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皇帝的苦恼
“谢兴文在朝中威望极重，多年前，朕便不能把他怎么样，而今无凭无据，朕还能把他女儿下狱不成？”
皇帝这话落在谢太后耳中，她只觉十分不是滋味儿，“皇儿，你别这么说，你才是一国之君，这天下都是你说了算。”
谢太后都觉得脸上挂不住，她的儿子明明是皇帝，却受臣子制约，她都觉得皇帝这位置坐的不稳。
“皇儿，此事还需再查。至于谢晚妍，就先把她留在哀家宫中，对外就说哀家看重她，实则是软禁，你若是要盘问她些什么，只管问，不论结果如何，哀家都会帮你。”
谢太后思来想去，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将谢晚妍留在她宫里，对外也算是给谢晚妍留了个好名声。若此事和谢兴文无关，这份体面便是安抚谢兴文。若真是谢兴文做的，那这便是谢太后自己给谢家人的体面。
“皇儿，你是哀家亲生儿子，哀家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谢太后强调道。这话她说的一点也不屈心，的确是这样想的。
在谢太后的一番母爱深情之下，皇帝最终点了头，“那就依母后所言。皇后那边……”
“皇儿放心，哀家会管住她，不会让她胡说。”谢太后连忙保证。
皇帝脸上终于露出个浅淡的笑容，“儿子谢过母后。”
谢太后看着皇帝，眼眸中有些愧疚，“皇儿你不怪母后就好。”
……
等在殿门口的谢皇后终于看见门开了，谢太后走了出来，她连忙迎上前去，“母后，怎么样了？”
谢太后却严肃地说道：“回宫再说。”
回宫后，她需要好好地敲打敲打谢皇后，不能让谢皇后多嘴，泄露了秘密。
谢皇后一向听从谢太后的，便再没问。
而谢太后的目光则落在一旁的谢言朝身上，对于这个来路不正的晚辈，谢太后是喜欢不起来的。
一是因他不是谢家人，却占着谢家嫡子的名分；二来则是因为谢言朝的母亲明嘉长公主。谢太后是皇帝生母，而明嘉长公主只是皇帝的异母妹妹，但皇帝待明嘉长公主显然比她这个母后更亲厚。纵然明嘉长公主无媒苟合，与人私奔，做出这等丑事，可皇帝还为她安排好下半生，给她腹中的私生子一个正经的名分。
谢太后不喜欢谢言朝，想到他的身世，甚至还有些厌恶，可这个少年郎能从危险重重的战场上拼杀出来，可见其个人身手、战术谋略都不逊色，至于人们诟病的冷漠性子，他对人是冷漠，可对皇帝却是忠心耿耿，极得信任。
从某种角度看，谢言朝实际是个很优秀的人，至少在满京城中，找不到比他更优秀的了。
可这样一个人，却偏偏他是个私生子，从出生起便是错误。
“为陛下办事，你要格外仔细，不能有疏漏。”谢太后对谢言朝说不出温和的话，只有这样一句冷硬的吩咐。
而谢言朝并不在意谢太后的语气，只依着规矩，抱拳行礼，“是。”
谢太后在心头叹了口气，罢了罢了……
谢太后走后，皇帝将谢言朝单独召进殿内，屏退众人，道：“朝儿，你当真确定不是谢兴文？”
“不是他。”谢言朝答道，“臣早就怀疑谢兴文，所以一直在暗中盯着，谢兴文还在渝州，谢二夫人带着女儿先行回京，一应仆从皆是谢家安排的。”
皇帝始终不甘心，“会不会是谢兴文早年埋在谢府的眼线？”
谢言朝摇了摇头，“有这个可能，但可能性不大。”
听了这话，皇帝自知他的希望终是落空了，谢言朝一向是直言不讳，他说可能性不大，那便是几乎没有可能，除非判断错了，但这个外甥的谋略才能如何，皇帝心中自是清楚。
“朝儿，这一次谢兴文是真的要回京了。渝州太过富庶，将他再留在那里，朕也不放心。朕又不能再把他调去另一个偏远之地，只能选择让他留在京中做官。”
皇帝很无奈，谢兴文在朝臣中的威望已经很高了，若是把他调去另一个偏远之地，让他再把荒地变成富饶之州，谢兴文的威望岂非再进一层，到时候更压不住。
只能把他调回京城，放在眼皮子底下方可安心。
“谢兴文此人心机太重，明明野心勃勃，却骗过了所有人，他一日活着，朕便一日不能安睡。”皇帝神色凝重，“朕知道许多朝臣私心里都觉得朕气量小，忍不下他，朕不是个开明的君主。”
“事实上，他们也不想想，分明是谢兴文把朕逼得喘不过气来。他占据着道德制高点，朕杀不了他，即使想尽办法，也只能压制。”
“一个臣子把君王逼到如此境地，哪有朕这么窝囊的皇帝。”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皇帝牙缝里咬出来的。
谢言朝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但他漆黑的眼眸里并无任何敷衍之意。
皇帝走到谢言朝面前，手掌搭在他肩膀上，“朝儿，朕需要你帮朕。”
谢言朝抬眸看着皇帝，“陛下吩咐，臣定会如您所愿。”
皇帝唇角微扬，“好孩子，朕知道你对朕的衷心。但是这一次朕要你做的事情，可能会让你不高兴，如此，你还愿意吗？”
谢言朝想也没想，便摇头，“不会。”
“朝儿，你真是舅舅的好孩子。”皇帝叹了口气，说出了他憋在心里的话，“朕想要你搬回承恩公府住。”
此言一出，谢言朝漆黑的眼眸停顿了一瞬。
他的变化自然被皇帝看在眼里。
他是不愿意的。
“朝儿……”皇帝叹了口气，“朕也是没有办法。谢兴文回京是必然，朕会以谢家未分家为由，让他住在承恩公府。”
“谢国公压不住他，承恩公府必须要有个能盯紧他一举一动的人。”皇帝目光灼灼的看着谢言朝，“这个人唯有你。”
“朝儿，只有你有这个能力和谢兴文抗衡，也只有你能让朕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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