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仁德太子

谢言朝看着面前的少女，因着忙于赶路的缘故，叶青栀无暇打理妆发，粉黛未施，三千青丝仅用一根发带半绾着，连一根发簪都没有。若非她容貌明媚倾城，这般素净的打扮，任谁看了也不会觉得是侯府千金，反倒像是乡野女子。

        怀宁侯府上下，哪个不是对叶青栀娇宠着，即便是比她年纪小的叶青钰对她也是宠着，绝不会让她受委屈。

        而他却让她受了这般委屈，可她却没有半点抱怨和指责，反倒是处处为他考虑。谢言朝眼底的愧疚越发深厚了。

        “青栀，我真的没事，以前打仗的时候，几天几夜不睡觉都是有的，如今这点不过是小事罢了。”谢言朝温声说道。

        叶青栀瘪了瘪嘴，他还是拒绝了，显然她是劝不动他的。既然劝不动，那就抓紧时间好好歇一歇，便从马车里拿了褥子垫在地上，拉着谢言朝一起坐下，又拿了些干粮和水递给他，“我们吃点东西歇息一会儿。”

        谢言朝倒是没拒绝这个，接过干粮，撕成小块，又回递给叶青栀。见叶青栀接过，他方才吃了些干粮。

        叶青栀小口小口地吃着，一边说道：“朝哥哥，这次回去，陛下和长公主那边，你打算怎么交代？”

        明嘉长公主那边，倒是没什么，迄今为止，所有人都默契地瞒着她，明嘉长公主只知谢言朝去了边关办差，而叶青栀则是被人掳走，只要回去继续瞒着她，明嘉长公主便什么都不会知道。

        问题的关键，还在皇帝那里。

        “母亲什么都不必知道，这么多年了，她已经接受了李筵的死。”谢言朝的选择果然和叶青栀想的一样。

        “那陛下呢？”叶青栀又问道，她其实对此事很是担忧，“陛下之前将你软禁，得到北越传回的假消息方才放了你，陛下大概对此有些忌讳。”

        叶青栀知谢言朝对皇帝十分敬重，也不好说的太过，但从局外人的眼光来看，陛下就是陛下，谢言朝的生父是北越摄政王，两国的关系又晦暗不明，陛下怕是存了疑心。

        “朝哥哥，我是个女子，圣人都说唯女子和小人难养，我做不到君子的大度宽容，所以便往坏处想。”看似是玩笑话，但叶青栀却用最正经的语气说道。

        她希望谢言朝也能撇开他和皇帝之间的情分，从臣子和君主的角度仔细权衡一二。

        谢言朝看着叶青栀，他知她好意，不过他也仔细地想了许久，不说胸有成竹，最起码也是有五六分把握的。他与她解释道：“陛下忌讳的不外乎是我会不会背叛他，会不会背叛南齐。陛下并非是个心冷如铁的人，即便是一时有忌讳，也不会真的对我怎样，顶多就是疏远些罢了。如今朝局并不安稳，朝臣、皇子、后宫私底下动作不断，陛下他需要我时，忌讳自然也就消失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谢言朝是纯臣，一心只为皇帝。只要皇帝被朝臣和皇子惹恼了，自然就会想起谢言朝的好了。皇帝心软又易动摇，想起了谢言朝的好，便也没那么多忌讳了。况且，谢言朝的身世也没瞒着他，如实禀告了，足见其心赤诚。

        “可陛下之前软禁了你好久……”叶青栀依然忧心忡忡，“况且，齐云毅知道你的身世，若是他在暗处使坏，帝王多疑，万一……”

        叶青栀忍不住浑身打了个颤，“皇帝一怒之下，斩了臣子的事情历朝历代都有，远的不说，陛下的父亲，先帝爷就做过这样的事情。我偶然间听祖母提起过，先帝的老师周太傅一生勤勤恳恳，忠君爱国，结果就因为说错了一句话，惹恼了先帝，先帝爷一气之下就要了他的命，事后又后悔，赐了周太傅国公之礼安葬。”

        可怜周太傅没了一条命，再说后悔又有什么用，风光下葬又有什么用。

        周太傅的事情，谢言朝也有所耳闻，“先帝在朝时情况到底不一样，周太傅不仅是先帝的老师，更是仁德太子的老师。”

        叶青栀摇了摇头，“周太傅之名，我也是偶然间听说。仁德太子，我却从不知晓。”

        “仁德太子是先帝同父同母的兄长，当时北越军事实力雄厚，远在我朝之上，为了江山安稳，仁德太子亲往北越做质子。”谢言朝娓娓道来般说道，“那时候，北越和南齐边关摩擦不断，据说仁德太子在北越过的很不好，后来更是死在北越，死因十分蹊跷。”

        “死因蹊跷？”叶青栀听得心下一惊，低声缓缓说道，“有人不会怀疑是先帝也做的吧？”

        仁德太子是先帝同父同母的哥哥，若是他还在，那么这皇位落在他头上的可能性更大。

        谢言朝点了点头，道：“确实有人这样怀疑过，只是派人调查之后，结果显示仁德太子的死是个意外。况且，那个时候北越国强大，先帝又远在南齐京城，他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仁德太子客死异乡，本不能怪到先帝头上，世人总是不自觉地偏心经历悲惨的那一个，私下里多有微词。周太傅心疼仁德太子没错，但他当众提及此事，到底惹了先帝不悦。先帝对周太傅那般，与其说是一怒之下，不如说是杀一儆百。”

        听了这些，叶青栀忍不住摇了摇头，“但是先帝这么做也有些心狠了，虽然当时朝局如此，可周太傅可是他的老师啊。”

        师恩不比父子之情小，先帝就这么杀了周太傅，这心也的确够硬。

        “但先帝是先帝，当今陛下和他到底还是不一样的。”谢言朝笑了笑，“我跟在陛下身边多年，对于他的性子倒是有些了解，陛下远不如先帝心狠。谢国公和谢家做了不少猖狂事，可陛下看在太后的颜面上只不过小惩大诫，并没有对他们怎么样。单从这一点讲，陛下就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叶青栀摆了摆手，“我不了解陛下，也说不过你，不过希望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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