,小人这就去办!“
……
没一会,雪瑄派出去的宫人就跟云滢泓说了,云滢泓便允准玉韬搬出去住一阵子,走之前,雪瑄特意的去送了她离开。
……
雪瑄回了披香殿,容徵也不知从那儿弄来的一枚簪子,从袖中取出,替她戴上。
“这簪子是哪来的?莫不是偷的就不好了!”
容徵轻笑几声,“怎么可能是偷的呢,这簪子是当年我父亲赠给我母亲的定情信物,因见你头上缺点首饰点缀,因而拿来给你点缀。”
这簪上用金和银做主体,上面的凤凰是用百鸟身上羽毛做的点翠制成的,嘴中含着的三两颗珠子是金珠子和银珠子混合的。
雪瑄的发髻被容徵拆了下来,容徵又命婢女替她绾了个云髻,用红色的汗巾固定着,斜插着几根琉璃簪,正中间插着一枚金凤正簪,又戴了一支累丝金凤步摇。
容徵看见她手上有万妖令,便问道:“这万妖令是谁给你的?一般这都是由妖王来保管着的吗?”
雪瑄捂着袖子,“你认错了,这是我们天上的东西,这万妖令一共两块,我这块万妖令是我阿爹留着的,代表妖族与神不再因战争而发生任何的伤害子民之事,以和为贵、休战太平。”她又认认真真地说道:“我们做神的就应该为三界所有生灵做些事来,而不是白食俸禄或是光知道吃‘白米饭’,一天到晚无所事事,不知柴米油盐之人。”
“我的小公主果真是个‘嫉恶如仇’的,我们也应该像你所说,多做些利国利民之事,少做些祸国殃民之事。”容徵赞叹道。
雪瑄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六哥……我……只是发自肺腑,就是觉得那林璇玑在天上的时候,也没见她为三界做出什么贡献来!那魔族是我剿灭的。她就是做了个件事,就是剿灭妖族北方六部作乱而已,但是作乱的妖族六部也只是半死不活的。不过也是可怜那金翅鸟族被人当棋子拿来使,那该死的金翅鸟王牺牲自己的子民成全自己所为的大业,真是令人作呕!”
雪瑄说了那金翅鸟王的坏话,又冷哼一声“如若不是这种人,又怎会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或是妹妹嫁给蛮部的代长呢?”
容徵听了雪瑄的话,也觉得那金翅鸟王实在是可恨,“这金翅鸟族也实在是该遭受报应了!我看他们就算是被诛杀九族,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雪瑄微笑着点了点头,“嗯!“
……
春去冬来,转眼到了除夕佳节,雪瑄早已换了一身过年时穿的衣服,穿着一件暖和的月白色鹿绒袄子、猩红色的乌云豹的裘衣,外面披着一件黛青色缂丝银狐皮披风,芦花色的散花绫羊皮旋裙,双蝶舞芙蓉棉袜,脚踩一双挖金缂丝鹿皮靴,头上戴着熏貂昭君套,额上围着抹额帕子,戴着一个金梁冠,插着几根凤钗、步摇、琉璃簪作为点缀。
容徵见她如神仙般的俊美,“小玉儿果真是个美人,瞧瞧这通体的气派!竟不像是个修仙者,倒像个大户人家的女儿。”
雪瑄羞涩地低下头,“你又取笑我!“
容徵走近她,捏了一下她的脸颊,“怎么可能会是取笑呢!你本来就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只是不知怎么就落入了凡尘俗世中。不过。我觉得你比以前被元和梁欺骗时,更加快乐了。”
雪瑄手上拿着一个手炉“怎么,六哥怎么这么说?我会羞红了脸的,我怎么能跟阿娘比呢,她老人家可是有‘妖族第一美人’称号的呢,我又能算得了什么呢?只不过是沾了她的光而已。”
“我们家小玉儿虽然长的很漂亮,但却一点都不贪婪,这点我很喜欢。“
容徵看着她手上那只金黄色的手镯,说道“我想,这只手镯一定不是一只普通的手镯吧,这是什么宝贝呢?“
雪瑄笑道“六哥好奇,我便告诉你。“
她将手镯放到容徵手中,说道“这只镯子是\''赤龙镯\'',是东野国上贡的贡品。“
……
秋桐等人皆换了冬衣,皆穿着青绫袄子、月白缎滚边背心,秋桐见雪瑄与容徵出来了,呵命宫人,“还不给公主和六爷找把伞撑着?一群眼皮子浅的东西,若是公主和六爷淋了雪,着了凉,看你们怎么办?我丑话说在这儿,公主娘娘和六爷心善,不责罚与你们,我倒不是个心善的,若是有谁不服,小心我告诉绣橼姐姐去!让她去告诉太夫人,你们苛待公主。”
秋桐的一番话,使得那些宫人们都慌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口中说道:“公主饶命,小人不敢!“
雪瑄拉住秋桐的手臂,笑道:“秋桐,你可不必跟她们一般见识,免得伤了你的身份。“
……
到了晚上,云滢泓关切地问候道:“小玉儿,你有缺个什么的,尽管跟阿娘说,今日是回赔笑道睡,还是和吾一同睡?偏房还是以前一样,当初你住在偏房时的摆设和物品一样都没有动。”
她也知道今日是除夕,因而笑道:“阿娘,儿想和您一起睡,也好尽尽孝道,儿以后也要嫁人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随时随刻能够照顾阿娘。”
云滢泓笑了笑,“你也是要嫁人的人了,怎能这样说呢?阿娘不用你照顾,也能好好的照顾自己的。“
雪瑄笑着挽着云滢泓的胳膊,两人一路聊着走进偏房里。
偏房里的摆设还是如从前一样,桌椅板凳,床铺被褥一应俱全,一切都没有变化,雪瑄看了心中感慨万千。
云滢泓问道:“小玉儿,你今夜可想要吃些什么?“
雪瑄笑道:“我也不挑剔,只要有阿娘陪伴在左右就可以了。“
云滢泓笑了,“你这孩子,嘴巴越来越甜了。“
雪瑄撒娇道:“阿娘最疼我了,所以才会这样夸奖我嘛!“
云滢泓摸了摸雪瑄的脑袋“小傻瓜!“
另一边,璇玑因自己的法术逐渐变稳固起来,便就从庑房搬到了西跨院,吃食与衣物虽说不比琳琅与雪澜好,但也是比之前好了太多了,那个傀儡容徵也依旧还是做他该做的事情。
四年后,雪瑄准备要下山到处寻花问柳般地到处看看,容徵还是跟着她,容徵也知道她到底是个闲不住的,想靠着自己到处四海为家,来看看人间的疾苦,好到时候看看该如何帮助他们或者是减少上供供品的次数。
她们先准备要去位于仑者山的望仙郡,望仙郡西南角的山上生长着大量的白柳树,其树中产出的汁液,味道极其鲜美,喝了便不会感到饥饿,平时可以配这些小菜吃一顿,因而望仙郡的郡民基本不会种植太多蔬菜瓜果,基本上饲养着猪羊,他们只是依靠着那漫山遍野的白柳树而存活下去。
雪瑄带着东西并不多,她听云滢泓说,宋齐昭在那边有宅邸和奴仆,因而就带些换洗的衣服和一些干粮,再带着灵兽便就行了,所以她就带了三件换洗的衣服,容徵见她这番,便帮她把头上的金银珠翠的首饰和耳上的耳环卸了下来,又帮她把衣着华丽的鱼鳞锦给脱了下来,替她换上道袍,鹤氅,头上就零星插着几支琉璃钗和珍珠凤钗,又叫她戴上面纱和帷帽。
……
宫人们替她二人寻了两匹天马,雪瑄轻抚着那匹枣红色的宝马,“这马可是曾救过我阿爹的,当初人神之战,我阿爹也不想和那些撮尔凡人争斗,有一人要拿弓箭射死我阿爹,还是这匹马替他挡了一箭呢。”
“哦,是吗?原来是如此,这马倒是个护主的!”容徵笑道。
雪瑄跨上那匹枣红色的天马,容徵跨上那匹银白色的天马便就走了,她们就带了两个大囊袋和两个小皮囊袋而已。
……
那天马也非是寻常的凡马,能日行千里,没过一会儿就到了仑者山。
“四年了,就林璇玑那个脑子,能记得我叫什么吗?还有,我有预感,林璇玑她们一批人也会来这望仙郡,到时候我也不尴尬!”雪瑄说道。
说罢,她抓起一把泥土放到水洼中,和了一把稀泥,放到她的那个小锦缎做成的小口袋中,容徵刚想说些什么,又猜出她到底要干什么,也就没有阻挠她。
雪瑄因有着绘着地图的羊皮纸,因而没过一会儿就找到那个宅邸,那些奴仆见雪瑄带着宫中令牌,“小人们拜见公主、拜见六爷,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就等公主和六爷住下呢!”
雪瑄道:“嗯,那就好。“
“小人们已经准备好饭菜了,请公主、六爷移步!“
雪瑄点了点头,便就带着容徵和那两名宫人朝着那座宅院走去。
那些奴仆便帮她们把带着的囊袋和包袱收进屋子里来,又命几个小厮让他们把雪瑄带来的马匹栓着,喂了草料与水。
……
雪瑄牵着容徵的手,缓步走向镇上的那家最出名的酒楼,那座叫作绫楼的酒楼。
在那儿看见三个穿着半旧衣裳,脸上都是灰头土脸的戴着斗笠的男子,一看就知道是风尘仆仆赶来这儿的。
其中领头的先行找到掌柜那儿,轻声问道:“且问掌柜的,这儿可是绫楼?”
掌柜答应着,说道:“正是,你们这是?莫不是你们那儿有什么妖魔鬼怪不成?我听人说,自这向东南方向走,便有个玉衡宫,听闻是个神奇的宗派,基本上没什么出名的事儿,就听闻是寻仙问道的门派。不如你们到那儿问问吧。”
雪瑄因其父与兄长是天帝,又替他们管理凡人进献之物,因而听得懂各地的方言,那三人的口音明显是望仙郡西南一带的温县村的口音。
“我本是郡西南一带的温县村人,前阵子,村中便闹了鬼,每逢夜半三分,便听到如同鬼哭狼嚎之声,唬得竟无一人敢在傍晚时分出门。如今已然已有三月有余,村中的老弱妇孺如今病的病,死的死,吓疯的吓疯。实在不能再这么袖手旁观了,又听人说着绫楼有能力者颇多,因而我们弟兄三人便来此碰碰运气。若是遇到什么寻仙问道的,倒也能降服这些牛鬼蛇神。”一名汉子说道。
“是啊,我也是。“另外一名男子附和道。
“原是如此,只是常言道,‘子不语怪力乱神’许是你们听错了吧,或许是山谷中吹来的风声,只是有几分吓人罢了。再者,我从未听过咱们这儿闹过什么鬼怪,莫不是有人在装神弄鬼不成?自古以来也只有阴阳两隔,鬼神之事也从未听闻过,如若真是什么妖邪作祟,早就有神人降凡来收了它们的。而驱鬼找他们作甚?不应去找巫、觋去驱鬼,恐他们这些神人也不会驱鬼啊。”
话未说完,只听一个清脆的男声说道:“那位郎君,我们愿为贵村驱逐妖邪,请您过来一聚。”
雪瑄听出这声音许是对自己很熟悉的人,缓过来后,想起来这貌似是玉阳方华的声音,心中不免埋怨,“这个该死的!话偏这么多作甚?若不是我带着帷帽和面纱,否则便认出我是何人了。”
众人一惊,连忙朝那看去,西北角的坐着三个青年男女,他三人眉清目秀、齿白唇红,正是璇玑、琳琅与方华。
雪瑄虽说未去看她三人,但先猜出来其中有璇玑与琳琅,可她偏不想与他们有太多的过节,“咱们走吧,免得瞧见几个蠢货在这儿犯蠢,别脏了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原是林渌筠派她三人下山到处历练,因要去云岫门,因而往这儿走,与他们行途一致,偏那璇玑是喜欢到处凑热闹的,听说要驱逐妖邪,便叫他二人过来。
那些人见她们三人腰上别着剑,想必她们也是个寻仙问道的,连忙唱喏,她三人与那三兄弟互报起名来,原那三兄弟皆姓杨。
方华行了个揖礼,“我等皆乃玉阳弟子下山历练,还请杨郎君将鬼怪之事与我们说上一下,也好明白个其中之事。”
杨大郎见她三人,“只是,我听闻修仙问道之人对于捉鬼之事不甚娴熟……,若是害了三位尊驾就不好了。”
琳琅在这打断了他二人的话,“常言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郎君把事情说来与我们听听也好,到时候我们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也好长些见识。”
雪瑄冷眼看着她们几人,“六哥,你不去看看吗?我倒想看看这所谓的鬼怪到底是个什么个东西呢?”
“那好,咱们也去看看这所谓的‘鬼怪’是个什么东西。”
这温县村后面便是仑者山,这仑者山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是这白柳树肆意的满山生长着,人们以此树木中所产出的汁液为生,倒也不是个好事。
但前阵子,有人上山去采集这汁液,发现后山西边大片的树林都枯萎或被连根砍断,有的甚至跟被人恶作剧一般,树木被砍成四五六段,也没人吸吮那汁液,那汁液满地流淌着。
后来慢慢更加严重了起来,这树木后山整片全被砍伐和枯萎,甚至发展到前山的这温县村后面便是仑者山,这仑者山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是这白柳树肆意的满山生长着,人们以此树木中所产出的汁液为生,倒也不是个好事。
但前阵子,有人上山去采集这汁液,发现后山西边大片的树林都枯萎或被连根砍断,有的甚至跟被人恶作剧一般,树木被砍成四五六段,也没人吸吮那汁液,那汁液满地流淌着。
后来慢慢更加严重了起来,这树木后山整片全被砍伐和枯萎,白柳树悉数枯萎,就只有东面山头上的一小片。
依靠这那一小片树林也算足以饱腹,倘若这一小片的树林也被砍伐或枯萎了,村民及郡上的民众将再无粟米充饥了。
倘若是吃喝饱腹也就算了,更加让人觉得诡异的是,在白树枯萎或被砍伐后,闹鬼的风波就从此开始了,山中便开始闹起了鬼,每逢半夜三分,就能听到如同鬼哭的声音,声势浩大,往往一闹便闹到第二日清晨便再也没有这种声音了。
青壮年的男女也就算了,只是性情胆小的老弱妇孺,常常被这种声音吓得整夜睡不好觉。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只是久而久之,民心不稳,老弱妇孺便生起了病来。
到如今也已有不少人因而害了病,以至于村中之人病倒了大半,最令人可恨之处是有些胆大的青年人,为了探秘此事因何而起,经常三五个人成群结伴进入山中,至今也没再回来过,因而导致山中闹鬼之传闻更添加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她三人听说了这件事,本就是青春年少,热血沸腾的年纪,哪里会怕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当即答应去帮村上驱鬼,她三人一众催促着杨大郎他们出发,带她们去看看。
一行人就吃了些东西,便就直奔着河堤附近的渡口,朝着温县村走去。
雪瑄与容徵跟着他们走,蓐收也不知是什么来的,竟把自己变化成一名小厮随着她二人一同去看。
到了渡口,璇玑她们三个人和杨家三兄弟一同包下一艘乌蓬渔船,晃晃哟哟的渡了河。
雪瑄等人却变出了一艘沦波舟,二人在那儿不急不慢的也渡了河。
那渔船也是小,她三人在里头就算勉强能坐下了,再加上那杨家三兄弟那就更加的拥挤了,琳琅本就也算娇生惯养,她嫌弃那杨家三兄弟口齿生臭,腌臜无比,于是她便拉着方华到船尾说会子话。
杨大郎心中有些许不快,也知道如今自己也是求着人家来的,也不好驳了人家的面子,“我应该去租一条大船的,都是我的错,连累了小娘子们与我们这些糙人一同挤着这艘小船。”
雪瑄在他们的后面,杨大郎所说的话,她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她心中不免暗嘲,“这云琳琅这个人,也忒不知抬举了吧,这要是搁在云娴翁主那儿,早就乱棍打死了,”
璇玑也不是个傻子,自然是听出来杨大郎话中有话,“杨郎君不必放在心上,我这个姊姊平日就是这种性子。收不住嘴,有的话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非要说,若如郎君觉得心中不痛快,就当她口不择言吧,出门在外,哪里还有什么方便可言,杨郎君还是给我说一说村上的人有没有人看清了鬼怪的样貌。”
杨大郎仔细的想了想,一脸犹豫,“当时没有大人见过,我那小外甥女,才三四岁的样子,前几日嚷着,看见那鬼怪了,长着像鹿,长了四只角,长着马的蹄子又说长得像人的手。我们当时只当是她看花了眼,再因她是个孩童,这……才不把她的话当真,今日突然想起这可能就是个线索。”
雪瑄在他们身后,听到杨大郎的描述,心中不免一惊,“这莫不是玃如?它不是在皋涂山吗?又怎会跑到这呢?”
璇玑愣了一会儿,恰好这个时候琳琅与方华也回了船舱,听到杨大郎如此描述,不禁脸色发白,双腿有些打着寒颤,凑到璇玑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袖,“璇玑,我……有点怕,这鬼怪一会儿长着四只角,又是马蹄又是人手的。也忒吓人了。”
这话被雪瑄听见了,不禁冷嘲,“哟,瞧瞧,这就是玉阳掌门家的林大姑娘,胆子小的跟个兔子似的。”
容徵瞧见,“玉儿你又何必去嘲讽她呢?她有没有招你惹你的,你干嘛去趟这趟浑水去,也不怕脏了你呢。”
“谁叫她是林渌筠的女儿呢?我与林渌筠的仇恨永生不得忘!”
方华听见了她的打退堂鼓的话语,“怎么,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林大姑娘居然也会害怕?这可真是难得呢。怎么,开始怕了?刚才是谁在那儿天不怕地不怕逞英雄?你若是害怕,等到船靠了岸,你就去村上躲着,我和璇玑一同去捉鬼。”
琳琅当场羞红了脸,“你不要胡说!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我才不怕鬼呢,我刚刚只是有些害怕,那东西到底也不知道会不会吃人!我肯定是也要跟你们一起去的,我云琳琅就没有做过逃鬼的事!”
杨大郎看情况不太妙,“姑娘倒也是个寻仙问道的,自然是不会怕这些的,在此预祝三位阁下能早日收了这妖邪,还我村庄太平与安宁。”
说罢,便要行下拜礼,璇玑立马拦了下来,“太公何必如此折煞我三人,我三人本就贵为修仙之人,为世人降妖除魔乃是我们之职责,若是太公再做如此大礼,我便就不依了。”
方华突然想到些什么,“太公,听你说那鬼是长着鹿的身体,还长着四只角,又长着马蹄子或又是长着人手,那多半不是什么鬼,而是妖兽。早些年我们和那宋四女公子她们当初抓到的犀渠、鬿雀等不也大概是这样的。倘若是妖兽,对于我们莫不就是手到擒来之事?”
琳琅记得自己带了一本万妖谱,因而她干脆把那本万妖谱拿了出来,一边一页一页的翻阅,一边说道:“我记得在哪儿看过这种妖兽的,得要我好生的找找了。”
璇玑与她共同看着那本万妖谱,突然璇玑指着其中一篇介绍攫如的,立刻点住,“琳琅,你看是不是这个?这个玃如正对着长着鹿的身体,四只角,马蹄子,人手。”
因那万妖谱上附了一张图,璇玑一眼就认出跟杨大郎所说的鬼怪的描述是一模一样的。
偏生琳琅是个急性子,连忙拿着万妖谱,用手指着图,“可是这个?”
众人望了一眼那万妖谱上的图文,竟是攫如,鹿身、四角、马蹄、人手。
琳琅把万妖谱上的图给杨大郎看了看,杨大郎仔细地看着那张图,“因我也没见过,所以也不敢太确定到底是不是,等到我们靠了岸,到时候找我那小外甥女看看再说吧。”
“可真是心急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把攫如给吃了呢?”
她急性子病又犯了,一边出船舱看了外头的天色,一边说道:“如今还要有多长时间才能到你所居住的村子?船在河上已经行了一个上午了。”
杨大郎却笑道:“姑娘,不必这么心急的,还有一个下午就到了岸边,还要走好一阵子的三五十里的山路呢,最快的路程也得要到明日的中午才能到呢!”
雪瑄冷眼看着他们,再无往日的情分,满眼中全是厌恶“好个没规矩的,依我看,拉出去砍了,也不算浪费了东西。”
琳琅听了这话,急着在船头前连续来回踱步,最后咬着牙在那儿跺着脚,嘴里念叨着:“怎么这么久啊,五郎,璇玑我们不如御剑飞行过去!也省的花了那么长的时间,可好?”
雪瑄听了这话,不免觉得尴尬,因琳琅这话让她觉得像极了申雪澜,因而冷嘲,“古人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原是这个道理,果真是堂姐妹啊!血缘就是近!”
方华与璇玑相互都看了一眼琳琅,她二人深知琳琅虽说平日里大小姐毛病不怎么犯的,可偏偏也是有时候会犯病的,这么长的时间,她这大小姐脾性能忍到这个时候已然是超了极限了。
方华也没有法子了,也只好行了揖礼,“太公,我三人得先行去村上看看,到时候我等皆在村上等着诸位,”
杨大郎惊讶道:“怎么,这船还在水中,你们就要走了?你们又怎么过去呢?”
琳琅笑道:“我们自有法子能过去,先告辞了”
雪瑄瞧见她三人要跑了,因而与容徵商量着,便把自己变幻回原型,变成一只银翅白龙,让容徵骑在自己的身上。
话音刚落,她三人便已然御剑在空中,没过一会便消失在船头,只见空中就只有几道光亮划过,乡野之人又有几人能见过如此场面,只当是神灵降凡,一股子的作揖磕头。
没过多久,一条银翅白龙突然从水中腾起到空中,上面带着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
雪瑄与她三人早已飞走,眨眼睛就到了,自然是没有看到那三兄弟俯身朝拜的样子。
她三人刚落地,本还想去找人去问问,却只见这个村子里都是死气沉沉的,毫无一点生气可言,如同一座死城。
琳琅喃喃自语道:“不会吧,这可是白天呢,白天又不闹鬼,又怎会没人呢?”
这温县村倒也算是大的,也算是当地执政的平官员治理有方,这儿虽说是村,倒也不比镇子差到哪里。
她三人无所飘荡的在街上到处走着,只见前方有一家挂着半旧不新的酒旗的酒馆,半掩着门,轻轻地就能推开这扇门,她三人赶忙就进去了。
琳琅沉不住气了,因而大声喊道:“有人吗?掌柜的?掌柜的,掌柜的!”
叫了许久,依旧无人去理睬他们,她三人仔细看了看,大堂中的桌椅散落,有些甚至被虫蛀坏了,桌子上全是灰尘,留着些碗筷碟子,一看就是很长时间前有人在此用过餐的。
只听轻轻的推门声,她三人回头一看,原是个穿着道袍的女子与一个白衣鹤氅的男子,可是这女子与男子皆戴着帷帽,并不能看清他们的长相,但是璇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这女子。
那道袍女子拿出帕子把条凳上的灰尘给擦拭了下去,然后坐了上去,轻声道:“据我所猜,多半是因为闹鬼,因而店家把店给丢下了。”
璇玑问道:“这位姑娘是,为何来这温县村?”
她却冷冰冰地说道:“我乃玉衡宫弟子舒霖,是来调查温县村闹鬼事件的,哟,你们是玉阳的弟子吧。”
璇玑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她却反而讥讽,“只有你们才这么抠抠搜搜的,瞧瞧,这穿的是什么啊?不知道的还以为逃荒来的呢。”
她三人本想发火的,又听她说她是玉衡宫,因而只是卖了宋雪瑄一个面子而已。
她拨弄手臂上的金丝臂钏,又用手轻轻的打了个哈欠,“你们瞧瞧,你们也没个住所,放心,我们玉衡宫好歹在这也有个客栈是我们的产业,到时候你们住在那客栈好了,反正也不必给什么房钱。”
琳琅在璇玑旁边,摸了摸肚子,“璇玑,我……肚子也饿了,这破地方也没个酒馆,真心讨厌!”
方华瞧见了,“我的姑奶奶啊,外头不比家里,你且忍着吧,先吃点我们带着身上的干粮吧!等捉了妖,到时候去大地方吃香的喝辣的。”说罢,他把包袱里的干粮跟水壶拿了出来,只是几块干干巴巴的炊饼和杂面馒头而已。
她看着那些干粮,有些嫌弃,“方华,你这干粮也不够吃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馒头就咬了一口,然后说道:“真是难吃!“
方华也拿起一个馒头,啃了两口,又把另一个递给了璇玑,“你也尝尝吧,虽说没啥味道,但还是能填饱肚子的。“
她也是实话实说,“确实不咋好吃!“
她又咬了一口,“方华,这次你可不能在耍赖了,我可是吃了一整个呢!“
方华笑道:“我可是说了不会耍赖的,你就吃吧,吃完我们再寻个地方休息一夜明早就启程,你可要好好保护好自己啊!“
雪瑄在那儿讥言嘲讽道:“瞧瞧,你们吃的都是些什么啊,就不能去吃点好的吗?”
说罢,把一个杯子放在的桌上,璇玑比较大胆,先行尝了一下,这杯中的佳酿喝了便不会饿,璇玑突然想到,这莫不是白柳树的汁液?
琳琅其后与方华也同喝了这杯汁液,她突然感觉有生气,忽听有一阵的脚步声,她突然变出一阵白光,厉声说道:“楼上有人,快跟我一起上去!”
她们一群人皆上了二楼,只见走廊上一阵风吹过,一些人影从身边走过,见他们来了害怕极了,飞快地进入了房间,砰的一声,沉重的木门又激起一阵灰尘。
琳琅急性子病又犯了,一边一脚踹开了那木门,一边厉声呵斥道:“什么人?躲躲藏藏的做什么?是人是鬼,都给我滚出来!”
她不禁暗自嘲讽道:“这云琳琅果真是个粗鄙的,还好意思去嫌弃人家杨大郎?自己又是什么货色。”
琳琅话音刚落,便听见几声求饶的声音:“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众人皆去看,只见是十几名穿着布衣的人和一个穿着像是掌柜的人齐刷刷的躲在床底,只露着半个脑袋,满脸惊恐的看着她们。
雪瑄发觉不对,赶紧拉开琳琅,福了个礼,便轻声说道:“别怕,我们不是来伤害你们的,我们都是寻仙问道的修仙门派的弟子,听闻你们这儿闹鬼,前来捉鬼的,因而大家不必怕我们,都是我们的错,惊扰到你们了。”
雪瑄虽说再怎么的,也是个贤良女子,自然是能明白他们的恐惧也是应该的,那些人方才颤颤巍巍的从床底下出来。
他们原是这座酒家的人,因最近闹鬼,因而也没个生意可以做,又舍不得丢了这个店铺,因而就躲在这儿,只盼着早日能除了这妖邪,才好能继续开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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